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的林辰將香菸和打火機還給陳益,隨後把柴曉和藍鵬飛剛纔的對話做了一個彙報。
幾人都很意外,這說明柴曉面對詢問的時候,嘴裡實話不多。
反常必有妖。
“接近莫善爲不是爲了愛情,也不是爲了錢,可以這麼理解嗎?”諸葛聰聲音響起。
秦飛:“錯不了,柴曉對我們說不可能和莫善爲結婚,對藍鵬飛說喜歡莫善爲想和他結婚,而在錢的問題上,同樣沒有可信度,她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似乎有點像……”
諸葛聰接了過去:“有點像萬不得已?”
秦飛點頭:“對,她和藍鵬飛是有感情的,對吧林辰?”
林辰不太敢確定:“有感情嗎?不是女海王?”
秦飛:“如果是海王的話,就不會說那麼多狠話了,陳隊,這個柴曉有問題。”
陳益沒有回答,揉着眉心,思考柴曉前後產生反差的原因。
從林辰所複述的對話內容看,柴曉的確不像是因爲愛情或者因爲錢才和莫善爲在一起,不爲情不爲財,那麼柴曉身上的疑點就很重了。
她想幹什麼?
這個案子,怎麼越查越複雜?還是說這幾個人本身成分就很複雜,根本不經查,但是和李龔的死沒關係?
“這兩個人不會有仇吧?”見得陳益正在思考,調研組幾人繼續討論,說話的是傅國勇。
兩個人在一起總要圖點什麼,要麼圖莫善爲這個人,要麼圖莫善爲的錢,除了這兩個因素,那就只能是有仇,意圖對莫善爲不軌。
剛說完,傅國勇自我否定:“也不對啊,都四五年了,想做什麼早該做了。”
諸葛聰沉吟:“要不就是……莫善爲逼迫柴曉和她在一起?比如抓到了柴曉什麼把柄,柴曉沒辦法只能就範,其實她是喜歡藍鵬飛的?”
傅國勇轉頭:“靠譜,比有仇靠譜。”
程漢君:“咱們是不是跑題了啊?應該關注李龔被殺一案,而不是莫善爲的私生活。”
諸葛聰:“陳支之前不是說過麼,先查李龔的案子,通過李龔案嘗試帶出其他線索,我們是來調研的,發現問題就要解決,要是莫善爲真的對柴曉做過什麼,難道就不管了?”
程漢君:“解決問題也要分清主次,大方向是不能偏的,以李龔案爲主,天馳公司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範天馳和李天菱都還沒見呢。”
諸葛聰:“我們要在睢城待不短的時間,可能要超一個月,不着急。”
程漢君:“不着急也要分清主次。”
諸葛聰的臉黑了下來:“程漢君,我看你是飄了。”
眼見兩人要吵起來,夏嵐有些無語,看向陳益,發現對方還在思考,沒有理會諸葛聰和程漢君的口舌之爭。
“開車,回市局。”陳益隨口說了一句,微微偏頭看向窗外,目光中的思索之色還未消散。
剛纔幾人的對話他聽到了,說的都有道理。
第一,兩人有仇,柴曉接近莫善爲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二,柴曉有把柄在莫善爲手裡。
兩種可能性並未全面覆蓋,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柴曉背後有人。
這是莫善爲的對手,給莫善爲來了一招美人計,實施對象的選擇堪稱完美,不可能再有比柴曉更合適的人了。
無法逃脫的美人計。
你以爲的美人計:性感美女脫了衣服在你面前搔首弄姿。
真正的美人計:心目中的女神、一生渴望的白月光突然站在伱面前,微笑着說好久不見。
哪個男人,能扛得住?
若真是美人計的話……莫善爲這是幹了啥?
若是有仇,莫善爲又幹了啥?
弟弟?
對,柴曉有一個弟弟。
莫善爲的姐姐曾經因別人而死,難道柴曉也有類似經歷?莫善爲不會對柴曉的弟弟做過什麼吧?
或者,對柴曉的父母做過什麼?
或者,對柴曉的前男友……不對,藍鵬飛好得很,活蹦亂跳的,而且和莫善爲不是很熟的樣子。
車輛行駛中,諸葛聰和程漢君停止爭端,不再去打擾陳益。
……
晚飯在市局解決,鄭從亮也回來了,新的會議開始。
莫善爲的不在場證明很快落實,案發當年連續三個月,他的確在國外,雖然不是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卻也很充分了。
“陳隊,已經問的很清楚。”鄭從亮做着彙報,“牛祥和程建設雖然不在一個監房裡,但刑滿釋放的那些獄友都表示兩人關係不錯,放風的時候經常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聊些什麼,如果其中一人是黃金失竊案的嫌犯,另一人是同夥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陳益點頭,問:“沒有誰聽說過兩個人出去要盜竊金店之類的話嗎?”
鄭從亮:“我重點問過了,確實沒有,也沒有人收到過【邀請】,偷盜還是人越少越好,和搶劫不同。”
陳益嗯了一聲,衆人就柴曉和莫善爲之間的古怪關係展開討論。
鄭從亮表示沒有聽過莫善爲這個人,睢城雖然窮了點,但企業家還是很多的。
得知基本情況後,他給出個人意見:“已經過去四五年了,應該不會是尋仇吧?柴曉可以動手的機會很多,何必等那麼長時間,被拿到把柄的可能性比較大,要是直接問藍鵬飛會不會有結果?”
陳益搖頭:“應該不會,藍鵬飛知道的事情不比我們多,他現在整個人是非常蒙圈的,根本不清楚柴曉當年爲什麼要離他而去。”
鄭從亮多了一句嘴:“這件事和李龔被殺一案有什麼關係嗎?”
陳益:“可能有,我們既然已經開始懷疑莫善爲,那麼他的任何異常都要密切關注,李龔的案子……恐怕真的不是單獨的,卻不知到底關聯了多少事情、多少人。”
鄭從亮點頭,積案的難度顯而易見,他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陳益點燃香菸,下達命令:“明天分頭行動。”
“程漢君,你和林辰一起查一查柴曉的親朋好友,現在還不能排除她和莫善爲有仇的可能。”
兩人:“是,陳隊。”
陳益看向程漢君:“諸葛聰,你和傅國勇一起調查柴曉本人,方式方法可以激進一點,確定她到底有沒有把柄在莫善爲手裡。”
兩人:“是,陳隊。”
陳益:“秦飛,你和我一起去見範天馳,這個人也挺關鍵的,在睢城混了那麼多年,消息一定靈通的很。”
秦飛:“好的。”
見得大家都有了調查任務,鄭從亮主動開口:“陳隊,那我呢?”
陳益:“莫善爲八年前是否有教唆殺人的行爲,鄭支按照這個方向,嘗試調查。”
“教唆殺人麼……”鄭從亮略微思索該從哪裡着手,隨即點頭:“沒問題,交給我吧。”
大部分教唆殺人案都和錢撇不開關係,他需要落實莫善爲大筆的資金支出或者創業股份,若是沒結果,那就清查人際關係。
“都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待一會。”
陳益擺手。鄭從亮率先起身,諸葛聰遲疑是否要把陳益一個人留在這,當陳益第二次趕人後,他們也隨之離開。
“林辰,你先回去吧。”會議室門口,秦飛對林辰說道。
林辰問:“飛哥,你不走嗎?”
秦飛:“我等陳隊。”
林辰:“那我也等着。”
秦飛無奈:“陳隊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來,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的任務很重要,養精蓄銳。”
林辰猶豫,怪不得姐夫到哪都願意帶着秦飛,對方既有執行力也注意細節,不會把姐夫一個人留在這裡,主動選擇在門口等候,隨時提供幫助,哪怕倒杯水買點夜宵也是好的。
畢竟是陽城市局的人,和鄭從亮諸葛聰他們是不一樣的,剛認識不久關係還不到,哪怕是“貼身秘書”夏嵐,此刻都已經不見人影了。
“廢什麼話,快回去。”秦飛催促。
林辰無奈:“好吧,那飛哥……要是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啊。”
秦飛:“嗯。”
林辰走了,秦飛搬了把椅子坐在會議室門口,也不玩手機,思考今天所得到的線索。
會議室內,陳益掐滅香菸起身來到白板前,拿起記號筆寫下了很多名字。
範天馳,桂大成,李龔,李天菱……
只要是案件相關人員,都在上面,還特別標註了黃金失竊案,李龔被殺案,牛祥被殺案,程建設被殺案。
隨後,通過線條連接,標註關聯依據和時間點。
寫完後,陳益退後兩步,看着幾米開外的白板。
“這麼多人物和案子,好像都能關聯的起來,不會吧?”
“若真是這樣,已經了結的案子是不是也得查一查?算了,了結的案子順藤摸瓜,不至於一點收穫沒有,回頭再說。”
陳益摸着下巴,一天的時間鬍子已經長出來了,皮膚顯得有些粗糙。
“假設,黃金失竊案就是牛祥和程建設乾的,而且……受李龔指使?嗯,合理。”陳益再次使用【假設大法】,嘗試縷清人物和事件關係,目前有點亂套。
二十年前,李龔認識了莫麗麗,帶着她吸毒,導致莫麗麗精神出現問題意外車禍死亡。
這個時候,莫善爲上初中,十幾歲。
後來,李龔和桂大成認識了範天馳,深受信任,開始在天馳公司嶄露頭角。
十五年前,李龔指使牛祥和程建設盜竊金店,導致金店損失上百萬,桂大成直接被範天馳擼了,換上了李龔,這是公司內部人員的惡性競爭。
如此,可以解釋牛祥和程建設爲何能如此迅速的打開保險櫃,且睢城警方調查金店內部人員沒有任何收穫。
牛祥爲什麼那麼快死了?
黑吃黑。
上百萬的錢,足以將一個人心中的惡放大數倍,程建設爲了獨吞金子,殺掉了牛祥?合理。
八年前,李龔被殺。
現在懷疑是莫善爲乾的,但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進一步懷疑他教唆殺人。
五年前,程建設死了,之後不久,柴曉和莫善爲見面,自此成爲莫善爲的情人。
“時間上有點巧啊,兩件事有關係嗎?”
陳益眉宇緊鎖,此刻盯着程建設和柴曉的名字。
牛祥的死是因爲黑吃黑,那程建設的死因爲什麼?
誰和程建設有糾紛呢?李龔!
李龔曾經指使程建設盜竊金店,八年前他和桂大成之間的競爭已經到了白熱化,一旦程建設將此事說出來,那李龔不但會失去競爭權,還有可能入獄。
程建設錢花沒了,繼續找李龔要?然後被李龔滅口了?
邏輯合理,但時間上不可能,程建設被殺的時候,李龔已經死了三年。
“呼……”
陳益深呼吸,感覺程建設死的極爲蹊蹺,他的死或許和整個案子沒有什麼關係?
懷璧其罪,被人劫殺了嗎?那也不用砍那麼多刀吧,屍檢結果顯示程建設是被亂刀砍死的,擺明了有深仇大恨,連屍體都燒了。
誰會和程建設有仇呢?
對了,推斷牛祥死於黑吃黑,那麼殺害程建設的人,是牛祥的親朋好友?難道和李龔案相似,都是是報復殺人嗎?
亂刀砍死的話……不止一個人,牛祥那麼大面子?
不太對勁,若牛祥人緣那麼好,何必淪落到去盜竊,不是給牛祥報仇那是給誰報仇?
李龔八年前被殺,程建設五年前被殺,三年。
要李龔是程建設殺的呢?程建設敲詐不成殺了李龔?有點牽強啊,不對不對。
換個動機,程建設敲詐李龔,李龔想滅口但沒成功,程建設魚死網破反殺?嗯……合理。
這樣的話,程建設的死是爲了給李龔報仇,那麼唯一會爲李龔報仇的,只有李天菱。
李天菱勢力不小,派手下將程建設亂刀砍死?
那莫善爲呢?感覺他並沒有置身之外的樣子。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益感覺自己要長腦子了,單獨調查李龔案倒還好,若強行關聯起來,很難有合理的一條線將它們全部串起。
猜測成分太多,需要更多線索。
“秦飛,給我倒杯水。”
陳益習慣性說了一句,沒有迴應,他這纔想起大家都走了,準備自己倒。
還不等他去拿杯子,會議室門打開,秦飛端着紙杯走了進來。
“陳隊。”
陳益接過紙杯:“你沒走啊。”
秦飛笑道:“沒呢,回去也沒啥事,我睡的晚。”
陳益嗯了一聲,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秦飛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詢問:“陳隊,想到關鍵點了嗎?”
陳益坐下:“這些人,這幾個案子,都存在若有若無的線,感覺到了嗎?”
秦飛盯着白板看了一會:“陳隊的意思是……都可以並起來嗎?”
陳益:“只考慮合理不考慮現實的話,是可以並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