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王雨珊在鹹湖所說,虛名是最沒有力量的東西,力量永遠都只在於力量的本身。所以,今天在營帳內發生的事情,衆人心中的真實情緒都偏向於雁蕩山子弟,因爲她名動天下。但是,她面對的卻是丐幫和神話集團這兩個龐然大物,所以就沒有人相信,也可以說是不敢去相信。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說出同樣話語的人是秦傑,他身後站着的是老詭和天道盟這兩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所以,現在營帳內說話最有力量的,就是他了。
驚呼聲終於爆發了出來,營帳內的人們看着秦傑,震驚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只是發出一連串的,難以壓抑的感嘆和驚歎。緊接着,所有的聲音又驟然消失,營帳內又一次沉默了下來,除了急促的呼吸聲之外,什麼都沒有。
對於各門各派來說,秦傑絕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雖然對方似乎在今年春末夏初才以一種誰也想不到的姿態闖進了清夢齋,闖進了修真世界。但是在神話集團的授意下,他們一直都在宣揚他的名字,所以全天下都很快知道有一個叫秦傑的年輕男人進了清夢齋。
他們還知道,曾經在瀋州市大梁河畔,他幫助了另外一個極具傳奇色彩的金丹期強者,斬殺了一個丐幫弟子和一個神話集團弟子。並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叫秦傑的男人,在清夢齋的比試當中,竟然奇蹟般的戰勝了雲正銘!
更令人震驚的是,除了秦傑自己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出現在了無字天書當中。雖然沒有人看過那捲天書,雖然有很多人對此深存疑慮,但是這個消息是經過神話集團才傳入到修真世界當中的,所以應該不會虛假。
剛進入清夢齋,就又成了神符師傳人,更有資格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無字天書當中,如此牛逼拉風的遭遇,怎麼可能不讓各門各派的修真者震驚、羨慕?而不知道當初發生在大梁河畔的事情,那些神話集團和丐幫的修真者,除了羨慕之外,會不會多一些敵意?
最爲震驚的,其實還是雁蕩山子弟。藍柔小臉緋紅,傻愣愣的看着秦傑,明亮的眼眸中充滿了喜悅和不可置信,他們全都咬緊牙關,纔沒有因爲震驚而發出尖叫。他們本來以爲秦傑只是清夢齋隱居的人士而已,哪兒能想到他竟然是老詭的親傳弟子。在聯想到溫泉的相遇,聯想到草原上的並肩作戰,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王雨珊聽到這個名字後,看着秦傑的目光卻是微微一愣,垂下的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那木訥的臉頰上仍然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是眉宇間卻也出現了一絲疲憊之色。手中的小刀歸還了世芳,然後重新沉默着坐在了椅子上,無神的目光中浮現出一絲惘然,再也沒有去看秦傑一眼。
秦傑沒有注意到那些雁蕩山子弟表情和情緒上的變化,在朱立身邊坐下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神話集團副董事長。正因爲秦傑看都沒有去看何伊一眼,所以那位身份尊貴、德高望重的何奶奶,表情陰沉得嚇人。
副董事長也沒有去看何伊,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就已經在心中有了決斷。於是,他微微一笑,看着秦傑溫和的問道:“八先生,你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聽到這個稱呼,秦傑不由得愣住了。因爲朱立是天道盟的人,這麼稱呼自己情有可原,但是被神話集團的副董事長這麼稱呼,秦傑的心裡還是有點兒澎湃的。畢竟這樣的稱呼,裡面蘊含着恭敬、輩分的差別。不過轉念一想,秦傑就明白了。
因爲齊雲山上有座清夢齋,清夢齋裡有個老詭,老詭是世間最高的那個人。這是修真世界的真理,尤其是對於他們那些絕世強者來說,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老詭高,當然不是說他個子高,雖然他確實長得挺好的,但這裡卻是說的他輩分高,不過自然也有境界高的意思。
根據神話集團董事長和隱藏山野之間的那些神算來推斷,老詭現如今至少有一百多歲。以輩分來計算,在這個修真世界裡,再也找不到和他同輩的人了。即便是有和老詭同輩的人,那估麼着也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當初在清夢齋裡,賀颺和馮思秋纔會有悲憤之爭。
不管是神話集團還是丐幫的大人物們,在提及清夢齋那些人的時候,都不會按照正規的輩分來稱呼,畢竟太吃虧了。久而久之,就從長幼之分,稱呼出了大先生、二先生等等……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如此稱呼。這裡不是性別問題,是身份問題。
秦傑就是一個街頭混子,這輩子別的事兒沒怎麼幹,但是砍人的事兒可幹得多了。在羣毆的時候,他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偷奸耍滑的人。人家在那砍的頭破血流,他在馬路邊兒上坐着看熱鬧,一直到大局已定,才張牙舞爪的衝過來,這算幾個意思?在經過了草原上的那場浴血奮戰,讓秦傑對神話集團的修真者沒有絲毫的好感。所以他明明知道副董事長想要什麼答案,卻沒有順着對方的意思走,甚至是連話都懶得說。
因爲秦傑的沉默,所以讓副董事長也陷入了沉默。身爲神話集團的大人物,他理所當然的要保護神話集團裡的人。可是這幾年來,董事長身邊連續出了李彤和雲正銘兩個大名人,實力迅速擴張,又有總經理出的那樁事情,所以神話集團行事也必須低調一些,尤其是這位無辜的副董事長。不過,他的心裡其實早就不滿了,現在有秦傑用清夢齋做保證,他可以順勢而行,也算是保護了神話集團的名譽,也不怕遭受別人的非議,更不用在乎李彤那些人在事後會對自己進行責難。
副董事長看着秦傑,微笑着說道:“神話集團帶隊隊長邢世國棘鞭五十,我會給董事長傳話,把他逐出神話集團,你看怎麼樣?”
在這番處罰裡,他沒有提及何伊,更沒有水燕霏和丐幫子弟,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不然即便是神話集團的副董事長,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做出決斷。秦傑知道自己要求的不能太多了,於是點了點頭,表情張狂,不過口中卻是很風騷的把神話集團大肆讚揚了一番,一直到他看着副董事長的老臉有些害臊了,他才停下來。
朱立同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於是這件事就有了結論。而在商議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去問何伊的意見,似乎就像是被遺忘了一般。坐在副董事長左手邊的何伊老臉陰沉,緊握着椅子扶手的手顫抖不止,她自然不會恐懼,而是憤怒。
聽到棘鞭五十,邢世國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棘鞭是神話集團內部專門製造出的刑具,雖然是細軟的鞭子,但是鞭子上卻滿是鋼刺,這是專門用來懲罰和審訊修真者的,上面自然加持了一些符文,用的材料也是非同一般,哪怕他是元嬰期的修真者,不會造成生命危險,但是其中的痛苦,卻也是非常大的。
他也是用過這種棘鞭的,只不過是在打別人而已。用棘鞭,把對方打得生不如死,皮開肉綻。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要接受這種待遇了。他是元嬰期高手,即便是在神話集團裡,也有着崇高的地位,可是神話集團管理森嚴,既然副董事長都做出了決定,他自然不能反抗,甚至連求饒的聲音都不敢發出,只能咬緊牙關,老老實實的被神話集團的其他人給帶了出去。
元嬰期修真者再怎麼強大,身體也同樣是肉體凡胎,對於把天地靈氣保護身體的這種作弊方式是完全不可以的。所以,當營帳外的沉悶聲響沒開始多久,邢世國就忍不住發出了淒厲的喊叫聲。他本來是想咬緊牙關不出聲的,但是在棘鞭之下,就算是咬碎了牙齒,也無法抵抗那種痛苦。
聽到棘鞭重重的抽打肉皮上的聲音,聽到一道道嘶聲力竭的慘叫,營帳內的衆人不由得覺得身體發寒。不過,雁蕩山子弟們卻是想起了當天死在丘陵下的師弟,覺得一直鬱結在心口的陰霾鬆快了幾分,看着不遠處的秦傑,眼神中充滿了感激。
邢世國被人從營帳外擡了進來,沒有人相信這是剛纔的那個牛逼的神話集團帶隊隊長。他此時赤·裸着上身,皮開肉綻,身體沒有一寸肌膚是完好的。副董事長隨意的撇了一眼,面無表情,平靜而又嚴厲的訓斥了一番,主要的意思就是說神話集團的規矩,其實還是在宣揚神話集團的美德罷了。秦傑懶得聽,雖然他對這位副董事長沒有什麼敵意,但是卻對他的這種虛僞的樣子加以強烈的鄙視。而且,現在悽慘的躺在地上的邢世國,正以怨毒的眼神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