少羽等人走後,慕寒天便拉着月兒的小手走了。班老頭正往回走,忽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回頭正看到天明笑得極其燦爛的那張臉。“哎!老頭,那種木頭鳥你還有嗎?”
“什麼老頭老頭的,木頭鳥和你有什麼關係?”班老頭似乎有些生氣,眉毛都豎了起來,不過那樣子卻有幾分可愛之處。
“也給我玩玩吧?”天明到底是在打機關鳥的主意,班老頭動了動他那機關手,甩出了兩個字:“不行!”
天明又抱起班老頭的腿耍起了賴皮:“那隻木頭鳥你就給我玩玩吧?答應我吧,求求你了。”
“小子,放開我!”班老頭一邊甩開天明一邊說道,“你以爲耍無賴的人我沒有碰到過嗎?如果借給你的話,我那麼多年的飯就白吃了!”
看到班老頭堅定地拒絕,天明沒有辦法,只得放開班老頭另想法子。
不多會兒,送信的機關鳥回來了,看着天空盤桓的鳥兒,天明早就做好了準備。機關鳥一飛下來天明立馬撲了上去,班老頭爲了保住機關鳥也撲了過去,兩人一撞,機關鳥被砸飛了,撞在了房門上。
“哐當!”門被人狠狠的從裡面打開了,端木蓉滿臉怒氣的站在門口,班老頭和天明已經嚇得跪倒在了地上。滑頭的天明立馬指向了班老頭,班老頭一邊揉着頭上的包一邊心有餘悸的看着端木蓉。
“哎~~哎!這個!”天明緊張的,雙手不停的一直指着班大師,似乎在表明剛剛是班老頭的錯,不是自己。
“我和月兒正在替你大叔療傷,他傷勢很重,如果我再聽到一點擾亂心神的聲音,你就可以爲他準備後事了,聽明白了沒有!”端木蓉面無表情的的說道。
“嗯!嗯!”天明趕忙連連彎腰答應道。隨後,端木蓉一臉冷冰冰的掃了一眼天明和班大師,便想關門,但無意中卻掃到了,院子里正一臉興致的看着自己的慕寒天。不知道爲什麼,端木蓉只覺心中一緊,連忙不敢再去看慕寒天,趕緊關上了大門,心裡卻沒由來的快速急跳。
不知過了多久,此時天明正無聊的坐在臺階上,看着樹上的一隻藍白色相間的鳥發呆,而慕寒天坐在湖邊,看着湖面也在發呆着。
“吱……”的一聲,天明聞聲連忙轉過頭去,只見端木蓉正毫無表情的從屋裡走出來。
“哼!”天明看了一眼端木蓉,連忙一臉不悅的再一次把轉過頭去。
“你的大叔已經脫離危險,但是他傷的太重,後面的情況能否好轉,還是要看他自己的,這次還要多謝某人的內力護住了心脈,否則救治就難了。”端木蓉也看也沒看天明,依舊淡淡的說道。
聽到端木蓉的話,天明一溜煙兒跑到了房門口,天明輕輕關好了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到了蓋聶牀前,蓋聶還昏迷着,不過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不過才一會兒沒見大叔,天明覺得似乎隔了好久。他還記得與大叔初識的那次。
那次,天明實在是太餓了便偷了一隻雞,結果卻被老闆窮追不捨,老闆手裡拿着一把斧頭,一邊追着一邊喊着:“往哪跑,今天大爺要你的命!”
天明實在跑不動了癱倒在地,那老闆舉起斧頭就要砍下:“去死吧,臭小子!”
那時候天明已經絕望了,嚇得用手遮住了雙眼,可斧子並沒有砍下來,那老闆卻倒在了天明面前。在他的前方,一位劍客正擦着劍上的鮮血,那劍客從容堅毅的面容讓他覺得心裡踏實。
劍客緩緩道:“跟我走吧,離開這裡。”
“你來接我的?”
“是的。”
“你是我的爹對不對?我早就知道,你會來接我的,你是我爹!”天明一下子興奮起來,又心道:“是爹爹,他真的來接我了。”
“我不是。”
思緒飄回,天明看着蓋聶,留下了眼淚。
………………
當天明吃完第十碗米飯的時候,終於放下了筷子,滿足地笑了笑:“好久沒吃過這麼香的米飯了!”
而慕寒天、端木蓉、月兒、班老頭卻一臉很不可思議的看着天明,尤其是班老頭好幾次都差點笑出來了。
“算你識貨,這可是墨家鉅子親自培養的稻米種子種出來的。”月兒笑着道。
“太好了,那我給大叔也裝一碗去。”天明剛開心的站了起來,就被端木蓉叫住了,她對別人還是那張毫無表情的冷臉。
天明有些不高興,卻又有些怕端木蓉:“什麼事啊?”
端木蓉冷冷道:“他那裡月兒會去照顧,不必操心,你幹活去吧。”
“幹活?”天明顯然沒反應過來,只聽班老頭有些生氣的說道:“小子,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飯館,還是客棧?想吃白飯哪?”
天明玩着腦袋想了想,似乎還是沒搞懂,月兒解釋道:“這是墨家祖師爺留下的規矩,‘一日不做,一日不餐’,做多少事情吃多少飯,大家都要遵守的。”
“你小子飯量這麼好,幹起活來肯定是把好手。”班老頭看了看天明怪異的表情,繼續道,“別傻着了,院子裡那堆柴肯定是你的了,別人搶都搶不走!”
天明來到院子裡,看了一眼那堆比他高好幾個個頭的柴,頭就大了,心裡早已經開罵,道:“這墨家祖師爺定的什麼臭規矩!還有那個冷冰冰的怪女人,討厭的班老頭,都不是什麼好人!月兒雖然很討人喜歡,可現在也幫不了我了。不過慕大哥是好人,他救過我們,又爲大叔說過情。”
想着,天明舉起斧頭,使盡全力砍下去,可那木柴就是紋絲不動。
天明一斧頭一斧頭的砍下去,卻只在木柴上留下了幾條鑿痕,它們好像故意和他作對似的。
旁邊的班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他的機關手,一柄斧子彈了出來,就這麼一砍,木頭就裂成了兩半。
慕寒天也來到了院子裡,看着天明已經筋疲力竭了,木柴還是紋絲不動,淡淡一笑,道:“天明,劈紫,要快,準,狠。就像你大叔的劍法一樣。”
“嗯?大叔的劍法?”天明不解地看向葉辰。慕寒天淡淡一笑,卻沒有繼續說什麼,向班老頭走去。而天明則搖了搖頭,又繼續劈紫。
在房外的迴廊上,蓋聶正看着劈柴的天明。他的臉色似乎好了許多,只是腳步還有些虛浮,每走一步就像用了很大的力氣似的。
慕寒天和班老頭走了過去,道:“恢復的速度很快啊,普通人受這樣的傷,恐怕這輩子只能在榻上躺着。”
蓋聶轉過身來嚮慕寒天和班老頭施了一禮,道:“多虧了墨家高明的醫術,蓋某纔有幸逃生,實在是感激不盡。”
班老頭笑着道:“呵呵,好說好說,不過要謝可別謝我老頭,這是蓉姑娘的功勞。”
蓋聶只淡淡道了句:“蓋某明白了。”
這時三人都轉身望向天明瞭,班老頭道:“很有活力的小子,不過,看起來有點奇怪。”
“哦,怎麼了?”蓋聶略顯驚訝。
班老頭收起了笑容:“他的眉宇間有時隱時現的一團黑氣,似乎體內有隱藏的疾病。”
蓋聶眉頭微皺,道:“果然瞞不過前輩的眼睛。”
“其實小天和蓉姑娘早就看出來了,但他們判斷這不是尋常的疾病。”班老頭道。其實是慕寒天不想解釋。
“這個孩子身上被人下了一種陰陽咒印——封眠咒印,也被稱爲催眠禁術,是一種非常高深可怕的陰陽術,據說會使人陷入癲狂狀態,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蓋聶在講到這兒的時候,眉頭皺得更近了,關於陰陽術的可怕之處,他是早有耳聞。
班老頭也顯得有些詫異:“原以爲陰陽術在上百年前就失傳了,想不到居然還有人會使用。”
“正是因爲失傳了百年,所以,能夠診斷和解開這種咒印的人,也已經幾乎找不到了。”蓋聶道。
“但你知道還是有這樣的人,是不是?”班老頭道。
蓋聶看着虛無縹緲的遠方,道:“多年前,我曾經受過道家的一位高人的點撥,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解開咒印,應該就是他了。”
“這是你這次離開秦國的目的?”班老頭問道。
“我受朋友之託,一定要保護這個孩子。”
班老頭故意將頭偏向了蓋聶,笑着道:“據我所知,你好像沒有什麼朋友。”
“只有這一個。”蓋聶語氣堅定,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天明的命更重要,也沒有什麼比這份友情更讓他珍重。
慕寒天看了一眼面容堅定的蓋聶,淡淡道:“你在秦國的時候,六國就有很多人做夢都想殺死你,而爲了這個朋友之託,你又與嬴政和整個秦國作對,知不知道,你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很艱難。”
蓋聶不再說話,暗道:“前方的危險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爲了天明,我一定要走下去,我可以做到。”
院中的樹上落着一隻小翠鳥,它不像其它的鳥兒那麼喧譁,只是靜靜地注視着院中的一切,好像在聽人們講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