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譁!
大江兩岸,原本喧囂的大營,一時寂靜無聲,原本轟鳴的炮聲,全都沉寂起來,只剩下江水滔滔,不絕於耳。
凌空虛度,御氣而行!
本是傳說中仙人才有的手段,忽然出現在世人面前,這一幕的衝擊力簡直令人無法抵禦。
蒸汽槍、蒸汽炮、蒸汽船雖強,終究靠的是外物,只要稍有學識之人,都能理解其中的原理,可是肉身飛行,卻是一件完全不可理解的事情。
大江南北,百萬軍士,大多是腦筋簡單的士卒,就算是做了歸一宗的信徒,也只是愚忠愚信而已,以信徒的標準來說,連淺信徒也算不上,只能說是泛信徒。
兩方士卒看到這一幕,只當是仙人降世,跪拜還來不及,哪裡敢再向仙人出手。
其中,頗有些士卒已經高聲喊道:“仙人降世,救衆生出苦難!”
至於兩軍高層,自然是見識廣博之輩,可是,越是見識廣博,越是被這一幕所驚駭,大腦飛速思考,思索這一幕背後的意義。
一個人會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飛這件事,打破了整個世界的常識,背後隱藏着什麼,令人不敢細想。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江北歸一宗大營主帳之中,一名頭戴面具的老者霍然站起。
此人姓韓,乃是歸一宗的元老,沉沙穀神堂中十三名長老之一,心狠手辣,位高權重,手下軍兵數萬,一路南下,不知染了多少人命,連眉頭也沒皺過一下,可是今次看到這一幕,連他也被驚的站了起來。
此次歸一宗大軍南下,神堂十三位長老,一共來了七名,其餘六名則留在北方各州,督導後勤給養。
“此人太過詭異!”
另一名長老拍着桌子說道:“咱們都是真神信徒,真神多次在夢中告訴咱們,這方世界源力太弱,絕對沒有人可以超越天人界限,可是這人居然能飛,到底是什麼來頭?”
說到這裡,他轉過頭去,對另一名長老問道:“寇長老,你得到真神的恩寵最多,與真神也最接近,你怎麼看?”
這位寇長老並非等閒人物,乃是歸一宗此次南征大軍的實際統帥,隱隱比其他人身份要高一層。
之所以有這層差別,是因爲這位寇長老乃是蒸汽槍、蒸汽炮等等奇物的創造者,也是歸一宗今次崛起的根本力量。
數年之前,這位寇長老還平平無奇,無論是武功,還是計謀,在十三位長老中,只能排名中後,可是不知何故,或許是蒙神恩寵,這些年漸漸崛起。
他先是創造出了蒸汽機,接着,又順勢創造了蒸汽槍、蒸汽炮等等,讓整個沉沙谷地靈門的勢力暴增了何止百倍。
對於這一切創造,寇長老都說是真神尤格索托斯的指引,其他長老也不懷疑,畢竟這種東西,完全不是正常人想得到的。
“此事我會稟報真神,咱們容真神吩咐再說,當下先不要輕舉妄動。”寇長老沉聲說道。
“明白。”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畢竟衆人之中,只有寇長老能與真神聯繫,其他人只能單方面聆聽真神的訓示。
只是他們都沒發現,寇長老說這句話的時候,拳頭緊緊攥在一起,用力極大,關節都有些發白。
……
大江以南,白石城中,朝廷上下受到的震撼並不比歸一宗收到的震撼小。
這幾日,歸一宗的攻勢越來越猛,今日,當今陛下李恪親自督戰,帶領朝廷重臣,駕下高手,來到白石城頭,直面蒸汽炮的轟擊。
要說這李恪,也算是精明強幹,勇武過人,否則,先皇皇子衆多,江南一地封王的也不止他一人,衆人又爲何要永立他爲皇上。
看到龐謝凌空虛度,跨過大江的一幕,李恪先是大驚,隨即大喜。
他是皇族中人,自小跟隨朝廷之中的宗師級高手練武,知道武學的極限在哪裡,也知道當今世上,或許有人能蹬萍踏水,一葦渡江,卻絕對沒有人能凌空虛渡,能做到這一點的,除非是傳說中的仙人!
他起初大驚,是不知這位仙人爲何而來,隨即又是大喜,因爲他忽然意識到,如今局勢已經糟的不能再糟,都到了他親身上陣的地步,就算形勢再壞,也壞不到那裡去。
“這兩位是仙人臨凡麼?”李恪忍不住問道。
“這個……”左右數十名重臣,並無一人敢回答,如今情況不明,他們與李恪同樣懵逼,若是答對了還好,萬一答錯了,事後追究,又是一樁過錯。
“陛下……”就在李恪身後,一名宦官忽然張口。
此人姓魚名朝恩,年紀在五十歲上下,年長李恪二十多歲,是看着李恪長大的,與李恪關係極爲密切,名爲君臣,情同父子,在李恪登基之後,便封了他做大內總管。
魚朝恩能做大內總管,也並非單純是與李恪的關係,更與他博文廣識,善於識人有關,此外,此人一身內外功夫,也是高明至極,絲毫不遜於江湖上的宗師高手。
“怎麼了?”
李恪回頭問道,他知道魚朝恩爲人穩重,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張口,必然有所目的。
“啓稟陛下,走在前面這位仙人,咱家雖不認識,不過,後面那位和尚,咱家卻見過一面。”魚朝恩說道。
“哦,是什麼人?”李恪急忙問道。
“不知陛下還記不記得,年前,陛下前往青州營慰軍的時候,見過張大人手下幾位年輕高手,這名和尚就在其中,咱家還記得張大人說過,這和尚有個外號,叫做如意僧。”魚朝恩娓娓道來。
李恪身爲當今天子,每日不知要見多少人,魚朝恩卻能一一記下,單這份記憶力,天下少有人及。
“啊?”
李恪萬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個答案,當今轉頭,向張準問道:“張大人,這如意僧可是你的手下?”
張準身爲一州節度使,也是一品大員,如今雖折了根基,威勢不在,可畢竟還有數萬殘軍,數百高手,輕忽不得,也算是朝廷重臣,故此,今日也隨李恪一同守城。
剛纔魚朝恩說的話,他也聽在耳裡,甚至比李恪更爲吃驚,不過,他畢竟心機深重,心裡雖然驚訝,臉上卻不帶出來,只是向前走了幾步,說道:“魚總管的話,老臣都聽到了,只是距離太遠,老臣看不清楚。”
“無妨,張大人,請用千里鏡看看。”魚朝恩從袖中掏出一個銀質的長管,遞到張準手中。
這千里鏡就是神州大陸常說的望遠鏡,只不過是單筒的,鏡片磨製也略微有些粗糙。
張準接過千里鏡,舉在眼前看了看,輕輕“咦”了一聲,又把千里鏡放下,說道:“魚總管說的不錯,這名和尚確實是老臣座下如意僧,只是前面這位仙人是誰,老臣卻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