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之後,樂未央再沒去過文笙家,李蒂雅也安靜地不去找她麻煩。樂未央知道,文笙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李蒂雅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有一定的可信度。
無論如何,她都會等到文笙回來的。樂未央始終相信,文笙會回來,文笙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人。
要說最近唯一讓她欣慰的事,就是姑姑順利轉院了。她曾給姑姑打了幾個電話,電話裡聽起來樂姑姑心情不錯,她總是和樂未央說蘇明鏡是如何好好照顧她的。樂未央也很贊同,蘇明鏡是個好人。可惜的是,她心裡裝不下別人了。
休息日,樂未央要去醫院看望姑姑。
開學快一個月了,文笙還是杳無音訊。李蒂雅告訴過她,下個月就是他們的婚期。時間已經剩的不多了,但樂未央想着再等等,不到最後一刻,她都要等。
到了醫院,和樂姑姑聊天,樂姑姑發現樂未央心不在焉。而且這些日子以來,煩心的事太多,她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好,樂姑姑即使病着,也看出她有事。
樂未央第三次走神,樂姑姑都忍不住了,柔聲對她說。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怎麼心不在焉的。”
這句話把樂未央拉了回來,她搖搖頭笑笑,只說最近太累了纔會這樣的,睡一覺就好了。樂姑姑看她不願說,也就不勉強,只是拉着她去醫院花園坐坐,說她臉色太差要曬曬太陽。
九月的天氣依舊炎熱,幸好花園長椅有樹擋着,很是清涼。看着火辣辣的太陽,樂未央突然想到了以前,笑着對樂姑姑說。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長得很黑,姑姑你總說不要出來曬太陽。原來我哭着鬧着反抗的,現在曬太陽居然是姑姑拉着我出來了。”
樂未央說着,好像眼前都浮現了畫面,不由得笑了。樂姑姑也想起了這件事,也笑了。
“現在你長大了。”
樂姑姑說着,猛一陣咳嗽。樂未央讓樂姑姑先坐一會,她去旁邊的賣店買水回來。樂姑姑剛點頭,樂未央就急急跑過去了。
讓樂姑姑一個人樂未央很不放心,即使是這麼一會兒。她買了水就趕緊跑了回去,可是還是出了事情。
長椅還在那裡,可是樂姑姑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樂未央急得水都要扔到地上,這裡就這麼大,樂姑姑能去哪呢?回去?不可能,那要走一段距離,而且那條路和去賣店的路相同,她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
第一時間,樂未央想到的是打電話。她忙掏出手機給樂姑姑打電話,邊打電話邊往病房跑。然而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病房裡也空無一人。
樂未央這回是真的慌了,她太害怕出事。李蒂雅說得對,現在她除了姑姑,什麼都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法和李蒂雅比了,其實她也不在乎這些,她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姑姑能平安無事,恢復好出院。
可現在爲什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了?爲什麼這麼急?”
蘇明鏡巡查到這裡,就看到樂未央正在走廊來回踱步,看起來很是不安。他忍不住問了她,隨後朝病房看了一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樂姑姑怎麼不見了?”
蘇明鏡溫柔的詢問,讓樂未央簡直想要哭出來。她猛搖頭,開口沙啞。
“不知道,我就買瓶水的時間就不見了。怎麼辦……”
看樂未央急得不行,蘇明鏡也皺緊了眉頭。他心裡也急,更覺得這事蹊蹺,柔聲安慰她。
“說不定一會樂姑姑就會回來,你彆着急,一會我找人一起去找……”
蘇明鏡的話還沒說完,樂未央的手機就響了。樂未央以爲是姑姑打的,馬上就接了起來。可那聲音卻不是樂姑姑,而是熟悉的李蒂雅。
樂未央現在正着急,聽到李蒂雅的聲音,心裡更是不舒服。她原本想聽她能說完就掛了的,可是李蒂雅一點也不着急。
“樂小姐?一個月了,你還好嗎?”
李蒂雅淡淡的語氣,差點把樂未央氣得發笑。
“就是爲了說這個特意打電話來?我掛了。”
樂未央說着,伸手就要掛電話。李蒂雅還是不急不慢的樣子,語氣略帶笑意。
“你是不是急着找你姑姑?”
這話像晴天霹靂,讓樂未央定在原地手足無措。李蒂雅怎麼會知道?難道這又是個陰謀?又是他們的計策?她真的快要受夠了,對她做什麼無所謂,現在居然卑劣到來找姑姑。
樂未央怒火一下子上來,握着手機的手都泛白,語氣冷如寒冰。
“你要是敢對姑姑做什麼,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一字一句,無比清晰。李蒂雅聽了卻絲毫沒有害怕,笑聲更大了起來。
“你能對我做什麼?現在是你爲魚肉,我爲刀俎。”李蒂雅說着,聲音柔和了起來。“文笙不見了,我都找不到他。我等了這麼多年,是絕對不允許在這個關頭出錯的。現在能找回他的,也只有你了。你肯定會幫我的吧?”
李蒂雅說着,突然改口。
“不,不是幫我。是幫你姑姑,幫你自己。樂小姐這麼聰明,可要好好選擇啊~”
李蒂雅說着,輕聲笑着掛了電話。
樂未央握着手機,實在很想把它扔出去。她怎麼就這麼沒用,落到了這樣一無所有的地步,連姑姑都保護不了了。
她心緒很亂,連蘇明鏡還在旁邊也沒有發覺。直到蘇明鏡開口,她才驚覺一樣地回頭。
“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蘇明鏡的聲音沉穩,裡面帶着一絲困惑和質疑。
樂未央垂眸,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麼。連蘇明鏡都發現了,她現在的生活亂七八糟的,可是她這個當事者卻沒有辦法改變。
樂未央面如死灰,輕輕開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摻進這些事情裡面的。”樂未央說着,突然擡頭看蘇明鏡。“我知道姑姑在哪,蘇醫生不用擔心了。”
說完,樂未央就徑直朝醫院大門走了過去,臉上面無表情,連悲哀都沒有了。
蘇明鏡看着她離開的身影,沒有阻攔。
爲什麼她不懂,不懂他想幫她的心呢?爲什麼她不懂,不論她有什麼事情,願不願意說,只要她向他求助,他就會義無反顧去幫呢?
蘇明鏡想着,緩緩笑了。
他什麼時候也落到這樣悲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