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和尚!死和尚……卑鄙!下流!無恥……”
張小京揮動着手中那把長長的砍刀,將心中的委屈發泄在膽敢橫亙在身前的棘刺叢中,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硬生生開闢出一條血路來。
真是太氣憤了,那分明就是個圈套!
想起剛剛在破廟裡的經歷,張小京就一肚子的窩囊氣。
廣濟和尚看着跪拜在自己腳下的張小京,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小京,你可想好了?”
看到廣濟和尚露出的那手絕活,張小京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搗蒜般的點着頭道:“師父,弟子已經想好了。”
廣濟和尚徐徐說道:“我可沒有逼你哦。”
“弟子心甘情願拜您爲師。”
廣濟和尚狡黠的笑了笑,“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師父的話,你可願意聽?”
此刻,說張小京鬼迷心竅亦不爲過,他一心只想着老和尚快點答應教他功夫,根本無心顧及到其他的事情了。
他幾乎是匍匐在地上,頻頻頓首,以示自己的誠意。那情形,恨不得把腦袋伸到老和尚的屁股下面,讓他當凳坐。
他學着武俠電影裡的情景,道:“從今以後,師父的話,就是聖旨。弟子願爲師父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廣濟和尚似乎很享受張小京的一言一行,“呵呵,此話當真?”
張小京決然道:“當真!”
“不反悔?”
“決不不反悔!”張小京答得痛快,鏗鏘有力。
廣濟和尚瞟了他一眼,“那你發個誓吧。”
張小京呆了呆,不情願道:“師父,用得着這樣嗎?”
“我看你是沒有誠心想跟我學武。”廣濟和尚擺着手道,“我也不勉強你,還是算了,你走吧。”
張小京跪在地上想了想,咬着牙道:“好,我發誓。”
頓了頓,直起腰來,接着道:“我今天拜廣濟大師爲師,以後一言一行,都遵循師父的教導,若違此言,將來我就娶不到……娶不到美女做老婆。”
張小京本來是想說“娶不到媳婦”的,想了想,還是改口了。他怕回家挨老爹的板子。老爹就他一根獨苗,要是自己娶不上老婆,豈不是讓他斷子絕孫?
在農村,歷朝歷代,“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都是至理名言。家裡窮一點沒關係,但如果沒有給家族留下一男半女,那是要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的。
廣濟和尚笑咪咪的,甚是滿意,“好,你跟我來。”
張小京撇了撇嘴,站起來跟着他回到廟堂。
廣濟和尚走到神案前,神情肅穆,凝望着牆壁上懸掛着的彩畫,好一會兒,雙手合十,低首垂眉,嘴脣翕動,不知在說着什麼。
等到廣濟和尚擡起頭來時,張小京看到他眼眶裡有淚光閃動。
他招了招手,道:“小京,過來給祖師爺上香。”
張小京走到神案前,點燃廣濟和尚爲他準備好的香,舉過頭頂,朝彩畫上的美髯男子作了三揖。
“給祖師爺磕頭。”
張小京乖乖的在神案前跪下,“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
禮畢,廣濟和尚將張小京拉起來,“小京,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天國會’的第九代傳人。”
張小京愣住了,不就是拜師學武嗎?怎麼突然蹦出個“天國會”來,不會是什麼邪教吧?
“師父,我有點糊塗,這是怎麼回事啊?”
廣濟和尚道:“‘天國會’是祖師爺一百多年前創立的。”
一百多年前?張小京掐着手指頭算了算,最遲也是發生在民國時期的事情了,“天國會”應該算不上什麼邪教了。
張小京不禁有了點興趣,一百多年前創立的幫派,還能夠在滄海桑田的社會變革中殘存下來,它應該有着頑強的生命力和重要的使命。
“師父,‘天國會’是幹嘛的?”
廣濟和尚淡淡一笑,“這個不是你現在所要關心的,師父以後會將‘天國會’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你。”
“那我現在應該關心什麼?”
“好好練武!”
“好啊,好啊。師父,您現在就教我功夫吧。”這正是張小京期待的,難怪他欣喜若狂,差點跳了起來。
“從明天清晨開始,聽到雞叫的時候,就要立即起牀,限你半小時內,跑步到廟裡來。”
用得着這樣嗎?又不是戰爭年代,學什麼“聞雞起舞”?再說,從村裡到破廟,二十幾裡山路,半小時夠嗎?
張小京的臉色立即跌了下來,臉上的興奮蕩然無存。“師父,是不是早了點啊?我一般都是太陽出來後才起牀的。”
人有惰性,一旦養成了,很難改變,除非下了死決心。
廣濟和尚也不生氣,笑着道:“這麼快你就忘記了自己發過的毒誓?”
此刻,張小京的心情跌到了谷底,鬱悶得簡直想要拍自己的嘴巴。心裡暗自腹誹,這個老和尚不僅長着一副凶神惡煞的相貌,而且心計也是槓槓的。
既兇狠,又攻於心計,這樣的人最可怕!
可是,說出去的毒誓,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了。即使能收得回去,難道自己真的要娶個歪瓜裂棗,痛苦一輩子?
人的一輩子,面臨着許多艱難的選擇,痛苦也好,不捨也罷,不能因爲撿了芝麻,而丟了西瓜!
跟自己一輩子的性福比起來,睡懶覺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了。
張小京終於下定決心,點頭道:“師父,我聽你的話就是了。”言語間,不情不願,一臉委屈的表情。
廣濟和尚看在眼裡,嘆了口氣,“小京,不要怪師父逼你。你雖然骨骼奇異,天生是塊學武的料,但現在纔開始練武,已經晚了,不抓緊時間不行啊。”
張小京的委屈並沒有因爲老和尚這幾句貼心話有所減少,相反,他認爲這是老和尚的攻心之計。
他暗暗想道,以後在老和尚面前,一定要謹言慎行,否則把自己給賣了,還傻笑着幫他數錢呢。
“去吧,記住明天準時來哦。”
道別的話也沒丟下一句,張小京背起揹簍,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鬱悶的背影,廣濟和尚卻笑了,一絲狡黠,一絲得意掛在臉上。
“這孩子,好好**,將來肯定有一番作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