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天道:“不記得也好,總之不是什麼好夢就是了。好了,時辰不早了,趕緊睡吧。”
沈瑞兒攥着沈傲天的衣角,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大哥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我一個人害怕。”
沈傲天有些糾結,雖然他們師兄妹,可必定男女有別,但看到沈瑞兒毫無血色的臉,又有些心軟,只在牀沿坐下柔聲道:“快睡吧,大哥在這裡守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沈瑞兒這才躺下來,輾轉好半天,才勉強睡過去。
沈傲天見沈瑞兒已經睡着了,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起身伸展一下軀體,輕手輕腳地離去。
這一夜似乎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遠在北方的墨州雪家堡內,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剛剛落幕。
原本被白雪覆蓋的雪家堡裡,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雪水變血水。
雪家家主雪驚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就是這個向來尊重兄長的弟弟,在前一刻,竟是一劍刺來毫不猶豫地穿透了他的身體。
一劍穿心。
雪驚雷顫聲道:“驚風,爲什麼?”
雪驚風根本不回答雪驚雷的問話,只是眸光冰冷麪無表情,驀地用力轉了轉手中的劍柄。
“唔!”雪驚雷一聲悶哼,終是支撐不住跪倒在地,身體痛到麻木,一顆心卻彷彿被什麼狠狠攥着,生疼生疼的,叫人痛不欲生。
雪驚風拔出劍,毫不猶豫地又在雪驚雷腹部刺了一劍。
雪驚雷已是強弩之末,他止不住地口吐鮮血,眼睛卻執拗地看着雪驚風,這個曾經與他並肩縱馬馳騁江湖的親兄弟!
只可惜,雪驚風的眼中,一片漠然。
那些一起年少輕狂豪氣干雲的歲月。
那些一起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歲月。
如今,都成了笑話。
雪驚雷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淒涼,驀地想起前日曾收到沈清秋的傳信,說是流雲可能回來了,登時臉色大變。
“流雲!”雪驚雷訥訥道,身上已經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劍。
恍惚間,雪驚雷想起當年流雲少年離家時倔強的神情,心底禁不住幽幽嘆息,轉眼間都過去這麼多年啦,兒子應該已經長得如自己這般高大了吧?
好想最後再見一見兒子呢。
只是,好像沒有那個機會了。
雪驚雷慘淡一笑,眼淚混着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白雪,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彌留之際,他默默地念了一句:“孩子,快走,不要……回來。”
接着,已是斷了氣。
機械地重複着同樣動作的雪驚風看到雪驚雷絕氣身亡,冰冷的眼神裡隱有一絲異樣轉瞬即逝,忽而,他手中長劍換了個方向,對着自己的腹部便是一劍刺下,下一瞬,人已昏倒在了雪驚雷的屍體旁。
一夜之間,大廈傾覆。
怎一個慘字了得!
流雲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趕回雪家堡的,然而呈現在他面前的景象叫他一瞬間如墜冰窖。
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血。
流雲臉色慘白,喃喃道:“爹……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