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下觀戰的外行眼裡,這場比賽打的極爲精彩,又是隔空出拳,又是飄然若仙,可在武林人士眼中,這場比賽未免有些兒戲。
龐謝棄劍用拳,沐天音漫不經心,兩人都沒發揮出自己的真本事來,不過,青州武林中人也都知道這兩人的關係,原本就不指望他們打生打死,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繼龐謝與沐天音比過之後,八強之中的其他幾人,也都紛紛亮相。
高鋒與鍛鋒堂年輕一代第一高手任皓一組,高鋒白衣墨劍,輕身上場,任皓則是一身土黃色的犀牛軟甲,手捧一根風火囚龍棍,不像是武林中的高手,倒像是沙場上的將軍。
兩人刀來棍往,一個是劍出如雨,鋒銳無雙,一個是勢大力沉,見遠見強,兩人鬥了一百多個回合,高鋒眼疾手快,一劍點在任皓的前心,劍鋒雖未及體,劍氣卻衝破犀牛軟甲的防護,在任皓前心留下一道淡淡劍痕。
任皓倒也爽快,一劍過後,當場認負,再未多說一句。
一向有青州年輕一代第一人之稱的如意僧,則抽中了青州府城那位姓左的武館弟子。
這位姓左的弟子,招式雖然不算精妙,基本功卻極紮實,一拳一腳都恰到好處,又極擅長觀察佔據,每每能料人先機,總能找到對手招式的漏洞,一場比賽沒完,就被觀戰的張準起了個“鬼拳”的外號。
兩人足足打了兩百多個回合,這位姓左的弟子以毫釐之差落敗,事實上,若不是武館傳承的武功太差,只怕如意僧想勝他,還要大費手腳。
最終,如意僧憑藉金剛寺在武學傳承上的優勢,一記“百步神拳”,打中左姓弟子的前心,將他打下擂臺,獲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
此戰過後,不知多少世家大族想法聯絡這名左姓弟子,可是據龐謝所知,最終還是被張準拉攏了過去。
八強的最後一場比賽,發生在姓吳的黑衣人和如意僧的師弟廣泰之間,吳姓黑衣人武學極爲詭異,一對點鋼短槍神出鬼沒,出手之際,隱隱有黑氣相隨,散發出腥臭味道,似乎是某種毒功,不要說是臺上的廣泰,就連十餘丈外觀戰的百姓,聞到之後都有些嘔吐之感。
短短五十餘合,廣泰便有些敵不過,勉強架住一槍之後,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起身,另一隻槍已經頂在喉嚨前面,只得低頭認輸。
廣泰之敗,並不是敗在槍下,而是敗在毒功之下。
四強決出之後,除了金剛寺和落英島之外,鍛鋒堂的郭怒和回春谷的曹長老,臉色都不大好看,畢竟同爲四大門派,卻沒有一名弟子殺入前四,委實是有些交代不過去。
張準也有些意外,往日裡四大門派至少有佔三個席位,佔滿四個席位也是常態,沒想到這次居然只佔了兩個席位,而且並不是運氣不好,而是實力不弱人。
這輪比賽結束之後,照例要休息三天。
這三天裡面,落英島在青州府城的駐地比平日裡忙了幾倍,周大管事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四強之中的龐謝和高鋒都住在這裡,前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雖然龐謝和高鋒都進了四強,但是來客多是拜訪高鋒的,這是因爲龐謝乃是落英島的弟子,就算是再下力氣,也不可能籠絡過來,高鋒卻是一名散修,只要下足本錢,未必不能收爲己用。
可惜,這些拉攏註定是要失敗的,高鋒早已與張準達成協議,以範紅英的自由爲代價,換取高鋒爲他效力。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天一早,龐謝等人早早起牀,吃過早點之後,一起往城西校場行去。
“白師兄!”正在去的路上,莫隼忽然催馬趕了幾步,來到龐謝身後,低聲叫了一句。
“怎麼?有事?”龐謝低聲迴應。
高鋒見莫隼的表情,就知道有隱秘之事商量,極有默契地拉了拉馬繮,向後落下幾步。
“我昨天偷偷跟蹤老二,發現他去見了一個人。”莫隼面色有些陰鬱。
“見了誰?”
“就是四強中那個姓吳的黑衣人。”
“啊?他倆以前認識嗎?”
“絕不認識,老二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他認識的人我都認識,可是這姓吳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老二找他什麼事?”
“不知道,姓吳的武功太高,我不敢貼的太近,不過我看兩人不是頭一回見面,相互之間很熟悉,而且老二好像有什麼事求他,姓吳的卻不肯答應。”
“這倒奇了,老二能有什麼事找他,你問過老二沒有?”
“我側面問了一下,老二根本不承認見過他。”
“這件事你跟田長老說了沒有?”
“沒有,我擔心裡面還有其他事情。”莫隼嘆了口氣。
“那先別說,你這兩天先把老二盯好了,不要出事,過兩天了,等雛龍榜結束了,我去找那個姓吳問問。”龐謝說道。
“好,那就全靠師兄了!”
“不必客氣。”
幾句話說定此事,龐謝一行繼續縱馬西去,不大會功夫便來到校場。
這一輪是半決賽,來看比賽的人比上一次又多了不少,幾乎將偌大一座校場全部佔據。
按照這個勢頭,只怕下一次決賽的時候,校場都容不下了。
據周大管事說,這次能來這麼多人,跟今次的戰況也有關,往屆都是四大門派的弟子笑到最後,青州上下都覺得有些老套。
今次四強之中,高鋒是散修出身,姓吳的黑衣人則來歷成迷,讓青州上下多了幾分新鮮感,前來觀戰的人也就多了許多。
半決賽是由張準親自抽籤,最終抽出的結果是高鋒對龐謝,如意僧對吳姓黑衣人!
龐謝聽到這個結果時,不由一怔,轉頭瞧了瞧高鋒,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片刻之後,一起準備就緒,兩人各自登上擂臺,遙遙相對。
“高兄,其實,我也挺想跟你交手的,可惜一直沒什麼機會,難得抽到一起,咱們一定要好好比比!”龐謝略微有些興奮地說道。
“哈哈,你想得到美,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高鋒大笑說道。
“什麼意思?”龐謝一愣。
高鋒不等他再說,轉身大步離去,徑直下了擂臺,邊走邊說:“高某從不會向朋友拔劍,你想跟我好好打一場,等下輩子吧!”
北面烏蓬之中,連同張準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高鋒果然是遊俠,性情未免太隨意了些,”許久之後,張準發出感慨,接着又說道:“田長老,你這師侄運氣未免太好,輕輕鬆鬆挺進決賽。”
田懷遠哈哈一笑,說道:“這都是節度使大人的籤抽得好!”
張準聞言,莞爾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進不進決賽都一樣,有如意僧在後面守着,任誰進了決賽,也拿不到到榜首!”郭怒插話說道。
“拿不了榜首,也能上榜單,你們鍛鋒堂這次一個上榜的都沒有吧?”田懷遠諷刺道。
這兩人一個貶低,一個誇獎,但都認爲龐謝不會是如意僧的對手,走到決賽就已經到頭了。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間之事往往難料。
就在這兩人說過不久,接下來的比賽中,卻出了一件大事,一向有青州年輕一代第一高手之稱的如意僧竟竟爆冷輸給吳姓黑衣人!
這一戰之後,上至節度使張準、金剛寺慧明禪師,下至青州府尋常武林人士,人人側目,無不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