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嬈的眼睛毫不掩飾對他的怨恨,趙雍心頭一震,這麼清晰直接的恨意,他還是第一次在趙嬈的眼中看到,他以前還沒有這麼清楚地意識到,這個女兒是恨他的。
“朕什麼時候說是你胡亂捏造的?”趙雍皺眉地問道,胸口涌起一股怒火,這種不被女兒信任的怒意已經在他心裡醞釀很久了。
“母后死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是德妃害的,你還將我送去外祖父家中,在你的心裡,德妃纔是你的妻子,她的子女纔是你的子女,母后在你心裡算什麼啊,我在你心裡算什麼啊,只不過想冷落便冷落,想丟就丟的陌生人罷了,我敢跟你說德妃害死了母后嗎?你到時候又會將我送去哪裡?你只會護着德妃和她的孩子,你會護着我?”趙嬈以爲趙雍根本不會去查當年的事情,一怒之下,將所有的怨恨都說了出來。
趙雍怔怔地看着女兒,他第一次看到女兒的情緒這麼激動,原來她是這麼想他的。
“嬈兒……”趙雍心口的那股怒火不知怎麼煙消雲散,他目光晦澀地看着趙嬈,“嬈兒,當初你還小,很多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你應該知道,那時候朕已經讓人去查過了,並沒有發現你母后的死有什麼異樣,讓你去程家,也是爲了你好。”
“你查過德妃嗎?”趙嬈冷冷地問着,“你捨得去查她?她不是你的心頭好嗎?爲了我好,父皇,你還當我是五歲的小孩嗎?”
趙雍皺眉,他當年的確是挺寵愛德妃,不然不會讓她生下兩個孩子,先皇后的死,他也是懷疑過的,但是並沒有證據,所以他就沒有再查下去,自那以後,他也沒有再寵幸過德妃了。
“朕會讓程錚去查清楚的。”趙雍低聲地說,他不知道小時候的無心之舉,會讓趙嬈的心裡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趙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也很想知道最終的真相。”
“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喜歡德妃,朕將你留在這裡,也是希望你能夠撇開嫌疑,並不是不想讓程錚去查。”趙雍解釋着,“嬈兒,你是朕的女兒,朕更不會讓你母后死得不明白不敗。”
“她已經死的不明不白十二年了。”趙嬈淡淡地說道。
趙雍被堵得說不出話,“總之,朕是不會讓你這個時候去齊國的。”
“好,不回就不回。”趙嬈面無表情地說道,只要他已經讓程錚去查德妃就行了。
“陸雙兒還跟你說過什麼嗎?”趙雍問道。
趙嬈嘴角浮起一個冷漠的笑,“你不是知道陸雙兒在哪裡嗎?你怎麼不自己去問她?”
“你這是和父皇說話的態度嗎?”趙雍低聲地呵斥着,“不要以爲朕容忍你就能夠越來越放肆,你什麼都跟程錚說了,卻一句都不肯跟朕說?”
“至少程錚不會懷疑我。”趙嬈低聲地說。
趙雍覺得再繼續和她說下去的話,他可能會先被氣死了,“行了,下去吧,朕回齊國的時候,你再一起回去。”
“是,父皇!”趙嬈一字一頓地說着,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着女兒的背影,趙雍只覺得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他嘆息了一聲,如今只能希望程錚早日將真相查明白,不然……趙嬈只怕都不會再原諒他的。
“皇上,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進宮了。”宋弘敖在門外低聲地說着,他剛剛就在門外,不小心將他們父女的對話聽了一耳朵,如今只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趙雍沉着臉走出房間,他看都沒看宋弘敖一眼。
大門外,端木休已經在等着了,今天他要和趙雍一起進宮的。
各自上了馬車,趙雍才冷聲地問着,“朕做錯了嗎?”
這沒頭沒尾的問話,宋弘敖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皇上,臣沒聽明白。”
“朕當年那麼對大公主,是不是錯了?”趙雍冷冷地問,好像要是宋弘敖不好好回答便不會放過他的樣子。
“大公主纔剛失去母親,還在傷心之中就被您送出宮,別說那時候她才五歲,換了是長大一點的孩子,都會心裡不好受的,不過您是爲了大公主好,她會明白的。”宋弘敖低聲說道。
趙雍冷哼了一聲,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進宮之後,趙雍帶着端木休去乾龍殿見葉蓁,今天不必早朝,不過來見天妃的大臣還是不少,趙雍只好在偏殿等着。
這幾日進宮的大臣無非都是爲了新律法,都希望葉蓁能夠改變決定,不管是婚姻律法,還是其他要求官員遵守的律法,全都讓人無法忍受,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了。
“你是說,嚴禁在朝爲官的官員收受賄賂有問題,還是要求他們不得霸佔百姓良田圈地自用有錯?”葉蓁看了下面的兩個大臣一眼,聲音有些冷漠。
“天妃,貪墨自然是不對,但是……不能進出青樓什麼的……好像太苛刻了。”
“既然覺得太苛刻了,那就別當官了,免得委屈了自己。”青樓那是什麼地方,最容易泄露秘密的地方,幾杯酒下肚,什麼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身爲朝廷命官,更應該以身作則,而且有些朝廷機密事情更不能隨意說出口,她將這點寫進律法中,是從大局着想的。
葉蓁這幾天因爲新律法已經被煩得有些暴躁,“誰對新律法有意見的,直接辭官了吧,別再來我面前囉嗦。”
直接就將跪在她面前的兩個大臣給罵走了。
“天妃,大家一開始是沒聽說過這樣的律法,將來自然就習慣了。”劉佔湖低聲說道。
“我知道。”葉蓁淡淡地點頭,“今天就說到這吧,其他事情,明日早朝再議。”
將劉佔湖等人都打發下去,葉蓁想着去找兩個孩子放鬆一下,祿和進來傳話,說齊國的皇帝來了。
差點忘記了,今天還要給趙雍鍼灸。
不過,今天將鍼灸的穴道教給端木休,她就不用再給趙雍鍼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