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學校競技場。
旁邊的觀衆席上坐滿了人,中心地帶的競技區域被閃爍着熒光的結界圍着。競技區的中央決鬥臺上彩光飛舞,各種法術能量四濺飄散,觀衆席上傳來一陣陣喝彩聲,和臺上的打鬥聲碰撞在一起。
我站在即將接受考覈的準備隊伍裡,手心裡黏着一層薄薄的汗液。
40號,我看了眼手中握着的白色小球,心中說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臺上戰況正酣,我掃視了觀衆席一圈,內心無比的清楚在這片茫茫的人海之中,肯定有幾雙狡猾的眼睛正密切地注視着這次考覈,但是此時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我緊緊地攥着小球,40號......
我環顧四周,想找到自己第一輪的對手,畢竟早點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總比上場之後再來面對要好得多。檢錄場內瀰漫着一股焦慮凝重的氣氛,每個人都默不作聲地縮在自己的小角落裡,幾天前那種歡天喜地的慶祝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想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恐怕沒有誰是不緊張的。因爲這絕對算得上是能夠決定自己命運的一次試煉,即便是平時名列前茅的尖子生,要想在這次歷練中出人頭地,就不能不倍加小心地面對自己的對手。
“薩克!”身後突然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反射性地回頭看去。“卡圖!”我向他揮了揮手,和他打了個招呼。
這三天我和卡圖不知不覺間聊了很多東西,並非是刻意地去聊,基本上都是偶然間遇到才順帶着說了幾句,大多都是他在一邊說,我時不時地搭個腔應和一下,但總體來說,他給我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之前在學校裡備受欺凌,我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和周圍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現在逐漸敞開心扉和他聊起來才發現我們的共同話題其實還真的不少。比如我們都討厭傲慢無禮的傢伙,對班上的某某女生都頗有微詞,說到他暗戀對象的時候,他囊中羞澀的樣子還引的我捧腹大笑,那大概是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卡圖跑過來,捏着手裡的小球向我招了招手:“35號,你是多少?”
我把手裡的球展示給他看。
“40號。”他眉頭一挑,“在我後面啊。”卡圖把小球拋上拋下把玩着,似乎一點兒都不感到緊張。
“知道你對手是誰了嗎?”我漫不經心地問道。
卡圖朝着一個方向努努嘴,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個臉上長滿雀斑的矮胖男生靠在牆角,嘴裡唸唸有詞地說些什麼,像是在複習法術咒語。他的左手裡緊握着一隻白色小球,黑色的35號標識在球上格外顯眼。
他察覺到了我們的目光,偏過頭看向我們。注意到我時,他眼神中的那種傲慢和鄙視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就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那是一種從高處向低處的俯視。
呵,麻子臉。你以爲自己是誰?你算哪根蔥須?
我厭惡地挪開視線,心中默想着,馬上就能讓那羣傢伙得到教訓了,至少得是他們其中的一個......麻子臉、禿頭怪、兔子牙、小短腿,哈哈,真有意思。
嗯,這次我要把他們過去五年裡給我的加倍奉還!
“運氣不錯。”卡圖撇撇嘴,他掰了掰拳頭,骨頭間發出了“咯嘣”“咯嘣”的聲音。
我沒再接話,因爲我知道卡圖在第一輪肯定會好好招待這個矮冬瓜的。
“你準備的怎麼樣了?”卡圖轉頭看了看賽場,隨口問了一句,“說實在的,感覺大家的狀態比平時都要好上不少。”
“還行吧。”我笑了笑,“這是畢業考覈啊,同學們狀態好也是自然的吧。”
卡圖張張嘴,還想要再說些什麼。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催促的喊號聲:“請兩位35號選手抓緊時間進入競技場考覈!”卡圖匆匆地和我道了別就奔向了檢錄處。
“記得看我比賽!”卡圖邊跑邊揮手,自信地露出了他一口潔白的牙齒。
“加油!”我揮手致意。卡圖矯健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
考覈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那也就是說很多對決的雙方選手都不是旗鼓相當的,而是實力相差較大的。考試的規則很簡單,考覈過程中,選手可以自選學校儲藏庫裡的法器和兵器,雙方在裁判判定下比賽,戰至一方投降或是無力再戰則結束考覈。
過程中裁判有權判定一方犯規,那什麼是犯規呢?就是裁判認爲其中一方有過於激烈的進攻舉動以至於可能嚴重傷害到對方生命的行爲。犯規者會直接被判定考覈失敗,進入下一輪。如果下一輪仍然犯規,就會失去今年的考覈資格,視同考覈不過關。
不過犯規的行爲是很少出現的,畢竟這是大型的考試,亦是實戰的演練,觀衆席上還坐着聖光軍團的高層領導,在過程中保證不受傷是不可能的。只要不出現大的內傷,裁判一般都不會終止比賽。再者,考覈的同學心裡都有數,打到一定程度,劣勢方通常會直接投降,不會等到對方把自己打得遍體鱗傷,真要到了那份上,失敗者面子上也難堪。
但是......哼,這條在我這兒不適用了。第二輪,我非要讓他們得到教訓不可。
我走向觀戰區。觀戰區在檢錄場內部,從這兒也能看到競技臺上的情況,雖然觀賞性不比觀衆席好,可如火如荼的比賽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兩個34號的選手在臺上激烈地交戰,法術的燦爛光華輪番爆裂開來。在雙方懸殊的實力差距下,比賽纔剛剛開始就已經毫無懸念地落下了帷幕。
裁判熟練地舞動雙手,一個金色的符咒在空中成形,厚重的結界隨之緩緩打開。
“下面請35號選手進入場地。”裁判在結界外的圓臺上格式化地宣讀。
卡圖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去,眼神中是一股沉靜和穩重。這種沉穩不亂的氣場源於平時他無數次的練習和超越他人的努力,更是源於他曾歷經過的重重難關。卡圖通過不懈的努力,讓聖光在他身上凝聚成了一團厚重的力量,這便是他異於常人的真正底蘊所在。
而我的底蘊......我不自覺地探向胸前的掛墜。
深黑色的掛墜藏於胸前,冰涼的觸感帶着絲縷寒意,讓我的心神逐漸趨於寧靜。
“請35號選手選擇法器與兵器。”裁判的聲音機械似的地傳來。
卡圖走上前去,掂了掂一柄重錘,對着裁判點了點頭。
我有些吃驚,一般考覈的同學基本都不會選擇兵器類的武器,因爲這類近戰武器很難發揮作用,且需要較近的距離才能發揮強大的威力,相較於法器,近戰兵器釋放法術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而鐵錘更甚笨重,僅是揮動它進攻就要花費不少的精力,更別說還要躲避敵方的攻擊。
法器的設計本就是爲了便於施放法術能量,所以輕便的各種魔杖類法器更受歡迎。考覈進行到現在,選了兵器的人我沒看到幾個,大多都是選了法杖參加考覈的。
卡圖與衆不同地選了鐵錘,那想必他用兵器是更加得心應手的。
“請35號選手上臺就位!”
裁判單手結印,一圈圈光暈自競技臺下升起,形成了一個半球形的結界將場地籠罩在裡面。
矮冬瓜麻子臉站在卡圖對面,手上拿了一把普通的木質法杖。
“考覈開始!”結界合上的那一剎,裁判立即宣佈比賽開始。
麻子臉先發起了進攻,他揮起木杖,嘴中念着什麼,一個紅色的符文在空中展現,地下瞬時捲起一道熾熱的火焰撲了過去。
卡圖沒有大意,鐵錘直直地向着冒出的烈焰砸下,一片耀眼的金光自錘頭迸發開來,和烈焰交匯的一剎那,似有一股無形的引力將烈焰擊飛,“砰”地一聲就化爲了一股衝擊波朝着麻子臉的方向反撲回去。
我頗爲驚詫地看着卡圖,他剛纔的那一擊用的是純正的光明能量,沒有利用咒語催動任何法術,而是將這股力量原原本本地釋放出來,這沒有一定的魔法天賦是斷不可能做到的。
麻子臉驚慌地揮舞法杖,一片蔚藍色的水光凝成一方水盾匆匆擋住了返回的衝擊波。
卡圖的嘴角撇出了一抹笑容,旋即就向着麻子臉的方向衝去。
沒想到卡圖帶着笨重的鐵錘,腳步卻還不慢,僅是過了一兩次呼吸的時間,兩者的距離就已然拉近了一大截。
要是讓鐵錘近身,那這場戰鬥基本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麻子臉意識到了這點,額頭上凝起了豆大的汗珠,他忙亂地揮舞法杖試圖阻擋卡圖靠近。
幾道符咒在麻子臉面前憑空浮現,斑斕的彩光形成了一團氤氳向地上落去,競技臺的地面上開始龜裂,密密麻麻的荊棘從斑駁的裂痕中伸出,纏住了卡圖的雙腳。
麻子臉得意地笑着,醜陋的麻點隨着他那一笑擠在了一起,真是難看到爆了。
這一招的確不易對付,麻子臉能驅使自然之力用出這招也算是難爲他了,虧他十年在聖光學院的學習沒有白費。
不過我想卡圖應該不會被它困住,這些荊棘起初並沒有別的作用,主要也就是束縛住行動,待到它從腳部爬上身子,便可以汲取被桎梏者的能量了。
按照我對這繡花枕頭麻子臉的瞭解,他想要迅速催動荊棘徹底綁住卡圖,沒有幾十秒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在這幾十秒內,麻子臉需要不斷施加能量才能誘導荊棘生長。
幾十秒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這已經足以讓卡圖脫離束縛,完成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