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有兩位神仙從天而降,落於玉山。時各方小諸侯分據,共建有大大小小的國家數十個,爲爭地爭勢相互爭戰不休,地震、洪水、大旱、蟲禍、疫病四處橫虐,天下大災不斷,百姓們流離失所甚爲悽慘。
大神們在玉山中建了個休生養息之地,百姓們紛紛投靠,不久,即達這塊大陸人口的半數還多,玉山也成了百姓心中的一個聖地。
小諸侯們對此頗爲不滿,於是有幾家實力較強的相約聯兵進剿,於玉山前一場大戰。
玉山中的百姓竟是不顧一切拚了命,破衣爛衫的手執着樹幹、農具勇猛向前,雖死傷者衆,卻是獲的了大勝,這一戰將天下變了個天。
兩位大神不忍百姓再受苦難,遂登高一呼天下響應,大軍如滾滾洪流般從玉山卷向四方。
在現今的南郡有個諸侯王,也是極具本領,將玉山的大軍接連擊破,不久揮兵北上勢如破竹的收了太清近一半的土地,眼看着逼近了玉山。
兩位大神親引了百姓於現在的柳柳山莊前與南軍相接,女神舞劍從天上引來了閃電和暴雨、男神揮刀從地下帶來了地裂和洪水,尚未交戰南軍已是死傷殆盡。大軍趁勢南下,天下一統,神朝建立。
神朝數百年是太清百姓們心中生活最好的年月,人人有衣、戶戶飽食,人們相互關愛如同家人,莊稼年年豐收、畜物生長興旺,神朝威名達於四海。
男神坐了帝位後,帶着百姓一步步的過上了好日子。後來女神產下一子,遂立爲太子,於一個風雨之夜傳位後,騎着鳳凰上天去了。
時光荏苒,眨眼數百年,兩位大神再次降臨,此時神朝已是衰敗,當朝執政也不再是神人之後,而是百姓們共擁的一個爲民頗賢的宰相,也就是後來太清的始皇帝。
見百姓們已能自已管理了親手建立的國度,兩位大神十分的欣喜,於是讓自已的後人傳位於皇太祖後,遺下了數本絹書,取名“笑指天下”,言無論誰能習的此文,均可上天得神位,並可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然後消失於雨夜之空。
絹書立時傳遍四方,百姓們紛紛相習,卻是無人能明其中之意,於是有人猜測是否所得是全文,也有謠傳言聖太祖只讓外流了一部,其餘均深藏於宮中,於是不少人幾經周旋仍得的是與已所持相同之文,便只好放棄,日子一久生活忙碌,便也淡忘了。
傳說“笑指天下”共分九篇,講了從天地洪荒到飛昇成神的整個修煉的過程,可數百年來太清竟無一人能習的第一篇,於是後來又有人言道是此文非大神們所留,真文現藏於宮中,爲此起兵欲搶天下,據絹書爲已有,皇朝引兵討伐,天下幾經大變,不少人藉機紛紛劃地作了個大大的地主,太清也漸漸沒落了。
大神飛走後,太祖皇帝在當初玉山大戰決定天下之地,修建了這個柳柳山莊,既是爲了消閒避暑也是爲了紀念大神們的功績,並在園中立了個碑,將大神臨行前交付的一篇絹咒刻於其上,言日後自當應驗,百姓們到也並不十分再意。
看着面前一個字也不識的碑文,我一時不知該當如何,任清河沉聲向前走了幾步。
“大將軍可是不識的此文?”任清河輕聲的道:“無妨,此文是用太清古行而書,識者甚衆,”然後扭着頭看着江萬才,“侍郞即識,可解釋於大將軍聽之。”
江萬纔對着碑深深一躬直起身來看着我,靜默了片刻後道:“罷了,也是我不識天道,強以爲自己所識即是世間的至理,卻忘了數百年前聖祖皇帝所言,幾乎誤斷了太清的前程,將百姓與不顧了。”話音未落,姚少思已是笑了起來。
“侍郞所學終是正道,現下能幡然悔悟,此境界也竟是極高的了。”陳久公也笑着道。
“悔悟不敢當,只是大將軍,你將對當今如何處置?”江萬才隨口應了聲卻死死的盯着我問道。
“俺視皇上是俺的兄弟一般,還能如何處置了?”我不明白江萬才所言是何意。
“好,有大將軍這句話,我當是唯大將軍馬是瞻,大將軍切莫忘了今日之語。”江萬才說完竟然對着我跪了下去。
我雖不明白他說的話,可這人確是條錚錚硬漢,心裡也是極爲欽佩,忙上前一步將他拉起,悄聲的在他耳邊對着他道:“侍郞大人可否告訴我碑上到底刻了些什麼?”
江萬才一諤,然後對着我笑了起來:“大將軍真個不識上面的文字?這種字體不少太清小兒從小即學,不過識之甚少,相傳還是神朝流傳下來的,以大將軍的文采豈能不知,大將軍莫非是戲弄與我。”
彭鏗大聲喝了起來:“江侍郞不必如此恃才,本將也不識得,這豈非是本將連太清小兒也不如否?”
江萬才冷眼看了一下彭鏗道:“將軍之語我甚是不明。我是說的我太清之小兒,並非說的是東都之小兒,若東都之小兒也如我太清之小兒習此文字,豈非我太清之小兒與東都之小兒一般乎?況我太清之小兒從小即禮義習之起非東都之小兒從小舞棒揮拳不識文字,若我太清之小兒與之相較豈非讓東都之小兒無立足之地乎?”
我瞪目結舌的看着江萬才上下翻飛的嘴脣,耳邊是一連串的如剝豆般迸出的“小兒”和“乎”字,讓我聽的有些不知其所以然。
“我太清小兒從小即以文識天下、以情動天地,不知東都小兒與我太清小兒相識相近乎?況我太清小兒不及弱冠文藻即達於天,不知東都小兒與我太清小兒相類乎?我太清小兒。”江萬才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一聲大喝似巨雷般暴響將他的話打斷。
眼看着彭鏗額頭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我剛心說要糟,彭鏗已然大喝一聲衝到了江萬才的身邊,一把揪住了江萬才已是破了幾處的舊舊的衣襟,將他的身子已橫舉到半空,咬牙切齒的盯着江萬才怒氣沖天的道:“你將個小兒再說一句,我立時將你從園中扔了出去,不信你試試?”
江萬才硬生生的將還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任清河、金吒幾人已是衝了過來,金吒一把將彭鏗抱住,任清河劈手從彭鏗的手上搶過了江萬才輕輕的放在地上。江萬才已然是臉色蒼白,嘴角哆嗦着一語不,急的閃至我的身後。
我這時才從那些讓我有些頭暈腦脹的文字中清醒過來,忙將江萬才護住,對着彭老將軍笑道:“老將軍不必介意,還是聽聽江侍郞與俺說說碑上的文字若何?”輕輕的將話題轉了個向。
江萬才從我身後閃出,對着我一躬身道:“謝大將軍信任,我即將碑上的文字敘與大將軍聽。”然後轉了身面對着碑文一字一句的說將開來。彭鏗見已無人再提小兒之事,遂氣哼哼的也立於了我的身側,細聽起江萬才慢慢的解釋開來。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碑上的文字甚是古老,能識之人甚少,如金吒、任清河之學識已異於常人者也是對其一知半解,至於太清小兒從小即識的話,不過是對彭鏗不忿隨口而言。
隨着江萬才一個個文字的說明,我心中如同驚鼓重捶,眼前也有些恍惚。
女神臨行前交與皇太祖數本細絹,絹上書是在現在這個時刻有一個曾持刀之人立於碑前,此人即爲天下之主,所有衆臣百姓共輔佐之,可將細絹交與此人,當天下興之、百姓安之。皇太祖不敢擅專、遂命人刻碑記之,並將細絹文字公識天下後藏於宮內,待持刀之人前去相尋時,於宮內藏書殿中取出,以應天數。
誰知這一等憶過了數百年,我正是持了個大刀之人,無巧無不巧的是恰於這一時一刻立在了碑前,時辰竟是一絲不差,正應了碑文中所言,不由的一時不知這事是真還是假了。
說完碑上的字,江萬才轉了身對着我道:“天意如此,看來大將軍正應了此數,應即刻入宮取了文絹後細研之,當會大有斬獲。”
彭鏗斜眼看看江萬才:“你還算解釋的明白,不然你個侍郞將成了個死郞了。”
金吒笑嘻嘻的對着彭鏗道:“我先前只識的幾字,一直不敢多言。如今看來,這事真是早有定數,若早知大將軍會於此時來至此地會擁了這個天下,定早知會大將軍得知,不過我們這些人也當真不曾白費了心機。”
姚少思搶着道:“這事即然已不可久候,任將軍即行入宮尋找文絹,不然走露了風聲,有人將絹文毀之,到時恐後悔不及。”
任清河先是一怔,然後突然跳躍而起,竟是人尚在半空已扭身向外急射而去,邊奔邊喊聲音隨後遠遠的傳來:“我先帶人入宮,金吒跟上,彭將軍。”話未讓我聽全人已是渺無影蹤,至於讓彭將軍如何卻不知道了。
彭鏗呆呆的看了眼已跋腿欲奔的金吒大聲道:“任將軍讓我做什麼?”
金吒身子已飛而出:“將軍可緊守了莊園,不放一人進出,我去去。”話未說完人也消失不見,至於是不是“就來”這兩個字去了哪裡卻是沒有了下文。
彭鏗狠狠的跺了跺腳,對着我一彎腰轉身飛快的走了。
這一連串變故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剛回過身,江萬纔對着我笑了笑:“大將軍可於此園中靜候佳音,不如我與將軍說說園內的景觀若何?”
我有些茫然的點點頭,隨在了江萬才的身後做了個遊觀之人,耳邊聽着江萬才一個景一個景的說將來,竟是一個石子一棵小草都有着說不完的故事,一條小路一彎弱溪都包含着不同的典史。
這支花草是哪位皇親所留,賜了個什麼名字備了個花案。那塊小石是哪代皇后所置,留下了什麼文字記於了朝中。這幾棵參天大樹是什麼王子所種,表示了什麼意義。那幾個小亭是什麼公主所建,包含了什麼內容。如此種種,讓我聽了個雲山霧罩。
不知過了多久,親兵來報,已備了酒食,遂在前引路而行。
在屋中小桌几旁坐定,江萬才坐在了我的左下,陳久公和姚少思坐於右邊。早有園中侍女端上酒壺,挨着倒了,隨後無非是些青菜肉食,不像府中現做現食,以涼攔居多些,相互謙讓後,第一碗酒已是喝了個乾淨。
陳久公“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手,一個蒙了面的少女着輕薄透明的青紗製成的有着極長的袖子的裙裝,踏着雲板飄然而入,裙裝上鏽着精美的圖案,顯露着少女華貴而飄逸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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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緊時緩的雲板聲中,少女依韻而舞,隨即輕聲漫唱,歌聲恰似鶯啼燕啾、舞姿飄渺翩若天女。時而羅袖輕舒、身軀曼轉,時而身軟輕柔、綽約弄姿,時而旋迴風輕、嫋若晨霧,時而左右斜轉、曳雲生煙,令人眼花繚亂。
我一時震驚於這種十分簡單隻有陣陣雲板相擊而成的音律,實在不知爲何只需如此敲擊了竟也具有這麼強的感染力,加上眼中看着少女輕盈縵搖的舞步,簡直如同身在雲中不知天下爲何物了,端在嘴邊的酒碗裡的酒不知何時竟灑在了胸前,將衣袍也浸的溼了不少。
待回過神來,雲板已無聲少女也無蹤,四面一看,幾人同我也差不了多少,江萬才更是瞪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桌上的酒碗倒在一旁,酒水散滿了桌几。
“好,”姚少思瞪眼鼓掌道:“此舞當真是天下少有,只能仙家享受了。”
江萬才一面慌張的從桌几上收起酒碗,一面大聲的斥責道:“不明白是何舞不要這麼就亂評說了。這可是像失傳千年的‘羅袖輕雲’,是當時女神傳將下來的,當然是天下至聖了。”
陳久公笑嘻嘻的道:“江侍郞果然學究天人,這正是‘羅袖輕雲’,不過已失傳了太半,現在尚有的已能如此讓人心悸神搖,不知原來的舞跳將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幾人亂亂的評說着與我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我不知不覺已有了些醉意。
“報大將軍,任將軍遣訊卒前來通報,正在外守候。”一個親兵在門外大聲的叫到。
未等我答話,陳久公大聲的對外喊道:“傳。”
一個訊卒飛跑而入,半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對着我道:“報大將軍,任將軍已領護衛軍衝入了宮內,果然左丞相引衆臣欲焚藏書殿,已被黃將軍擒下,將衆大臣囚於正殿。”
這話音剛落,外面又是一長聲“報”,一個訊卒飛身而入:“報大將軍,陳中機將軍引兵圍了皇宮,已將衆皇子拘於當廷。”
這聲才落,外面又是一聲“報”。
如此反覆,不知有多少個訊兵如走馬燈般的進進出出,一個個消息流水般傳入我的耳中,將任清河帶着將領們終於大鬧宮廷道了個分明。
當一個訊卒報傳已將小皇帝押入大殿時,我終於坐不住了。
在李華和我還是個莊園的主人時,小皇帝那雙眼睛中透出的情感讓我至生難忘,回頭看看江萬才,江萬才一臉複雜的神情,眼望着屋頂不出聲,於是喝令親兵即刻入城,在這些如狼似虎的將軍們面前,小皇帝丟了性命也實屬正常。
慌忙起身,與彭鏗作別,江萬才隨在了車仗後,天將黑時進入了京城,未做任何的停留直入皇宮,待進的宮內時,四處無數的火把通明,將個皇宮照的似沒有了寸許的陰影,也不知有多少兵士們在宮中靜靜的守着。
下了車轎,大踏步上殿,衆大臣們早已看見了我,不少人已是破口大罵,隨即被兵士們橫拉斜扯的捺在地上拳打腳踢,更多的人默默的看着我一語不。
大步到了帝坐前,小皇帝正正的坐着,由上而下的平靜的看着我。我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只要人是平安的,其它之事也無關緊要了。
“你終於來了,朕這顆心終於放下了,看來太祖爺說的確實是真的。”小皇帝聲音極是平穩,面無表情的對着我道。
我一時心中有了無盡的歉疚,剛想說話,江萬才從大臣中拉出了老太傅,對着小皇帝大聲的道:“天意已現,不是人力所能更改,如違了上蒼只能是讓百姓遭了秧,皇上大智大慧豈能不明事理?”老太傅呆立在一旁默默無語。
小皇帝一呆,眼中透着萬分不信的看着江萬才道:“江卿曾救過朕的性命,爲何也對朕如此的不容?”
江萬才厲聲的道:“非是臣子不忠,實是天意使然。我今日去莊院本欲拚了這條性命,也要勸說大將軍回頭是岸,可見了太祖爺在園中的碑文,不得不更弦改張。皇上,爲了太清的江山社稷,你還是退位了罷。”
小皇帝眼中流出了淚水對着我道:“看來,朕只有將皇位傳於大將軍了,只是大將軍應體會上天好生的意願,放過宮中所有的人,朕聽候大將軍的安排即是了。”
這時一人大呼着“殺賊”衝出了羣臣,隨手將玉版狠狠的丟了過來。我急忙一躲,玉版重重的擊在了皇座前的香爐上,“砰”的一聲,香爐灰飛四散、火星亂濺,小皇帝身子一躲急忙跳了起來,玉版一歪又飛轉着擊向小皇帝的頭部。
此時心中大急,不管怎樣這個皇帝對我還算是重情重義,不禁大叫一聲,身子一躍已是擋在了小皇帝的身前,還未想明白如何行的這般的迅捷,玉版一角已是斜擊在了額頭上,立時感覺到熱熱的鮮血順着眉角衝了下來,迷住了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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