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湛從來沒有去想過當年葉蓁嫁給他過的是什麼日子,在他看來,不管過得好與壞,都是她自找的,而且,他都已經如她所願讓她成爲秦王妃,這就是他能給的全部了。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起過往的時候,他會這麼痛恨自己,會這麼痛徹心扉。
他到底對她做過了什麼?在秦王府的兩年,她到底忍受了怎樣的孤寂和害怕,可他在最後還是連見都不肯見她,即使是她死了,都沒有給她一個體面。
墨容湛不敢再想過去了,一想起來,整顆心都被撕扯着,痛得他眼淚都忍不住涌了出來。
他如今……連開口說對不起都不配了,看着她,他甚至不知道此後餘生,他還能用什麼樣的方法去補償她。
“夭夭……”他哽咽地叫着她的名字,這就是他想要知道的真相,這就是她不告而別的原因,這就是她爲什麼對他的寵愛無動於衷的原因,換了是他,只怕他會做得更加絕情。
墨容湛在她的手背輕輕親了一下,他知道她爲什麼明明怨恨着他還要留在京都,她是想要報仇,想要找陸翎之報仇吧!想到陸翎之曾經對她所做過的一切,他心口燃起一團怒火。
他開門走了出去,看到葉蓁的丫環已經守在門外了,他淡淡地說,“進去好好守着你們姑娘。”
紅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剛剛對姑娘都做了什麼。
墨容湛看了看紅菱,沉聲地問道,“你以前是葉蓁身邊的人,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你……”紅菱心中更加害怕,擔心墨容湛會因爲她曾經伺候過姑娘,不讓她繼續留在如今的姑娘身邊。
“進去吧。”墨容湛看出她對自己的警惕和防備,淡淡地揮了揮手,心想至少還有一個是活下來了,對於葉蓁來說,這算是個欣慰吧。
紅菱立刻進了屋裡,直接就將房門給關上了。
門外的福公公瞠圓了眼睛,這個丫環也太放肆了吧!
“好好守着,她醒來了……去告知朕。”墨容湛低聲吩咐着福公公。
福公公心中大感詫異,皇上這是怎麼了?好像看起來很不對勁啊,之前來哈木城之前好像還帶着怒氣的,這會兒怒氣是沒有了,反而變得……小心翼翼了?
哎喲,陸三姑娘果然是不簡單啊,一下子就把皇上給收服了。
墨容湛沒有理會福公公的臆想,他要去見陸翎之。
唐禎將陸翎之關在驛站的柴房裡,他坐在門邊,一臉怒意地瞪着看起來沒有絲毫害怕的好友。
“延至,你到底是怎麼了?不去邊城跑到這裡來了,還抓了夭夭,你這是想跟皇上作對嗎?”唐禎恨鐵不成鋼地問道,“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京都了。”
陸翎之淡淡地說,“就算我不來哈木城,皇上也不會讓我回京都的。”
“怎麼可能,皇上只是一時生氣,等以後自然會想起你的。”唐禎說道,隨即又想起陸翎之對夭夭的異樣,“延至,你跟我說句心裡話,你到底想要把夭夭帶去哪裡?你明知道她已經被封爲皇后了。”
“她不會想嫁給皇上的,我帶她離開,是爲了她好。”陸翎之說道,“她嫁給我,比嫁給皇上更適合。”
唐禎被驚得立刻站了起來,“你封了嗎?夭夭是你的堂妹,你娶她算什麼意思?”
“她不是我的堂妹,她是葉蓁的妹妹。”陸翎之含笑說道,“阿禎,我不是你,不會輕易放棄心愛的人。”
“你瘋了……”唐禎仍然不敢置信,“就算她不是你的親堂妹,可她還是姓陸,延至,她現在還是已經被下旨冊封爲皇后的人,你……你這是不要命了!”
陸翎之冷笑看着唐禎,“你甘心嗎?就這樣將心愛的女人讓給別人,你還能心甘情願地爲皇上效勞嗎?”
唐禎看進陸翎之不甘的眼睛裡面,“這不是我讓不讓的問題,夭夭喜歡的人……本來就不是我,延至,你看不出來嗎?夭夭是喜歡皇上的。”
“我看不出來,夭夭不可能會喜歡皇上,皇上是她們葉家的仇人。”陸翎之沉聲叫道,“你會愛上自己的仇人嗎?”
唐禎沉默了一下,想起有一次他提起葉蓁的時候,夭夭激動爭辯的情緒,“不管如何,你都不該這樣對夭夭。”
“不是我對她下藥的,我只是想幫她。”陸翎之爲自己解釋,他不是那麼卑鄙無恥。
“夭夭會恨你的。”唐禎低聲說,“皇上也不會放過你。”
陸翎之雙手掩住臉龐,“我早就該死了……”
在他毒殺葉蓁的時候,他就該跟着一起去死了。
“你的確早就該死了!”墨容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柴房門外,目光冷冽肅殺地看着陸翎之。
唐禎心中一驚,“皇上,延至他……”
墨容湛沒有理會唐禎,他大步地走了進來,在陸翎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腳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前,“陸翎之,你竟敢隱瞞朕!你竟敢欺騙朕那麼多事情,是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明知道葉蓁就是朕想要找的救命恩人,她什麼都告訴你了,你都做了什麼?”
陸翎之眼底閃過一抹驚色,皇上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了?
“是皇上允許臣這麼做的。”陸翎之輕聲淡淡地說道。
“你說什麼?”墨容湛齜目欲裂,恨不得立刻就殺了陸翎之。
陸翎之淡淡一笑,“皇上,臣不是不想跟您說,只是每次我提到葉蓁,你都喝止了臣,你根本不想聽到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那玉佩的事情呢?”墨容湛想起自己以前的混蛋,心裡大痛愧疚之餘,還記得葉蓁讓陸翎之將玉佩交給他的事情,“你竟敢將葉蓁給你的玉佩交給陸雙兒,陸翎之,你該死!”
唐禎本來是想要替陸翎之求情的,可聽着皇上一聲聲的質問,他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陸翎之輕笑着,“皇上,您今日怎麼對葉蓁這樣關心看重了,一直將她置之不理,恨不得她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人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