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分別,陳益三人開車行駛在路上,目的地是熊福所在的位置,此刻的他正在武勇名下的一個建築工地。
既管理着海鮮市場,又監督着建築工地,看來這個熊福在武勇那裡的地位很高,可能已經到了一人之下的程度。
地位高,對陳益來說是一個好消息,這說明熊福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不是王大茂所能相比的。
如果能撬開熊福的嘴,那武勇的麻煩可就大了。
車內,何時新放下電話,對陳益說道:“已經通知附近分局了,帶人向武勇那邊靠攏。”
陳益點頭表示瞭解。
何時新:“這個武勇看起來比武澤要難對付的多,武澤屬於那種狂的不計後果的人,而武勇就比較謹慎了,人命不經手,現在可能已經做好了被調查的充分準備。”
陳益微笑:“兩個兒子,總要有一個正常點的吧,否則武家也不可能在焦城存在那麼長時間。”
這年頭,沒腦子的人是很難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的,尤其是做着違法犯罪的勾當。
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武澤算是輝生集團的一個破綻,要不是父親和哥哥頂着,估計早沒了,還用等到調查組來?
何時新:“這倒是,陳益,關於武德山,真的不抓嗎?”
他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樑易掌握的證據雖然不全面,但已經足夠逮捕武德山,可以先抓再查。
陳益:“你覺得應該抓?”
何時新說道:“從樑易留下的證據看,輝生集團已經涉嫌非法走私,他這個董事長脫不了干係,就算短時間內定不了罪,先控制起來總歸是沒錯的。”
陳益:“我也想抓啊,但八門倉這個地方,樑易提出來應該不會沒有根據的吧?”
何時新點頭:“當然,一個名字的存在肯定不會是空穴來風,樑易這麼長時間沒有查到,說明地方非常隱秘,越隱秘,對武家來說就越重要。”
“你的意思是……不抓武德山是因爲八門倉?”
陳益:“這是其中一個原因,打草驚蛇不能太過,如果武德山和武勇拒不交代八門倉的下落,我們該如何查呢?”
何時新思索了一會,道:“焦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配合無人機廣泛排查,總能找到的吧?”
陳益轉頭:“問題是,八門倉是什麼地方啊?這是關鍵。”
何時新:“顧名思義,肯定是倉庫吧?”
陳益:“不要用肯定這兩個字,如果只是倉庫的話,想要找到對警方來說就太容易了,召集全城派出所地毯式搜索,總能找到可疑的建築物,不是嗎?”
何時新沒有否認:“沒錯,是這樣。”
陳益:“所以不能下定論啊,現在已經解決了武澤,空氣中充滿了肅殺之意,接下來的每一步我們都要考慮清楚,儘量不能走錯,就算走錯了,也要把容錯率拔到最高,而且我總感覺……”
他沒有說完。
何時新等了一會沒有下文,問道:“總感覺什麼?”
陳益皺起眉頭,擺手道:“沒什麼,我再……好好想想。”
何時新疑惑,這是又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嗎?能讓陳益產生疑慮的事情,應該不會是小事。
他沒有再追問,有了結果之後,自己自然會知道。
四十分鐘後,車輛停在了焦城某建築工地門口。
分局的人已經到了,帶隊的是分局刑偵大隊的隊長。
“陳隊。”對方敬了個禮,表示一切行動堅決聽從命令,先表了個忠心。
陳益點了點頭,他不會帶着有色眼鏡去懷疑焦城的每個人,否則無人可用,心中有數就行了,到時候其他人抓到後,該交代的自然都會交代。
這個網絡到底有多大,只有審了之後纔會知道。
陳益帶人浩浩蕩蕩進了工地,其中有不少人是穿着警服的。
看到警察上門,有人很快通知了工頭,工頭又通知了上面。
這個過程很快,導致陳益還沒走出百米的距離,便被一羣人攔住,爲首的是一位身材健碩的彪形大漢。
陳益已經掌握了照片,這就是熊福。
熊福最鮮明的特徵,是下巴到脖子的位置有一道疤痕,看來是經歷過“血腥風雨”的。
這要是再深一點,位置再準一點,可就被割喉了。
大概是個狠角色吧。
熊福掃了一眼人羣,視線放在陳益身上。
“警官好,想幹什麼?”
陳益露出笑容,客氣道:“請問,哪位是熊福啊?”
熊福盯着他:“我就是,你是誰?”
陳益:“武勇沒告訴伱我是誰嗎?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熊福眯起眼睛:“陳益陳隊長是吧?”
陳益含笑點頭。
熊福打量陳益,嘖嘖道:“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陳隊長啊,我當是什麼樣的人物呢,原來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聽得此話,身後的刑偵隊長神色一怒:“你說話客氣點!!”
熊福看了過去,疑惑道:“我說話不客氣嗎?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時和朋友聊天就是這樣的,從小到大習慣了,我們這些在底層摸爬滾打的小人物,和你們比不了啊。”
“如果您覺得不妥的話,就請離開吧,眼不見心不煩嘛。”
看得出來他敵意很深,也不怕。
犯罪分子和警察,本就是敵人。
刑偵隊長剛想說話,被陳益擡手阻止,他掏出香菸點燃,看着眼前的熊福道:“閒話就不說了,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熊福佯裝不懂:“換個地方?換哪啊?咖啡廳還是酒吧啊?”
身後的手下笑了起來。陳益淡聲道:“我看你不像是武勇的手下,倒像是武澤的手下,腦子反正不太好使。”
熊福冷哼:“少拿他嚇唬我,你抓了他又怎樣,現在想來抓我嗎?說說我聽聽,因爲什麼。”
陳益:“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熊福伸手:“逮捕令呢?”
陳益:“沒有逮捕令,我們是嚴格按照程序來的,今天對你屬於強制傳喚,不過你要是不配合的話……那我也就不必和你講程序了,帶走。”
說着,他揮了揮手。
刑偵隊長帶人上前。
見狀,熊福並無任何驚慌,腳步後退。
在他後退的同時,身後足有二十人將他護住,雙手抱臂,意思很明顯:我不敢襲警,但你們也別想帶人。
刑偵隊長腳步停頓,臉色有些難看:“讓開!警告你們不要妨礙公務!”
沒有人迴應他。
後方,熊福冷笑:“陳大隊長,沒有逮捕令的話,我真是配合不了啊,只是傳喚,你恐怕還真帶不走我。”
“想抓我,就拿證據來,別整那些沒用的,我見過的警察不比你少。”
陳益透過人羣看着他,擡手抽了一口香菸。
刑偵隊長覺得自己丟了面子,帶人就要強行闖過去,但熊福的手下不停的阻擋,抱着雙手也沒有動作,就是在搗亂。
“再不讓開我不客氣了!”
還是沒有人迴應,而且人羣聚的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三十了。
這要是發生衝突,對警方來說也不是好事。
陳益看了一會,算見識到了武家的狂妄和有恃無恐,相對沒腦子的武澤,武勇下邊的人膽子更大,也更清楚應該怎麼對付警方。
法不責衆,混亂的場面是很難處理的,除非強行鎮壓,但熊福的情況,顯然是不具備這種條件。
“退回來。”
陳益開口。
刑偵隊長聞言,帶人退到了陳益身後。
“都站着別動,離遠點。”
留下一句話,陳益邁步上前,見此,立即有人拿出手機準備錄像。
“警察想打人啊,我錄着呢!”
陳益轉頭看了一眼,微笑道:“錄好了,手別抖,把我錄的帥一點。”
對方:“???”
說完,陳益繼續往前,雙方距離不到兩米。
“熊福涉嫌違法犯罪,現在需要對他進行強制傳喚,無關人員讓開。”
沒有人動。
陳益:“我再說最後一遍,讓開。”
還是沒有人動。
陳益擡手把煙把叼在嘴裡,驟然轉身,一個迴旋踢踹在了正前方人的身上。
砰!
力道很大,該男子悶哼倒飛而出,沿途還砸倒了一小片,場面更加混亂。
熊福瞳孔一縮,顯然沒想到此人如此生猛真的敢動手,這和他以前遇到的警察完全不一樣。
他不怕視頻傳到網上?不考慮影響嗎?不考慮後續的問責嗎?不怕被處分嗎?!
其他人也和他一樣的疑問,此刻被震住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陳益收腿繼續往前走,衆人遲疑,硬着頭皮繼續阻擋。
砰!
又倒了一片,這次更嚴重,被踢的那個人短時間內沒爬起來。
兩次就夠了,警察來硬的,他們也不敢真的動手,而且動手也沒用,這傢伙明顯是個練家子。
衆人後退,陳益用簡單的兩腳開闢一條道路,站在了熊福面前。
此刻,他指間的那根菸還沒有燃燒殆盡。
另一邊,分局的刑偵大隊長看的一愣一愣的,心中對調查組有了一個更直觀的認識。
調查如果受到阻礙,他們是真不跟你客氣啊。
看着面前臉色陰晴不定的熊福,陳益輕笑:“裝這個比有啥用啊,真以爲還是以前的焦城呢,自己走還是我幫你?”
說話的同時,他踩滅香菸。
熊福握住拳頭,關節噼裡啪啦作響,有了動手的衝動。
他身上也是有點功夫的。
“好,不就是傳喚麼,我跟你走!”熊福最終是鬆開了雙手,不去做無用功。
“那走吧。”
陳益轉身,也不管熊福會不會跟上。
所有手下看着熊福,後者給其中某個人打了一個手勢,繼而挪動腳步,跟隨警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