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軒皺眉看着沈珠大哭離開,心中並無憐惜,只覺得煩惱,要不是這個侄女兒還有可用之處,他早就想法子將她給遠遠打發嫁出去了。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確定周旁沒有其他人,沈越軒才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躲在角落的明熙牽着澪兒悄然無聲地跟在沈越軒的身後。
“這個就是沈越軒,他怎麼把女兒給罵哭了。”澪兒看到了方纔一幕,心中十分疑惑,她所見到爲人父母者如葉蓁和城主,對自己的孩子都是非常疼愛,怎麼捨得這樣傷害。
“看來這個沈大小姐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明熙低聲說,他剛剛聽到他們說起藤燁,看來沈珠喜歡的男子是藤燁。
藤燁已經被髮配到荒原,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看來沈家跟藤燁的關係不淺。
沈越軒從花園的一旁穿過,花園極大,雖是夜色下,仍能看出奇花異草遍種,在樹影遮掩的深處,有一處小院子,在花園中顯得十分隱秘,周圍昏暗,只有門前一盞角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吱呀——
沈越軒推門而進,隨後又將門緊緊地關上。
明熙和澪兒輕巧地翻牆進去。
院子很小,只有兩三間廂房,正間是書房,此時書房裡卻空無一人,明熙低聲說,“有密室,我們在外面聽着。”
他和澪兒的耳力都異於常人,即使沈越軒和別人在密室裡說話,他們還是能聽得到。
密室裡,除了沈越軒還有另外三個男子,其中一個赫然就是本該在荒原的藤燁。
“在外頭遇到點事耽擱了。”沈越軒一進來就先賠禮,“各位久等了。”
“外面賓客如雲,沈老爺都招待好了?”坐在藤燁旁邊一個五官平凡留着八字鬍的男子笑着說道。
沈越軒說,“我去露個臉喝了幾杯酒,有盧遠在陪着,不會有問題。”
“比武招親的事也適可而止,已經鬧得有些。”另外一個男子低聲說。
“我知道,今日便確定人選。”沈越軒目光怪異地看藤燁一眼,他還有些納悶沈珠是怎麼對藤燁芳心暗投的,如今看這人分明已經過而立年華,卻依舊英挺俊朗,歲月沉澱讓他看起來沉穩成熟,難怪沈珠會喜歡。
藤燁擡眸和沈越軒的目光對上,“嬈兒在京都城都安排好了?”
“安排妥當,若是讓皇上知道嬈兒是我的女兒,他肯定不會選中,我給嬈兒另外改了名,讓她歸入滄海城知府沈榮光的名下當女兒,以後……等事成再認回來。”
“事隔多年,慕容恪認不出嬈兒的模樣。”藤燁眼中閃過嘲諷,世間女子千千萬萬,能夠在那人心裡留下的只有一個人。
沈越軒看向那個八字鬍男子,“唐德仁,你怎麼不勸着藤燁,要是讓人發現,可要問罪的。”
“如今還怕被問罪嗎?”旁邊年輕一些的李安臉上露出戾氣,“他自己癡迷了心,一言不合就解散了千羅剎,哪有想過我們兄弟們的心情,千羅剎有多少兄弟從小學的就只有一門陰暗功夫,如今大家都散了,還能怎麼維持生計?當兵上戰場又怎麼用得上學過的手段。”
“別說了。”藤燁沉聲說道,“他有他的抱負。”
“藤燁,你退縮了?”沈越軒皺眉問,“當初是你把我拖下水,如今大家都溼了腳,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藤燁沉默不語。
李安見了更加惱怒,“他爲了個女子,連你這個跟了二十年的心腹都捨棄,當年流放之苦,難道你忘記了嗎?”
“沒錯,你這次諫言也是爲了他,他是怎麼對你的,還不是把你扔到荒原,荒原那是什麼地方,是人能去的嗎?既然他不仁,我們就反了又如何。”唐德仁低聲說道。
“我原以爲那個女子死了,他就會死心。”藤燁淡淡地說,他比誰都清楚慕容恪深愛着陸夭夭,可陸夭夭失蹤了四年,他居然守着她的女兒四年,連個妃子都沒有,他以爲時間再久一點就好了,卻沒想陸夭夭回來了。
他在聽聞消息的時候,便知道糟糕了,果然……慕容恪心裡還是忘不掉那個女人。
“再喜歡也是有限的,不是選秀了嗎?到時候年輕貌美的秀女進宮,他自然就忘記了。”沈越軒說道。
藤燁心中冷笑,慕容恪選秀哪裡是他放下陸夭夭,分明是爲了讓陸夭夭寬心,以爲他終於放下了,一個癡情種,做什麼都是爲了那個女人。
“我們的大事要慢慢謀劃,之前我們爲他賣命,穩住這個錦國江山,若是他體諒我們一片忠心便罷了,他一心想要將錦國交給一個半大娃兒,我們用命拼來的前程都記掛在一個孩子身上,試問有幾個是甘心的。”藤燁慢慢地說着,聲音陰沉冷漠,“既然他對這個江山不在乎,我們便自己守着,當初要不是我們,錦國早就被宗室其他人搶走了。”
“沒錯,我們千羅剎因他一句話散了,全都進了朝廷爲他賣命,若他還是我們當年的閣主,我們也不敢有二心,他替別人守着江山,我們卻不是別人的奴才。”李安憤恨地叫道。
他們願意忠心慕容恪,但那墨明玉的小丫頭是什麼人,他們拼命保住的江山怎麼能隨意就給了她,有本事就讓她自己的老子來搶回去。
不管怎樣,他們是不會讓墨明玉成爲下一個女皇的。
“我們且再等等,說不定……皇上改變主意,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再把別人的孩子如珠如寶地帶在身邊了。”沈越軒低聲說道,他的女兒馬上就要進宮了,如果能夠一舉得男,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藤燁淡淡地點頭,“如果嬈兒能夠生下兒子,那就必須是太子。”
“再等些時候。”
“如果不如我們所願,再另行起事。”藤燁低聲說道。
“那你怎麼辦?”李安問。
藤燁淡淡地說,“今晚就回荒原,你們也各自安分,沒有吩咐,什麼都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