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傾心賀蘭青玄,我又怎知你不是在詐我?”賀蘭瑾瑜冷哼了一聲,走到陸蕁的身邊,一隻手已經扣住了她的脖頸,只需稍稍用力,她便性命不在。
陸蕁一驚,卻是沒有半分害怕,低聲道:“無論我說不說,你不是早就斷定了賀蘭青玄留他們不得。”
被說中了心思的賀蘭瑾瑜這纔將人放開來,頹然的坐在了凳子上。
陸蕁也不知道自己這信口雌黃的本事兒愈加好了,只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看着面前的炭火,繼續道:“我只能說到這裡了,若是再多,怕是賀蘭青玄身邊便容不下我了。”
這句話反而讓賀蘭瑾瑜更來了好奇之心,見她這淡然的模樣,低聲道:“陸吟雪,你到底是何人?”
“陸家小姐,陸聞斐之妹,罪臣之女。”陸蕁一一數來,旋即添了些煤炭到那火爐之中,目光中倒映出那火光,明亮一片。
“無論是太子殿下還是九王爺都與我無關,陸吟雪只做和陸家有關之事,與我本人有關之事。”陸蕁繼續說着。
“若是我說,你幫我奪得皇位,我便助你陸家平反,你可答應?”賀蘭瑾瑜輕聲的說着,一張書生面龐在之上早已爬滿了野心二字。
陸蕁將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了些,只是微微探頭看向他:“九王爺也是如此向我保證的。”
“我可是太子。”賀蘭瑾瑜黑了一張臉。
“我哥隨時可以自立爲王,前有賀蘭王朝,過幾年再多一個陸氏王朝我也不介意。”陸蕁臉上的笑容倒是猖狂了一些,姣好的面龐上更是染上了一層戾氣,哪怕是一身臃腫的衣袍也掩蓋不了從陸蕁身上流露出來的那股子強者的氣息。
賀蘭瑾瑜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從陸蕁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陸蕁並未有過征服天下的野心,但她卻也希望自己權勢在手,肆意瀟灑將自己喜歡做的好事壞事一律做盡。
若是征服天下是野心,那她這便是私心了。
賀蘭瑾瑜略微吃驚之後,旋即朗笑了起來:“你果真是個奇怪的女子,這叫本太子如何放你離開。”
陸蕁皺起眉頭來,她都已經說了這些話了,難道不是應該把她扔回王府嗎?
賀蘭瑾瑜並未再多說什麼,只是悠悠的離開了這清風閣中,讓外面的侍衛寸步不離的跟着陸蕁,斷然不能讓陸蕁離開了他們的視線,卻並未將她軟禁在這清風閣中。
連翹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見陸蕁還是完好無損的在面前,稍許放心了些,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問陸蕁方纔跟太子說了什麼。
陸蕁只是搖搖頭,沒有將自己剛纔說的話說出來,只是無奈,看來這太子府的日子還有的熬,她明明已經看準了賀蘭瑾瑜的性子,怎麼偏偏到了這裡就失策了。
她只想到了太子的性子,卻沒有想到太子的情愛。
這便是是疏漏。
賀蘭瑾瑜甚至特意寫了一封信送到九王府中。
收到信的時候,賀蘭青玄正在整理今天的奏摺,看着信中邀請陸吟
雪多做客幾日的消息,賀蘭青玄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頭,問旁邊的棠溪:“這幾日你可去過那太子府裡面?”
“自從陸姑娘進了太子府之後,太子府裡便是全面戒備了起來,屬下想去探探,卻是沒有辦法。”棠溪低聲說着。
如此看來,太子是想拿陸吟雪當籌碼了。
“無妨,你只要派人天天在太子府門前等着,若是陸吟雪出來了,再找個時間找她便是。”賀蘭青玄反而安心下來。
出行之前皇上對陸吟雪的一番厚愛,幾乎所有的大臣們都知道,賀蘭瑾瑜不過是想在賀蘭辰面前討個彩頭,以賀蘭瑾瑜的性子,他也斷然不會傷了陸吟雪。
只是……
這陸吟雪,他是否該徹底相信呢。
……
下雪不冷,化雪冷。
次日清晨,陸蕁躺在被褥之中竟然被外面的寒氣冷醒,想着這天氣躺在被褥之中也是個冷冰冰的下場,索性直接翻身爬起來,用衣服將自己裹得緊緊的,見現在這樣的時辰,連翹應該是去打水了。
陸蕁只覺得冷的難受,一推開門想出去到旁邊的廚房裡面拿了煤炭進來燒,一推開門,兩個護衛便是齊齊看了過來,嚇了陸蕁一跳,不過見外面有人,陸蕁便道:“你們派人拿些煤炭來,將這火爐點起來。”
兩個侍衛四目相對,其中一個離開了去往那廚房拿煤炭,另一個人還是恪盡職守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陸蕁也不惱,半關上門將衣服裹得更緊了些,沒過一會兒那護衛便是走了進來,親自給她將火爐點上,這才轉身離開。
終於是有了溫暖的來源,陸蕁也是抽不開身。
不多時,便聽見背後傳來了推開門的聲音,陸蕁淺笑:“連翹,終於回來了,快來烤烤火。”
一扭頭,站在面前的並非是連翹,而是之前才見過面的太子妃。
“太子妃貴安……”陸蕁忙不迭的面上行禮。
這王室的人都喜歡這樣悄無聲息的推門進來嗎!
心中忍不住的吐槽,但陸蕁臉上還是洋溢着笑意。
太子妃比起之前見過的模樣憔悴的不少,身後只跟着了兩個沒見過的丫鬟,也被太子妃自己給關在了天寒地凍的門外,一進來,便是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頹然的看着她:“陸小姐,今日本宮是來想你討教如何討男人歡心的,你有何技巧?”
陸蕁差點兒從凳子上摔下來。
這又是鬧的什麼妖?
“吟雪還未婚嫁,討男人歡心的方法,自然是不知的。”陸蕁只好扯出個笑臉來,勉強想將面前的人給敷衍過去。
太子妃一挑眉,無奈着搖了搖頭:“既然如此,不知陸小姐能否給本宮出個主意?”
“不知道太子妃因何事煩惱?”陸蕁接下了話茬。
“那崔霞殺了伴我數年的丫鬟,我要她血債血償!”方纔還頹然的太子妃猛地拍案而起,力道之大讓桌上放着的茶水都飛濺了些出來。
陸蕁頭疼的揉了揉額
角,這個太子妃會想到是崔夫人下的毒手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吟雪……不才。”猶豫許久,陸蕁才選好了這不才二字。
只希望這太子府中女眷的風波莫要波及到她的身上來。
太子妃純良的面孔頓時變了個模樣,一身華貴的衣衫也掩蓋不了那內心裡腐爛,她近乎瘋狂的走到了陸蕁的身邊,紅着眼睛看着陸蕁:“她死前讓我來找你問問討太子歡心的辦法,哪怕是爲了她的遺願,我也定然要討得太子的歡心,你幫幫我好不好?”
大聲呼喊出來的話已經滿是哭腔,那蔥蔥玉指反而掐的陸蕁的肩膀生疼,而那凌亂的髮絲更是貼在面頰之上。
爲了成爲這個太子妃,她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陸蕁卻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是太子妃嫁到賀蘭瑾瑜身邊一心只爲賀蘭瑾瑜考慮,不聽其他人的讒言,最起碼也可做到相敬如賓,又怎麼會變成今天的這副模樣。
“我不過是個罪臣之女,能有一席之地居住便是天大的恩賜了,太子妃的此事,恕吟雪無法幫忙。”言外之意便是她無意於摻和進去。
太子妃見陸蕁這幅恭敬的模樣,倒是覺得更加氣憤了。
一拳頭砸在陸蕁的肩膀上,之後便是踉蹌了幾步,低吼道:“你以爲本宮不知道你來太子府的原因!你不過是九皇叔的一條狗!你不就是想要蘇言才嗎!”
陸蕁坐在凳子上微微吃驚,卻還是低着頭,沉默不語。
這太子妃雖然無能,但是作爲太子妃,她知道的東西也不少。
陸蕁靈機一動,之前她還想着通過富貴這樣的下人去找蘇言才,如今若是能直接讓太子妃帶着自己去找蘇言才……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你沒有必要裝出這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太子妃抹了眼角的淚水,蹲下來掐住了陸蕁的脖頸,瘋狂的眼睛只是看着陸蕁:“只要你給我出主意,讓我重新得寵,讓我解決了崔霞那個賤婦,我必定將蘇言才送到你的手上,任你處置!”
陸蕁下巴微微範疼,低聲道:“我怎麼知道太子妃你會兌現諾言?”
“這太子府中便是我的天下,那蘇言才一直都被太子藏得好好的,不過區區一介書生,難道我還弄不出去他!?”太子妃的聲音連連拔高,身子也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起來。
陸蕁暗想,這太子妃果真如此癡狂,不如就隨了她的心願。
反正太子妃還不知道這蘇言纔對於太子殿下來說,有何等的意義。
“既然如此,那便將太子妃的隨身之物贈與我爲契,我助你重拾昔日盛寵,毒殺崔霞,你助我將那蘇言才帶出府去。”陸蕁嫣然一笑,眨眼之間,已然將她腰間的玉佩給取了下來,塞進了懷裡。
聽見陸蕁答應了,太子妃才冷靜下來,鬆開了她的下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飾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話迴盪在陸蕁的耳邊:“若是違契,我便將你碎屍萬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