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牧聽完居然笑了出來,那好看的微笑擺在臉上,看的沈初蘭和紅兒都不敢說話,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世態炎涼,孰輕孰重,保誰舍誰,江小牧都不懂,她認爲狹義的事情,在沈初蘭和紅兒眼裡,就是自尋死路,不值得。
人在一個環境裡面,如果只爲了保命,就至朋友的安危於不顧,那還算是人嗎?
她想着,眼睛不自覺的望向了春桃被帶走的那個方向,她的哭喊聲,還在耳邊,垂下眼,紅兒和沈初蘭那真誠的眼神在眼前,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責怪她們,這個皇宮裡,人人都是身不由己。
想到沈初蘭把自己的令牌拿出來給春桃讓她逃走時忽然又倍感欣慰,他們多不壞,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只是,她們不想死。
掌燈時分,紅兒再次端了東西給江小牧送去,但是她還是同樣的動作,擺手不吃。紅兒無奈,盛了碗湯遞到江小牧面前,小心的跪了下去,“主子,您吃一點行不?”
江小牧擡眼看她,忽的又偏開頭,閉上眼睛。
“主子,您會餓的,”紅兒將碗送到她鼻尖,江小牧一天沒吃任何東西了,紅兒也哄了好久,居然半點用都沒,她放下碗,低低嘆了口氣,“主子。”
江小牧見到紅兒把碗拿開,這才睜開眼睛瞥了一眼。
紅兒跪直了身子,“主子,您還在生初蘭姑姑和紅兒的氣是嗎?”江小牧不語,“主子,紅兒知道,您宅心仁厚,但是這裡不比您在後宮時,那時您是主子,說一句下面的人絕不敢違抗,但是這裡是浣衣局,我們救不了春桃。”
江小牧不看紅兒,“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她在我們面前被害,是嗎?”
紅兒抿了抿嘴,嘴角微微上揚,“主子,我們是奴才,這樣的事情見多了,奴婢以前在皇上面前,所以沒人敢動奴婢,您也有皇上罩着,但是別的宮裡,每天都有人被罰,拉出去活活打死的不在少數。”
“你們就沒想過要改變嗎?”江小牧呆呆的問,這個深宮,全無人性。
紅兒端起桌上的湯碗,再次遞到江小牧面前。
“紅兒當然想過要改,但是我們是下人,是奴婢,生來就沒這個本事,但是主子您不一樣,你是富貴命,也是紅兒唯一的辦法,伺候好您,您好了,我們也好了,所以主子,不爲了您自己,也爲了我們這些沒希望的下人吧。”說完舉起手中的湯碗。
江小牧疑惑的看着她,是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紅兒不就是因爲自己,才被連累,一起來了這個浣衣局,如果沒有沈初蘭,她可能還在那個領班丫鬟和粗魯的下面前埋頭晝夜洗衣。
這樣一想,對沈初蘭的氣憤也就少了些,當兩人無法保全時,選着一個有希望的,也是人之常情,而她就是有希望的那個,她的希望是當今皇上,濮陽連華。
“主子。”紅兒再次喚了聲,眼裡慢慢的都是希望、
江小牧伸手,感覺指尖都有些顫抖,她也許已經清楚了這個後宮,想來
也後怕,接觸到暖暖的湯碗時,紅兒眼裡忽然蒙上一層水霧,“紅兒,不哭。”她輕聲安慰,仰頭喝盡碗中湯。
紅兒接過空碗放到了桌上,不免喜極而泣。
“紅兒,皇上怎麼樣了?”
紅兒忽然收起剛纔那副神色,小心的走到江小牧邊上,“聽說皇上已經出來了。”江小牧點點頭,出來了就好辦了。
“叩叩叩。”房門忽然輕響三聲,紅兒猛然轉過頭去看了看,這才向江小牧請示,江小牧只盯着房間裡的某個地方,輕輕的開口,“開門吧。”
紅兒得了命令,這才小心的走過去開門,微微拉開一條縫,神色忽然興奮起來,高興的轉頭看向江小牧,江小牧的神色並不是很好,她只微微一揚臉,紅兒會意的轉過身去,拉開門將外面的人讓進來,自己站出去將門關上。
“你怎麼來了?”江小牧擡眸看他,“慕將軍,這是禁地,你不能亂闖的。”
單擎嘯穿着一身黑衣,臉色並不好看,他沒說話,只是上下打量了她好幾遍,最後定格在江小牧臉上,“顏顏,跟我走。”
江小牧擡眼看他,忽然噗地一聲笑出來,單擎嘯望着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半響才面色沉重的開口,“顏顏,怎麼了?”
“沒,你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幹嘛?我在這裡好好的。”
單擎嘯嘆了口氣,環視了四周,江小牧所住的屋子,其實就是浣衣婢住的屋子,本來是五個人一間的,沈初蘭開了特例,讓單獨騰出一間來給江小牧住,所以雖然是單間,但是用品什麼的都是下人的。“顏顏,你怎麼能住這種地方。”
“怎麼不能呢?這裡的人不是都住這樣的嗎?你看看,我這裡要好太多了,你放心吧,我沒事,好了好了,你走吧,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單擎嘯聽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來拉住江小牧手就要走,江小牧一急,忙的甩開,向後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三步距離,“你幹嘛?我說過不走。”
單擎嘯忽然抓住她的手,開口道,“你本不屬於這裡,這裡有着太多的爭鬥了,我帶你走,還記得我們認識的地方嗎?”
江小牧低了頭,咬了咬脣瓣,她哪知道他們認識的地方,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他家的柴房,頓了頓,她只能點點頭。
單擎嘯面色溫柔,塔寧是個好地方,也是他駐守的地方,只要在那裡,他就是整個天。
“我不會跟你走,我不是開玩笑,你馬上離開吧,讓人看見就不好了。”說完伸手抓住他袖角,拉着就往門外走去,伸手開了門。
紅兒正站在門外,看見江小牧開門,立刻警戒的掃了一眼四周,“娘娘。”
“你快走吧。”江小牧說着將她拉出來,紅兒卻忽然將單擎嘯推了進去,反手關了門,“你幹嘛?”江小牧看見忽然反常的紅兒,很是不解。
“慕將軍。”紅兒緩緩跪下,“求求您,將娘娘帶走吧。”
“紅兒。”江小牧有些怒氣,伸手想
將紅兒拉起來,誰知紅兒卻甩開江小牧雙手,跪到了單擎嘯跟前。
她眼裡蓄滿了淚水,“紅兒不想看着娘娘在這裡受苦,那些浣衣婢都是被主子打下來的,娘娘以前也是主子,他們必會將氣都撒到娘娘身上,現在雖然有初蘭姑姑護着,但是初蘭姑姑畢竟也是下人,保不準哪天娘娘就像春桃一樣被陷害,慕將軍。”
聽着紅兒真誠的話,江小牧愣在了當場,緩緩擡頭看向單擎嘯,他正盯着她,眼裡全是不容否定的氣勢,江小牧小心的退了一步,“紅兒,你忘記我剛纔說過什麼呢?”
紅兒跪着轉身,卻不說話。
江小牧冷冷的哼了一聲,“同樣都是人,你都知道要護着我,難道我就能袖上旁觀,將你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嗎?”
“娘娘。”紅兒拜了下去,“您是金貴之人,而紅兒只是一個下人,死不足惜。”
“住口。”江小牧喝住她,衝上去將她拖起來,“既然你們爲了救我都舍了性命,我如果真的走了不是豬狗不如嗎?你放心,有我在,誰都不敢動我們,就算是太后來了,我也讓她知道厲害。”
“娘娘。”紅兒驚呼一聲捂住她的嘴,“這種話說不得,要被殺頭的。”
江小牧掰開她手,不屑的哼了一聲,“有什麼說不得的,我有言論自由權,誰是誰非都清楚,人家做的出我們還說不得嗎?”
“娘娘。”紅兒嚇的腿腳發顫,順着江小牧的身體跪了下去,一張小臉已經煞白。
“我不走,我會有自己的分寸的!”江小牧說。
單擎嘯擔心的看了一眼江小牧,江小牧堅定的朝着單擎嘯點點頭。
他知道她的性格,也不願多爲難他,便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後,消失在夜色中。
“起來吧。”江小牧望着門外,將紅兒拉起來拖到桌前坐下,“所有事情有我呢,你擔心那麼多幹嘛?”說着也跟着坐下,拉住她的手輕拍了幾下,看着紅兒的面色稍微好了些,這才露出點笑容。
“主子。”隔了好久,紅兒纔開口,“將軍待主子真好。”頓了頓又說,“皇上待主子也好。”
江小牧只是笑笑,也不跟着答話。
第二日,皇帝下旨,召江妃回去。
紅兒早早的就起來利索的收拾東西,高興的不行,“主子,我們離開這裡了。”
江小牧對着梳妝檯哦了一聲,從鏡子裡面看着紅兒忙碌的身影,有些出神,這事情這麼快解決了?皇上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讓太后不追究這些事情?她微微搖了搖頭,實在不明白。
“娘娘。”忽然一隻玉白的小手在江小牧面前晃了晃,“您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江小牧掩飾的笑了笑,對着鏡子理了理額前的頭髮,“收拾好了嗎?”
紅兒稍稍挪了挪身子,“都收拾好了,娘娘,初蘭姑姑來了。”
謝謝各位支持啊~話說這幾天寫文越來越順手了,終於度過了卡文時期。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