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些話是不該這麼說出來的。
在這次貿然開口之前,無數的計劃都在我腦子裡過了一遍。
但是最終一個都沒實現。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那些計劃反而都是成爲了擺設。
我心底壓抑的很久的話,卻還是這麼說出來了。
秦琅鈞沒回應,只是這麼看着我。
黑邃的眼眸裡,很難找出別的情緒。
這種黑色過於純粹,純粹而暗沉的讓我瞧不出來,到底是不是還有別的情緒摻雜在其中。
“我不想留任何的危險,哪怕是一丁點的威脅,我想說的只有這些。”
屋內**靜了。
我情緒繃的也是太緊張了。
甚至都能清楚的聽到我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清晰而沒有節奏。
現在等待的就是個宣判。
我在不知道能有百分之多少的成功率的時候,竟然會選擇直接了當的說出來自己的心思。
剛纔說話的時候,沒感覺出來分毫。
但是現在平靜下來了,反而是覺得心臟跳動的更厲害。
一下下的,似乎是要穿透我的胸腔,直接跳出來。
越是身體緊繃了,我下巴揚起來的弧度越是高。
除了嘴角的弧度僵硬了,面上分毫都沒顯露出來情緒。
任何時候都是賭注,現在也不例外。
他冰涼的手放在我的脖頸後邊。
指尖碰到我脖子的時候,讓我冷不丁的打了個戰慄。
這手撫摸觸碰過的,是最爲致命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稍微的一用力,就能掐住我的脖子,讓我徹底的閉嘴。
“不是說不要摻和這些事情嗎,又是誰慫恿的你去不聽我的意見,私下去調查這些?”
秦琅鈞的嗓音低沉。
手指還是輕柔的劃過我的脖頸。
像是溫柔的撫摸。
但是這手指尖過於的冰冷。
冷的透骨,冷的讓我身上都忍不住的緊繃了起來。
若忽略了這低沉的嗓音的話,光是看着這個樣子,倒是真的有種溫情的喃喃細雨的樣子。
但是現在我可不會那麼自大的這麼認爲。
我勢必會跟溫濘對上,現在也是不遺餘力的給自己增加砝碼。
可饒是這樣,心下的不安,卻沒有絲毫根除的意思。
還是死死的牢固的紮根下來。
隨時會把我所有的信念,都給擊碎。
畢竟,溫濘跟他,的確能算的上是青梅竹馬了,而在我沒參與過的時光裡,兩個人的確也是親暱如斯。
我壓住這種情緒的翻涌,不肯繼續的想下去。
情緒迴歸,腦子裡自然也是閃過幾分的清明。
我依舊是勾住他的脖子,揚起脖頸來,露出最脆弱的細白的脖頸,信任而沒任何隔閡的湊近他。
和原先一樣,分毫不差。
“我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但是我相信你。”
“溫家,也不是多麼好的合作伙伴,至少我查到的資料是這麼告訴我的。”
我說完,往他的身上靠近了幾分。
微微的垂眼,沒再繼續廢話,而是等待着結果。
“你太相信你調查到的東西了,而我更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許久,我聽到秦琅鈞這麼說。
心臟驟然緊縮。
可他略微涼的手指卻沒挪開,繼續說道:“我說過不會有過多的牽扯,溫家也不會合作,但是你不該對溫家動念頭。”
他的聲音明明是低沉的,可是每個字說出來卻也是緩慢的。
吐字清晰,足夠的讓我聽清楚每個字。
也足夠的留給我時間消化。
他低啞的嗓音裡帶着幾分的不悅,猜都不用猜,大半部分就是因爲我罔顧他的話,而主動的去找溫濘的麻煩。
我不記得這樣的談話還說了些什麼,最後只是記得,他說:“你弟弟已經平安沒事了。”
“是啊,是沒事了,真好。”
我無意識的應合了幾句,可是眼裡的焦距卻沒聚集起來。
眼前的事情,這麼看來,的確是完美的結束了。
可是我清楚,這從來都不是結束,永遠都不會是結束。
這也不是溫濘的惡作劇,或者是其他的威脅手段,這只是戰爭之前的號角。
溫濘只是在告訴我,這只是個開始。
一直到我主動離開或者是被動離開爲止。
她鋒芒內斂,蓄勢待發,但是我同樣的不會避讓。
關於這樣的事情,沒再繼續說下去。
日子似乎也是平靜下來了。
平淡沒波瀾的似乎本該是這樣的。
我跟溫濘的見面,也是一隻手能掰算的過來的。
只是每次她看向我的時候,露出的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都足夠的讓我不怎麼舒服。
這可不是帶着祝福的笑容。
若是表情能轉換成文字的話,溫濘看向我的樣子,大概就是恨不得我現在立刻馬上就完蛋。
阿忻一直沒露面,若不是我找人去查的話,甚至連他的安危都不清楚。
他最近似乎在籌劃什麼,抗拒談到之前的事情,抗拒說到未來的安排。
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可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沉冤得雪,可還當初鬧得轟轟烈烈的動靜,還是被人注意到了。
原本的家宴鬧的也不是多麼的愉快。
我也沒指望着姥姥這邊能夠給予多少的溫情,可也沒想到,這很久纔來一次的家宴,會鬧的不歡而散。
阿忻之前被抓走調查的事情,不知道被誰給提及起來了。
那些所謂的有血緣關係的家人,看過來的視線,也是帶着鄙夷和感興趣。
似乎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
“要我說啊,孩子不能嬌慣,還是得聽大人的話,不然瞧瞧,前段時間鬧出來的事情,多麼的難看,現在出門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怎麼就會鬧出來這麼不光彩的事情,這不就是給家族抹黑嗎。”
穿着一身富貴雍容衣服的姥姥,滿臉的皺紋,可是這小老太婆卻依舊不怎麼好相處。
蒼老沙啞的聲音,都帶着濃濃的指責。
不在乎前因後果,她在乎的只是阿忻被抓走的時候鬧出來的不光彩的事情。
在她的眼裡,人只是分成兩種,一種是有用處的一種是沒用處的,家人在她的眼裡,也只是比外邊的人稍微親近點的存在。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