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未央回到文笙那裡的時候,文笙依舊待在上面。桌子已經收拾過了,應該是森特。
說起森特,他神出鬼沒的,這屋子裡時常見不到他。
樂未央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開始犯愁。
如果想解決這件事,只能等三個月期滿,收到工資的時候了。文笙工資給的很高,三個月期滿的時候居然能給三萬。可即便這樣,她東拼西湊,也還不了蘇明鏡。
那要到什麼時候啊……
“樂未央。”
樂未央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犯愁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擡頭一看,文笙面無表情,斜靠在二樓欄杆上。
文笙眼神淡漠,大概想知道樂未央剛纔犯愁不工作的緣由。可她怎麼和他說啊,實情告訴他?不行,文笙也未必會幫自己。那她怎麼和他解釋才能讓他滿意……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怎麼編才恰當。文笙大概也覺得樂未央說不出什麼,他皺着眉頭髮問了。
“事情出了意外?”
哈,他還真會猜。這也算是意外了。而且還是個讓樂未央發愁的大意外。
看來她不回答是不行了。
“唔……文笙,如果你欠了一個人人情,你會怎麼辦?”
文笙聽了,皺眉。
“你欠了誰人情?”
樂未央像是被麻了一樣,渾身不自在。
“因爲蘇……蘇醫生幫了我一個大忙,我不知道怎麼還他。”
樂未央說着,看到文笙從樓上走下來,轉眼就到她眼前。
他居高臨下的位置,給樂未央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他怎麼幫你的?”
哎,果然還是要說。
不知爲什麼,對文笙她不想撒謊。樂未央雖然不瞭解文笙,但隱約覺得他討厭欺騙。可能……不想看到他失落的樣子,那個樣子有些刺心。
“他幫我付了姑姑的手術費和住院費。我今天才知道。”
樂未央抿了抿脣,想着今天發生的事,不由得就嘆氣。
身邊位置一陷,樂未央扭頭看到文笙坐在沙發上靠着,目光盯着茶几上的果盤。
又是這個樣子,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樂未央發現,文笙給自己築了道牆,不讓人看到他,他也不想看到別人。不管經歷過什麼,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是對人抗拒。儘管樂未央一直在靠近他,開導他,但是總會一瞬就回到原點。
樂未央就這麼呆呆地想着,文笙突然說話,給她嚇了一跳。
“你現在想到我幫忙了?”
聲音冷漠,和平時並無兩樣。
樂未央突然心裡有了火氣。
爲什麼他總是這樣的語氣,好像任何人都對不起他。語氣總是冷漠,還帶着一絲厭惡。樂未央怎麼也不明白到底哪裡讓他討厭,明明這段時間她都很努力,甚至真心真意想幫他走出去。現在一想都覺得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不用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工資預支給我,這樣我就很感謝了。”
樂未央雖然生氣,可是也不能昏了頭,她必須要端正語氣,因爲她很需要那筆錢。
文笙聽後,轉過頭看她。
他很嚴肅,眼底閃過一絲憤怒。樂未央不明白他有什麼可憤怒的,她什麼話都沒敢說啊。
“我會全部幫你還上。”文笙說着,站了起來,又恢復了居高臨下的姿勢。“你現在欠的是我。”
他說完,直直地走上樓。
樂未央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文笙,對着他背影喃喃自語。
“你……真不知道你是好是壞。”
她的聲音很小,幾乎是自己才能聽到。
文笙的身形頓了頓,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覺得呢?”
文笙的聲音似乎有些期待,希望是樂未央自己的錯覺。
樂未央想了想,說。
“是個好人,但心理略微變態。”
文笙聽了好久沒說話,樂未央隱約看到他在笑。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時好了許多。
“彼此彼此。”
……
下午樂未央就回學校上課了,結果幾天後去銀行取錢查賬戶一看,莫名多了五萬元。她這纔想起文笙的話,這幾天自己一直以爲他忘記了,沒想到他一直記着。文笙什麼都沒有和她說,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做了。
樂未央週六去文笙家的時候,他正站在陽臺,修剪花花草草。
樂未央突然想起,文笙好多天沒有彈琴了。他那天說讓她每天彈一遍,她也沒有彈。
這麼想着,樂未央就悄悄地坐到鋼琴前,彈起了曲子。
不像以前那麼生疏了。琴音流暢地從指尖流出,文笙的鋼琴很好,所以琴音更加清脆動聽。
文笙並沒有轉身,只是放慢了手中的動作。直到樂未央一曲完畢,他才緩緩地轉過來,眼神不似平常那麼冰冷。
“你不聲不響的,真給了我一個驚喜。”
樂未央今天心情好,笑着跑到他面前。
“你說是那就是吧。”
文笙聽後也笑了,光芒在他眼中閃爍。
他這個人啊,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人是好人,可是話不中聽,性格也悶騷古怪,可是樂未央卻也討厭不起來。畢竟他做過爲她好的事。
樂未央突然很好奇。
“你告訴我一下,我們認識不久,爲什麼你這麼幫我?”
這個問題好像難住了文笙,他想了半天,回答的很奇怪。
“也許是因爲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
樂未央一時沉默。
她怎麼對他了,是對他好麼?其實也沒有多好。
差點忘了,文笙的成長環境不一樣,所以覺得樂未央對他很特別。其實這種特別不是她,如果是換一個人來,她也可以做到這樣,甚至更好。文笙這麼說,樂未央倒有些心虛。
“你以後會遇見比我還好的,對你更特別的。”樂未央突然笑了,“不過,遇到更好的之前,我會再當你三個月保姆。這是我的報答,只要你不嫌棄。”
文笙微微吃驚,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見樂未央這麼堅決,他乾脆轉身上樓了。
“隨你。”
幽幽的聲音傳來,樂未央第一次覺得這聲音這麼好聽。她看着文笙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裡還在偷笑。
真是個悶騷又怪異的人。
從那以後,樂未央和文笙的關係發生了一絲微妙的改變。
要是說以前,她對文笙是順從、無奈、還有一絲害怕。現在,害怕少了一些,更多的是對朋友那種照顧。因爲樂未央很肯定地知道,文笙是個好人。
這更堅定了樂未央讓他走出這幢房子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