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女人雖說死了,楚窈還是感覺到後脊背有些發涼。
如果楚荷想要對付的人是她的話,那還真是挺瘮人的。
但是現在楚荷已經死了,對於她這樣的人,楚窈油然而生一種敬佩之情,但也僅僅是敬佩,敬而遠之。
看完自白書之後,楚窈就遞給了蕭郴,蕭郴很自然的接過,掃了一眼之後眼裡也露出了一絲驚訝。
他對別的女人無感,甚至覺得別的女人都是無腦愚蠢的,只知道攀附男人而活,只是沒想到會有楚荷這樣的女人。
有仇必報,倒也算是個烈女。
他心道,只可惜在大多數人眼裡,對楚荷這樣的女人都是憎恨厭惡的。
之後,他就把自白書給了徐大人。
徐大人兢兢戰戰地接過,心道,這下他們該知道是什麼情況,不會爲難他了吧?
“楚荷做的的確不對,不過徐大人打算如何看待石家人這些事?”
楚窈看着徐大人緊緊張張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又想捉弄他一番。
蕭郴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扶額嘆息,他的窈窈真是太可愛了。
徐大人嚇得冷汗都要滴下來了,頗有些謹慎地開口:
“這件事情雖然有證據,但是並不是很多,下官也不知道如何判斷,還需要回去稟明聖上再做決斷。”
把一切都推到了皇上身上,這王妃總該不會再爲難他了吧?爲難他也沒用了,到時候都是聖上一紙聖旨的事情,這王妃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去跟聖上計較。
徐大人覺得自己這樣做甚是聰明。
楚窈掩着脣,強忍下脣角的笑意,對他說道:
“既然如此,徐大人還是儘早進宮請教聖上,也好給石家一個交代纔是。”
徐大人一臉懵,不明白楚窈怎麼回這麼好說話,難道她不知道此事一旦交到了皇上手裡,她更沒有辦法了嗎?
其實是他自己根本就想錯了。
楚窈前來找他並沒有想做什麼,只是單純地想要給楚荷收屍,此事其徐大人來說很爲難,她自己也清楚,因此早就存了讓他去找聖上的心思。
畢竟徐大人的分量還不足於讓石家那些親戚信服,到時候他們鬧起來更是麻煩,倒不如直接從一開始口找一個最有威望的皇上,到時候那些石家人即便想鬧也無從開口。
至於皇上會不會答應這件事情,在楚窈看來有很大的可能。
畢竟康巧巧這個皇后剛剛懷孕,無論是爲肚子裡的孩子積福,還是爲了這件大好事大赦天下,楚荷這件小小的收屍事情都不足爲奇。
看徐大人還在發愣,楚窈眨眨眼,示意他看看手上的自白書。
“楚荷不是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了麼?徐大人現在還需要準備什麼?”
徐大人:“……”
他是不需要準備什麼了,可是……他緊張啊!
活這麼大,他也不過見過聖上幾次,一次是被外放到別的地方當官,當時見的還是先皇,之後,在回調京城,見到的就是蕭郢。
年輕的皇帝氣勢逼人,高坐在龍椅之上,他根本不敢擡頭看,就聽到皇帝把他安排到了大理寺,欣喜至於,心裡只有對皇帝的感激,還沒多看皇帝兩眼,就已經被送出宮了。
之後,雖然他也正常上朝,但是卻 根本不敢擡頭多看皇帝幾眼,一直都縮在一衆官員中間,現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獨自面對皇帝的的機會,可是他心裡卻有些發憷。
看來好友說的不錯,他真的只適合被外放當官。
“ 下官這就去,還請王爺和王妃在此稍等。”
他倒不是謙虛,只是這裡沒有人看着也不行,到時候石家人亂起來也很麻煩。
這話他是對着蕭郴說的,自然也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寄託在了蕭郴身上,在他看來,雖然傳言蕭郴對這個王妃很是寵溺,但是應該不會由着她在這裡胡來。
蕭郴不置可否,但看到楚窈的樣子後,還是配合着點了點頭。
等到徐大人一走,楚窈就去了門口,看到楚蓮和齊氏正在細心地給楚荷整理衣服,旁邊還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孩子,看樣子就是楚荷不及兩歲的女兒。
女孩臉色蒼白,面容安詳,楚窈一看就知道,這女孩根本不是中了她的毒死的。
之前她還在好奇,爲什麼楚荷沒有聽她的話,第二天就動手了,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楚荷的女兒不值知得了什麼突發疾病,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所以楚荷纔會萬念俱灰,不顧她的話,直接對石家人動了手。
想必當時她滿腔怒火都發泄在了這些石家人身上。
齊氏擡頭看了一眼楚窈,通紅的眼眶裡滿是哀慼,再也沒有楚窈之前看到的意氣風發。
看來楚荷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
“王妃也是來看望荷兒的嗎?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臣婦知道她罪不可赦,但是人死如燈滅,荷兒已經死了,能不能讓她好好安葬?”
她懇求的目光一直盯着楚窈,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頭髮也零亂地貼在臉上,可她卻絲毫不顧形象地哀求着楚窈,看上去很是可憐。
楚窈嘆了口氣,把齊氏拉了起來。
“我知曉,你先起來吧。”
她當然不會任由楚荷就這麼死無葬身之地,如果不知道楚荷這件事情之前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她也對楚荷產生了敬佩之情,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齊氏不知道楚窈的意思,但是看楚窈的樣子也知道她不像是拒絕,心裡還是有些鬆懈的。
楚蓮扶起了齊氏,心裡也有些悲涼,看着楚窈,發現這個表妹自從清醒不傻了之後,就變得有些陌生了,還不如之前癡傻時跟自己親密。
可如今她們身份差距太大,她心裡有些難過,卻也只能衝着楚窈點點頭行了一禮,不敢再上前跟她湊近交談。
反倒是楚窈溫和一笑,沒有多說什麼。一羣官兵在這裡盯着,楚窈也沒有做什麼,只是把那個小女孩輕輕放在了楚荷身邊。
石家人和楚荷的屍體很快都被收拾好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徐大人回來,只是石家人的表情還是有些不善,看着楚蓮和齊氏這兩人更是冷哼連連。
按照道理來說,這些人的屍體都要先存放到大理寺,但是這次有兇手自白和丫鬟作證,案子根本沒有疑點,所以直接就讓石家這些親戚收屍了。
對徐大人來說,這樁案子看上去並不難,只不過是手段有些殘忍,而且也算是滅門慘案了。
再加上其中還涉及到了官員受賄,他處理起來纔會畏手畏腳。
因此,雖然徐大人心裡對見到皇帝還有些緊張,但還是馬不停蹄地進了宮。
此刻,皇宮裡,蕭郢正一臉煩悶地朝着皇后的宮殿走去。
今天一早,他又被那些老臣催促,不是催促他儘快選妃,就是給文太傅喊冤。
文太傅那件事情已經證據確鑿,有什麼好冤枉他的?如果不是顧慮太多,文子韜也一直都夾着尾巴做人,他連文子韜和文貴妃都不會放過!
可這些人還不知足,還想把文太傅放出來,真是可笑!
可走到了康巧巧宮殿門口,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換上了笑顏。
他不想讓她擔心。
進去之後,就看到康巧巧正在撫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還帶着恬靜的笑。
蕭郢的心頭一緊,有些難過。
如果不是文貴妃暗中搗鬼,他們兩個現在應該已經有孩子了,康巧巧這麼喜歡孩子,現在卻……
一想到這些,蕭郢就 恨不得把文貴妃也打入大牢。
康巧巧正在撫摸肚子,腦海裡回想着楚窈昨天跟她說的事情。
她昨天回宮之後,就迫不及待讓自己的貼身宮女去找了御醫,找的自然是最信任的那個御醫,懷着忐忑的心情等着御醫診斷。
經過之前那個御醫的事情,她也有很大的警惕心,這個御醫是哥哥特意給她找的,對康家百分百忠心,所以她纔敢讓自己宮女去找。
她相信楚窈,但是也不想肚子裡的孩子出事,所以只想讓御醫幫她開些安胎藥。
可沒想到,御醫在給她診斷完之後,卻略顯驚訝,甚至直接忍不住開口問道:
“娘娘這是之前請何人調養過身子?這一胎比微臣想象中的還要安穩,是藥三分毒,娘娘若是服用安胎藥,反而不妥。”
康巧巧驚訝極了,她身子之前一直都很差經,尤其是落水之後,更是三天兩頭就會生病。
可上次就是因爲楚窈給她診斷了一下,還給她鍼灸了一番,之後她一直聽楚窈的話按時吃藥,的確感覺最近好像沒有生過病。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竟然改善了這麼多。
“是一位很厲害的人。”
她倒也沒有把楚窈直接說出來,御醫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她之後要比平時小心一些即可。
“多謝太醫。這些賞銀你先留着,日後本宮還要麻煩太醫,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別人。”
御醫知道這些銀錢既是賞銀也是封口費,當即誠惶誠恐地表示明白。
只是他面上還有些犯愁。
別人他當然不會提起,但是皇上那邊他是萬萬不敢隱瞞的。
因此,他只是稍一沉吟,便換了個角度試探性地開口道:
“娘娘,這件事情是好事,微臣認爲,娘娘或許可以跟皇上分享一下這件喜事。”
這件事情,康巧巧本來就沒打算對蕭郢隱瞞,因此很快笑道:
“這是自然,本宮沒想過瞞着皇上,這是這件事情還是本宮自己跟皇上說。”
“這是自然!微臣明白!”
那個御醫還不至於連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當即退下了。
康巧巧昨晚等了很久,一直都像親口跟蕭郢分享這個好消息,可懷孕之後她本就易困,還沒等到皇上處理完奏摺來宮殿,就已經困得睡了過去。
之後,蕭郢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康巧巧已經熟睡的恬靜樣子,所以也沒有讓宮女們吵醒她,而是轉身去了御書房處理之前的奏摺,便直接歇在了御書房了。
一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有見面。
康巧巧一直沉浸在之前的回憶裡,直到蕭郢走到身邊,把她攬進懷裡,她才忽然反應過來。
“皇上 ,你來了!”
蕭郢被康巧巧眼裡的光閃了一下,看她這麼高興,心裡的煩悶也不僅也一掃而空。
“嗯,皇后有什麼高興的事麼?”
他本來也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康巧巧的眼睛更亮了,裡面竟然盛滿了愉悅與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