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姬天低低地道:“我當時爲了那個位置妥協了,於是娶了崔氏,果然沒過多久,皇上便將我封了侯,我以爲我得到這不世的功勳,我就能達成心願,能讓秦府的人把若歡嫁給我,就算是我不能讓她做我的正妻,我也能讓她做我的貴妾,於是我就些去了千源城,然後一切都和我預的不一樣,秦府是不反對了,但是若歡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做我的小妾,我逼得緊,她竟自己把自己嫁給了蘭明德。”
蘭晴萱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秦若歡在嫁給蘭明德之後,秦府下人爲何會離開千源城了,這中間只怕和鳳姬天脫不了干係。
她很能理解秦若歡爲什麼不會給鳳姬天做妾的心情,秦若歡的性情是那樣的剛烈,整個人都如熾陽一般,那樣一個心氣極高的女子又如何做得了別人的小妾?就算秦若歡再愛鳳姬天,也不可能做他的妾室。
鳳無咎當時那樣去娶秦若歡,實有些想當然了,聽到這裡,她便覺得鳳姬天其實並不瞭解秦若歡,她的心裡生出了幾分悽然,秦若歡這一生算得上是一場悲劇。
鳳姬天幽幽地道:“我心裡一直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拒絕我,我離開千源城的時候心裡很是難過,我原本以爲我和若歡這一生都無緣了,卻沒有料到幾年後我竟又和她相遇了,只是那時的她已經手握着好些個鋪子,生意也做得極大了。”
蘭晴萱問道:“父親當時又見到母親,是不是心裡還沒有放下?”
鳳姬天點頭:“我當時見若歡並不開心,心裡有些放心不下,便讓人去查了一番,才知原來他們兩人雖然成親很長時間了,但是兩人卻還未圓房,而蘭明德只是一個庸才罷了,不管是蘭府的經營還是生意上的打理,他根本就什麼都做不好,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若歡去做,我知曉這件事情之後很是生氣,然後設法爲難了蘭明德幾回,也不知是誰窺破了我的心思,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蘭明德,恰好蘭府的生意又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所以蘭明德幾乎是想都沒有去想,就將若歡送給了我。”
蘭晴萱到此時已經明白這個故事其實是把她之前在蘭府和侯府聽到的那些消息全加在一起,這纔是事情的真相。
她輕聲道:“依着孃親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就從了父親吧!”
一個連鳳姬天的妾室都不願意做的人,又豈會願意做那樣的事情?
鳳姬天有些吃驚地看着蘭晴萱道:“我當時看到她喜外望外,並未多想,以爲是她願意的,後來才知道是蘭明德在她的飯菜裡做了些手腳。”
蘭晴萱磨了磨牙,這樣的事情依着蘭明德的性子還真就做得出來。
她冷着聲道:“父親也太小看孃親了。”
鳳姬天沒有接蘭晴萱的話,只幽幽地道:“若我和知道那件事情會害死你孃親的話,當初就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蘭晴萱嘆了口氣道:“孃親的性子倔
強,和父親走到這一步怕是也有諸多誤會,若是當初秦府不那麼勢利,父親當時沒有那麼功利,想來你們之間就有了另外的結局。”
鳳姬天的眸光幽深,裡面藏匿着太多的痛楚。
蘭晴萱卻又問道:“父親當時做到千夫長的時候若是去秦府提親,只怕秦老爺會同意你和孃親之間的婚事,當時父親怎麼不去千源城長孃親?”
鳳姬天被她這麼一問倒問得不知道該做何回答,他頓了半晌之後才道:“我當時沒想到這些。”
蘭晴萱聞言便覺得其他的問題什麼都不需要問了,不管是在以前還是現在,在鳳姬天的心裡,想得最多的還是他的功績,他此時就算在她的面前說着對以前秦若歡的事情是如何的後悔,可是在蘭晴萱看來,當時的他其實是有很多的機會的,是他自己一再錯過。
又或者說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鳳姬天自己錯過的,而是他的性格決定的。
她到此時也很清楚的知道,在鳳姬天的骨子裡怕還是極度自私的,他想得最多的還是他自己的事情,以前是他的前程,如今是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
她微微斂了斂眸光道:“父親和孃親的事情如今聽來實在是讓人傷感,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父親也就不要再多想了,我想孃親在天之靈,必定也早已經原諒了父親。”
鳳姬天長嘆道:“但願!”
父女倆人說了這麼久的話,蘭晴萱屋子裡的那些東西已經搬了個七七八八,簡鈺已經在外面喊道:“晴萱,可以走了!”
蘭晴萱扭過頭對鳳姬天道:“在我的心裡,其實對父親一直都是極爲敬重地,往後就算是我住在了王府,我心裡也會時常掛念父親,若是得空的話,就會到侯府來看父親,父親不必掛念我。”
鳳姬天今日和她說那一大堆的話也不過就是等她說出這句話,此時聞言,他自己先鬆了一大口氣,他輕聲道:“我知你孝順,只是你到王府之後,你也需要小心一些,那個曲綰心並不是個好相與的。”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揚道:“父親放心,我心裡有數。”
鳳姬天輕輕點了一下頭,將門打開,簡鈺就站在門外,他此時的神色微微透着幾分不耐,他一見蘭晴萱出來,便伸手拉着她的手道:“我們走了,侯爺保重!”
“小女以後就勞王爺費心照顧了。”鳳姬天對着簡鈺拱了拱手。
簡鈺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卻是連話都懶得對他說了,當下直接就將蘭晴萱抱起,大步朝門口走去。
鳳姬天看到兩人這副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面色深了些。
兩人離開侯府之後,簡鈺淡聲道:“你這個便宜父親我總覺得他心思不純,你以後最好還是和他保持着距離,這老狐狸嘴裡說着仁義道德,但是很多時候做的事情卻沒有一分仁義道德。”
蘭晴萱素知簡鈺和鳳姬天有過劫,之
前兩人是因爲她的緣故化解了一些,只是如今看來,那才化解了的過劫如今又有結冰之勢。
她輕聲勸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名義上的父親,那麼在朝中的大臣的眼裡,他終究還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眼下的光景,還是先不要和他撕破臉了,他想要裝,那就接着裝吧!”
簡鈺的嘴角微揚,讚道:“還是我家娘子聰明。”
蘭晴萱有些無語,這事他自己心裡怕是比她還要清楚明白得多。
正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蘭晴萱通曉音律,知這首曲子是時下前朝的送別曲,曲意悠深,纏綿不捨,且此時吹這笛子的人技術極高,竟吹得極爲動聽,還有着極好的意境。
蘭晴萱有些好奇,心裡一時也忘了那些所謂的規矩,她將車簾一拉,便見得鳳無儔拿着一隻笛子在馬車的邊上吹,她朝他微微一笑,正欲朝他揮手的時候簡鈺卻一把將簾子拉了下去。
蘭晴萱微惱,簡鈺卻已經道:“無儔來送晴萱,這份情意本王和晴萱心領了,只是王府和侯府相隔不遠,以後時時都有見面的機會,這樣吹着《送別》就不必了。”
笛音停下,鳳無儔的聲音傳來:“我知王爺必定會好好對舍妹,原本也沒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只是我這個做兄長不管是王爺對妹妹再好,心裡也終究會有些放心不下,還請王爺體諒我這個做兄長的心情。”
“本王已經體諒了。”簡鈺淡淡地道:“你家裡還有個妹妹在禁足,你得空了多去關心那個妹妹吧!”
鳳無儔的眸光幽深,他站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後道:“多謝王爺提醒,只是我今日來送晴萱妹妹外,還有一事相求於王爺。”
“你說吧!”簡鈺淡淡地道:“能答應的本王自會答應,不能答應的你怎麼求本王也不會答應。”
鳳無儔已經習慣了簡鈺這樣的說話方式,他淡聲道:“這件事情王爺是能做得了主的,我之前便在王爺的面前提起過,我想從軍,請王爺成全。”
簡鈺沒料到他此時說的竟是這件事情,他知崔氏的醜事泄露之後,依着鳳姬天的性子必定會容不下鳳無儔,對於這一點,想來鳳無儔心裡也是極爲清楚的。
他還沒有說話,蘭晴萱已經問道:“兄長除了這條路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那倒也不是。”鳳無儔幽幽地道:“只是覺得男子志在四方,若是一直圈在這個京城的牢籠之中,這一生怕是都不會快樂。”
蘭晴萱這幾日其實一直都想問鳳無儔那日爲何會替她做僞證,畢竟她自己比誰都清楚,崔氏死的那天夜裡,她其實一直都呆在萬戶侯府。
只是之前她一直沒有尋到問這事的機會,而此時幾人都在大路上,這樣的問題明顯也不適合去問。
蘭晴萱知道,這一次崔氏的死,整個蘭府怕也只有鳳無儔一個人是真心難過和傷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