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以前只知道墨容湛不受寵,但不知道他受過什麼樣的苦,她替他擦汗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上沒有被白布包紮的地方都是傷痕,顏色看起來深淺不一,顯然不是同個時間受傷的。
如果當初墨容湛沒有篡位成爲皇帝……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當時的他已經擁有邊境的兵權,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交出兵權,甚至不管當時還在抵擋外敵的墨容湛需要兵權才能繼續打戰,新帝……太子,是個被寵壞,並且被教壞的人。
葉蓁想到如今被軟禁起來的廢帝,輕輕地搖了搖頭,在她還小的時候,她就見過他了,那時候她的一個庶出的堂姐還是他的良娣,太子在她看來也是個很溫和親切的人,後來怎麼會變成那樣呢。
咦?葉蓁疑惑地看着手裡的帕子,白色的帕子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有些發黑,這是……墨容湛的汗水?
她很快想起來了,之前她第一次喝靈泉的時候,身上也流出一層黑色的汗水,後來整個人就脫胎換骨了,難道墨容湛至今還沒醒來,是因爲她早上在他身上用了太多靈泉了?
葉蓁急忙將他身上的汗水都擦乾淨了,免得被人看到生出疑問。
“還沒醒嗎?”皇甫宸端着一碗藥從外面走進來,看到葉蓁在給墨容湛擦汗,低聲地問道。
“沒有。”葉蓁搖了搖頭,將那盆有些發黑的水拿了出去。 wωω✿tt kan✿¢Ο
皇甫宸將藥喂進墨容湛的嘴裡,確認他將藥都服下了,才輕輕地方他躺下來,看着好像要繼續守夜的葉蓁說道,“這裡有我,你先回去吧。”
葉蓁堅決地搖了搖頭,“我要看着他醒來才安心。”
“你很關心阿湛。”皇甫宸笑了笑,還以爲她對阿湛一點感覺都沒有呢,看來並不是這樣的。
“他是因爲我才受傷的,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能安心。”葉蓁低聲說道,她只是不想虧欠他,所以,她要照顧他直到他醒來。
皇甫宸怔了怔,“你只是不想自己愧疚?”
葉蓁在皇甫宸面前無所遁形,想什麼都能被他看出來,她輕嘆一聲,“我欠誰都好,就是不想欠他。”
皇甫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世,但如今看來,似乎還知道更多的東西。
“那你看着阿湛,我去藏書塔,查看醫書中是否曾經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皇甫宸低聲地說。
“沒有皇上的手諭,你能進去藏書塔?”葉蓁詫異地問道,她試過沒有墨容湛的手諭去藏書塔的,根本進不去。
皇甫宸莞爾一笑,“藏書塔的書是屬於皇甫家的。”
哦,對啊,皇甫宸是姓皇甫的,那個守門的姜老大人是皇甫家的人,怎麼可能會攔着皇甫宸。
皇甫宸離開之後,寢殿便只剩下葉蓁在這裡守着了,她坐在龍榻旁邊,眼睛看着還在沉睡的墨容湛,心裡有些擔心,萬一……靈泉的作用太大,他醒不來怎麼辦?
“真是的,爲什麼要救我?如今我還要怎麼實現我的目標……”葉蓁小聲地嘀咕着,最後還是軟軟地嘆息,“你快點醒來吧。”
墨容湛卻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是沉睡着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他正在做一場夢,一場很真實的夢。
夢裡他彷彿回到剛剛登基的時候,不過好像夢裡有些不同,不管是他上早朝還是在御書房批閱奏摺,總覺得有人在他身邊一直默默地注視着他,一開始他覺得很詭異,後來竟覺得多了一份安全感。
還有不同的是,他在夢裡並沒有廢棄陸雙兒,而是非常地寵信她,但是……他沒有遇到夭夭,陸家的三姑娘不曾在他的夢中出現過。
他的夢很長,時間彷彿過去了兩年,忽然有一天,他的心痛得發顫,彷彿有什麼東西生生地從他心裡割走了一樣。
墨容湛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他只是覺得人生中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個夢很模糊,墨容湛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很多事情都是模模糊糊,唯有一直被人默默注視的感覺是最清晰的。
可是,在他一陣心絞痛之後,這個感覺也跟着消失了。
他開始變得不習慣了,夢裡對着陸雙兒的時候,心底厭惡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他越來越想念一個人……可是,那個人是誰?
墨容湛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或是錯過了什麼,但他想不起來,他後來去了一趟秦王府,然後……
他被嚇醒了。
墨容湛睜開眼睛,他身上都是汗水,不過這些汗水已經不再是黑色的,他有些不太確定自己在哪裡,睜開眼睛是他熟悉的寢殿,他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明白自己剛剛是做了一場夢。
他轉頭想要叫福德進來,卻看到趴在他牀邊睡覺的葉蓁。
小人兒枕着自己的雙手,臉色看起來有一點蒼白,她睡得有些不太安穩,眼睫毛一直在發顫,
小小的肩膀纖細而脆弱,看着就讓人想要將她摟在懷裡疼着。
墨容湛心裡軟得像要化開水,伸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臉頰,纔剛動了一下,他背後的傷口一陣撕裂般的痛,這才讓他想起自己被老虎傷了的事兒。
葉蓁聽到動靜,立刻就驚醒了,擡頭看到墨容湛皺眉的表情,她怔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叫起來,“你醒了?”
“朕睡了多久?”墨容湛低聲問道。
“兩天。”葉蓁說,太后都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了,要不是他的脈象一直沒問題,所有人幾乎都要以爲他快駕崩了。
皇甫宸在藏書塔也看了兩天書,就是想要查出他昏迷不醒的原因,好在他已經醒來了。
“你有受傷嗎?”墨容湛啞聲問道,眼睛一直看着她。
葉蓁搖了搖頭,“沒有。”她頓了一下,“你覺得怎樣?後背還痛不痛?”
墨容湛薄脣彎起一抹淡笑,“過來,讓朕看看你。”
“我去跟太后說一聲,她很擔心你。”葉蓁微垂着頭,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轉身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