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風瀛穿着李雲裳的大紅褂子便往書房而去,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莫離都忍不住笑了笑,雖然很僵硬,但由此可見,高風瀛現在的樣子有多窘迫。
“王爺,何時和王妃攤牌。你們現在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莫離跟在輪椅後面,看着高風瀛雙手滾動着輪軸,那一頭墨色的發披散在肩頭。那樣子看上去有些落寞。
一個四肢健全的人,卻爲了韜光養晦,裝了瘸子這麼多年!
“還未到時機,先等雲兒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高風瀛心裡也有疑惑,復又補充道,“派人查地怎樣?”
“還在秘密進行中,從段姑娘失蹤開始那日之後的事,一直在更進中……”
“恩,很好。”高風瀛手指在輪椅上點了點,終於吐了口氣,然後嘴角上又浮現出了一絲淺笑。
書房內,高風瀛認真地研究着兵書,關於擊退北胡的方案,聲東擊西,然後把敵人深誘到罈子口,阻斷敵人後備。他正在思索一個最佳方案。如今高崚駿在西陲擁兵自重,他深知,手中無兵,就無法奪天下。
此時駱雨蝶端着茶點進來,一如當初,依舊是那麼細心。
“王爺,吃點東西吧,這次的糕點裡有新花樣。”
高風瀛擡起的眸子裡並沒有閃過多少欣喜,‘恩’。他隨手拿起一個梅花形的糕點,塞進嘴裡。
入口的香甜,裡面似乎夾雜着一些其它東西,很軟,很滑,但又滑而不膩,是死死甘甜。
駱雨蝶見高風瀛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喜歡,嘴角總算露出微微的笑。她可是想盡了辦法想要討好高風瀛呢。
“恩,糕點好,蝶兒你有心了。”高風瀛又拿了一塊,繼續低頭看兵書。並沒有在意駱雨蝶是有備而來。
駱雨蝶始終沒走,那身影正好擋住了高風瀛眼前的光線。
“蝶兒你還有事?”
“是,確實是有。其實糕點不是蝶兒做的,是咱們府中的一個丫頭,王爺要不要見見?”
“哦?”此時高風瀛的眼裡總算露出一絲玩味,點點頭。他到不知道晉王府裡還有這麼心靈手巧的丫頭,若可以,倒是可以送去雲兒的院子去。高風瀛笑笑,這個時候,他首先想到地,居然還是李雲裳。
駱雨蝶點了點頭,轉身喊道,“進來吧。”不一會兒,便走進一個打扮並不起眼的女子,一身的粗衣,頭上裹着泛黃的頭巾,看起來像府裡的燒火丫鬟。
“擡起頭來。”高風瀛打量着眼前的人,表情依舊雲淡風輕。
那個丫鬟慢慢地把頭擡起,眼裡卻好像閃着一些畏懼。
修長的杏眼,帶水的眸子,配上那高高的鼻樑,略微上揚的小嘴,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卻也可以說是別有一番風味。
可是那熟悉的長相卻似曾相識般,高風瀛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我們見過?”高風瀛儒雅道,並沒有擺出王爺的架子。
“王爺,府裡的丫鬟,怎麼會沒見過,蝶兒只想留個人情,讓她來蝶兒這伺候。”
“恩,府裡現在都是王妃在操持,這些小事你去找她決定就好,都下去吧。”高風瀛招了招手,一聽是駱雨蝶自己要討要這個丫頭,於是也沒了興趣,至少不能送去李雲裳那了。
“是。”見高風瀛臉上雖溫和,但卻不笑了,駱雨蝶誠惶誠恐,方纔王爺明明還很高興的啊。怎麼忽然就轉臉了呢。
駱雨蝶邊想着,和那個丫鬟都欠身下去。
“謝謝姑娘幫忙,姑娘真是奴婢地大恩人。”丫頭秀色的臉上佯裝着謙卑,又要再叩拜,卻早被駱雨蝶一把拉起。
“哪裡的話,你和我身世相仿,只是不忍心,以後,跟着我就好,不會再有人欺負你的。瞧你這雙手,去火房多浪費,還不如留在我院子裡,偶爾做做點心,泡泡茶,還能哄王爺開心呢,你說是不是?”駱雨蝶會心一笑,在丫頭的手背上拍了拍。
那丫頭一聽高風瀛,臉立即就紅了起來。王府上下,誰不想親眼見見王爺,誰不想跟王爺有更多的接觸?誰不想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啊。
駱雨蝶想着哄高風瀛開心,於是首先想到了先管住男人的胃,所以她就去了廚房看看,卻正好撞見廚房裡,一個丫鬟被老媽子打地死去活來,她趕緊出手救了,一方面,她現在算是王府裡半個主子了,另一方面,這是極力拉攏人心。
被救的這個丫頭叫阿蘭。
“這裡,一錠銀子,我所有的積蓄全給你了,謝謝六媽剛纔陪我演的那齣戲。”一個轉角的巷子裡,阿蘭拿出一錠銀子,交給早上打她的那個媽子。
老媽子滿嘴嬉笑,擦了擦口角上的口水,急忙搖頭,“阿蘭姑娘哪裡的話,您有錢,就是主,現在跟着蝶兒姑娘,不是有句話說得好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到時候您可別記掛着老媽子我給你的那耳刮子。”
“自是不會。”阿蘭眉眼嬉笑,心下卻是一狠,轉身就離開。
“喲,蹬鼻子上臉,敢情阿蘭你紅光煥發啊。”剛走到紅廊口,就見阿荷帶着一大羣丫鬟氣勢洶洶而來,她阿荷和阿蘭是一個府裡進來的,最瞭解她,阿蘭倘若一朝得勢,必定禍患無窮。
所以她一改往日的欺凌和嘲諷,見阿蘭臉色立刻不好轉而微笑,“你瞧我,就嘴皮子壞,心好,沒地方使出來,阿蘭姐姐可千萬別往心裡去,以後在蝶兒姑娘那也別忘了多擔待點麼沒我。”
“哪裡的話,姐姐怎敢記掛着妹妹的不是呢,我有事,先走了!”阿蘭眼裡隱忍下去憎恨,冷漠了一句,轉身就走。
“呸,小人得志。”阿荷回頭看着阿蘭離開的背影,心頭就是不爽快。
“姐姐,她有蝶兒撐腰,咱們可以找正妃呀。”旁邊一個丫鬟激靈地湊到阿荷跟前,討好道。
“鬼機靈的。”阿荷若有所思,正妃可不像外表那麼簡單。不過要對付阿蘭那個賤人,勢必就要找個靠山。
“好熱啊,這三伏天要何時才能過去啊。”院子裡,月兒搖着蒲扇發着牢騷,李
雲裳則是閒適地坐着,一邊剝着葡萄皮,酸酸的葡萄入口,卻別有一番風味,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這麼愛吃酸的,孕期的反應有些大。
“王妃,太后娘娘到了。”就在主僕二人享受着涼亭外地風景時,一個媽子上前到李雲裳跟前道。
李雲裳驚得趕緊起身,怎麼太后到了這兒大的事,都沒人跟她彙報?
她正要發怒,便見趙雲歌被兩個老宮女攙扶着走了過來。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贖罪,這些奴才不知輕重,您來了這麼大的事都沒人通報!”李雲裳白了身後的媽子,那媽子立即退後不敢回話。
趙雲歌則笑着,“不關她們的事,是哀家秘密出宮,不讓她們聲張的。早上你與晉王本要進宮,後來聽說晉王身體抱恙,是以哀家這會子就親自來瞧瞧。還想問問你,晉王無大礙吧?”
李雲裳身子一怔,高風瀛沒進宮?還抱恙了?她當然知道要不是因爲自己,太后也不會跑這麼一趟,而現在,看着趙太后眼中的試探,李雲裳立即笑了起來,“無大礙,只是大婚那日喝多了,也並不是什麼大事。昨夜王爺吐了一晚上,臣妾心疼王爺,所以讓王爺告假一日的。”李雲裳細細解釋着,沒有落下一點破綻。
趙雲歌笑了笑,那雍容的臉上這纔多了一分的釋懷,“原來是這樣,還是妹妹你心疼他。哀家也知道,那些大臣是亂說的。所以想着,親自來晉王府走一趟,好堵住他們的口。”
李雲裳也附和笑着,趙雲歌雖然年紀輕輕,可是說話卻很有分寸。她們的交情雖然不深,但是以她一個弱智女流能夠掌管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可見她內心有多強大。
和這樣的女人,若是成爲了朋友,那是萬幸。若是成爲了敵人,那便是災難。
所以面對趙雲歌的主動示好,李雲裳立即接住,並且還逢迎了起來。
“太后,不如進去坐一會兒吧,臣妾給你親自煮茶。”
“好啊。”趙雲歌答應地爽快,笑眯眯地拉着李雲裳便朝屋裡走去。
“聽說晉王在大婚後就帶了名女子進府?”趙雲歌端坐在高堂上,似是偶然想起問道,李雲裳正在煮茶,手停下,應聲道,“是,那名女子叫蝶兒。”
“哦?哀家倒是好奇了。今日專程來,也是爲了這事,若是晉王妃你不喜歡,哀家大可以出面,向晉王說,將那名女子攆出去。”趙雲歌說話之際,李雲裳已在認真煮茶了。
“宋代蔡襄在《茶錄》中說:候湯最難,未熟則沫浮,過熟則茶沉,前世謂之蟹眼者,過熟湯也。沉瓶中煮之不可辨,故曰候湯最難。明代許次紓在《茶疏》中說得更爲具體,水一入銚,便需急煮,候有鬆聲,即去蓋,以消息其老嫩。蟹眼之後,水有微濤,是爲當時;大濤鼎沸,旋至無聲,是爲過時;過則湯老而香散,決不堪用。因此,泡茶燒水,要大火急沸,不要文火慢煮!”
看着燒水的小爐子上水已沸騰,李雲裳不緊不慢道,將茶葉用茶匙將茶荷中的茶葉輕輕撥入茶壺,將適溫的熱水衝入茶壺。蓋上壺蓋片刻,將溫蠱水倒入茶杯中溫熱,以手背試了一下溫度,以茶船內熱水溫燙後,取出置於茶盤中,將茶壺放置茶巾上吸取壺底水分。
最後她才端起茶杯奉給趙雲歌:“品茶時先聞茶香,再啜飲茶湯,先含在口中品嚐味道,然後漫漫嚥下感受滋味變化,這樣才能真正的品嚐到茶的清香甘美!不如太后試試味道如何?”
沒有直接回復趙雲歌的話,李雲裳直接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煮茶上來。趙雲歌原本一愣,而後便淺淺笑了起來,她會意,接過,先看了看茶杯上漂浮的茶胎,然後笑道,“哀家喝了這麼多年的茶,還不知道喝茶還有這麼多規矩呢!晉王能娶到雪兒你真是福運不小。”
“太后取笑雪兒了。”雪兒這個名字,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趙雲歌也不賣關子了,而是拉着李雲裳坐下,柔聲問着,“那你有何打算?晉王那邊可有口風?”
“順其自然吧,男人三妻四妾,本就不是我們做女人的可以左右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更是可遇不可求,不是麼?”李雲裳談笑間全是淡然。
趙雲歌握着李雲裳的手猛然一抖,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好奢侈,好珍貴!
“好了,哀家畢竟是局外人,也不多言了。來人啊,將東西拿上來。”趙雲歌一聲吩咐,已經打算打道回府了。
不時便有幾個人捧了東西上來,趙雲歌笑着一一介紹,“全都是補身子的東西。這裡還有一些上好的緞子,用來給未來地小世子做衣裳吧。時辰也不早了,哀家就走了。”
“多謝太后賞賜,恭送太后。”李雲裳與一室的丫頭立即趕忙作揖,目送着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
“太后,您三番五次向廣晉王妃示好,可是奴婢怎麼覺得她都是不溫不火的態度呢?”趙雲歌被攙扶上馬車的時候,她的貼身宮女韓尚宮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惑道。
連奴才都看出了細節,證明李雲裳的表現確實不讓人滿意,趙雲歌走上馬車,擡眼看了那敞開的大門,門口的奴才們還不敢起身,只是看的愣神之時,卻還沒有看到那個清瘦的影子。
她捲翹的睫羽微微顫抖了一下,嘆了一口氣,她做這麼多,並不是爲了向李雲裳是好,而是爲了向他,高風瀛示好,只是,他會明白嗎?
“王爺,太后已經走了。”莫離走進書房內稟告,高風瀛已放下了手中的兵書,將最新的計劃寫好了,他將小冊子收藏好,微微擡頭,“恩,去備晚膳吧,將王妃和蝶兒都喊去大廳。”
“是。”莫離領了吩咐便出去,想要插句嘴,卻還是沒敢說出來。當年趙太后與王爺可是有過一段感情的,可是後來,趙太后入宮選秀,並很快受到先帝的寵愛。先帝早年駕崩,趙雲歌便憑藉有嫡長子,直接從貴妃做了太后,這其中高風瀛也幫忙了不少。
可是如今,時光荏苒,當年那個對王爺死心塌地的趙雲歌已然成爲大雲至高無上,擁有皇權的太后,而高風瀛,
也在爲爭奪皇位暗中操作。他們兩個,已經回不去了。那麼趙太后這次來向王妃示好,究竟是何居心呢?
晚宴沒有擺在大廳裡,而是在院子裡擺了桌子,大紅的燈籠高高掛着,院子裡一片喜氣。
李雲裳和蝶兒早就恭候在院子裡了,高風瀛來的時候,臉上滿滿的笑意。
“給王爺請安。”兩人都立即作揖。
高風瀛大手立即捏住了李雲裳的手,輕啓脣笑着,“免禮。”
三人就坐,菜色十分清淡。
高風瀛拿起調羹首先幫李雲裳盛了一碗雞湯,“多吃些。”
“多謝王爺。”李雲裳笑着接過碗,面對這個風雅的男人,心裡卻沒了之前的欣賞,就裝吧,其實心裡不知道多邪惡。不過感覺到一邊駱雨蝶醋意十足的樣子,她便不拒絕,而且還愈發諂媚起來。
“王爺,臣妾也給你盛一碗,月兒,拿勺子來。”
高風瀛眯縫着眼睛,兩人一來一往,相敬如賓,讓誰看了都羨慕不已。
駱雨蝶幹坐在旁邊,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可是一向她都是僞裝楚楚可憐的,這個時候即便心裡有多不爽快,她都要忍着,來日方長!
“聽說姐姐已有身孕三月了呢,不知道姐姐和王爺是怎麼認識的。姐姐你不是三月前纔回京嗎?”那個時候,李雲裳可是和高崚駿打地火熱呢,駱雨蝶的言外之意就是諷刺李雲裳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高崚駿的。
這種諷刺李雲裳不是不知道,她擡眼看了看對面坐着的男人,他依舊是慢條斯理地喝湯,每次似乎他都很期待看着兩個女人鬥嘴。可她偏偏就不會讓他得逞。至少嘴上功夫是不會輸給駱雨蝶的。
“蝶兒妹妹,這事你得問咱們王爺啊。其實我們也算是一見傾心,然後乾柴烈火,那日在百草堂散藥後,王爺當晚便潛入將軍府,然後……”李雲裳欲言又止,那雙好看的眼睛眯縫在了一起。
她這話不說還好,剛說完,月兒便捂嘴偷笑起來,莫離站在一邊也尷尬地佯裝咳嗽。
李雲裳這個意思不就是說,王爺像採花賊那般潛伏將軍府把她給那個那個了,所以她才懷孕了嗎?
“王爺,你說是不是?”李雲裳還不死心,補充了一句,掃了一眼旁邊因自取其辱而臉色難看的駱雨蝶。
高風瀛手中的勺子猛然一停,風雅一笑,“那也得王妃配合這生米才能煮成熟飯吧?”他的意思就是,將軍府的人又不是死的,把守會那麼不森嚴?要不是李雲裳自己發騷願意跟他,他也強迫不了。
兩個人互相暗罵掐架,高風瀛倒是淡定自若,李雲裳卻氣地紅了脖子,這廝!不要臉。
她氣呼呼地埋頭,然後開始猛吃。
“王妃,吃飽後一起散散步如何?王府大院你也不熟悉,不如就讓本王親自給你親自帶路,省的你日後迷路。”茶餘飯後,高風瀛突然一句,像是興味盎然。
只是李雲裳知道,這個男人不會這麼好心。
“王爺,臣妾有孕在身,容易疲憊。”李雲裳想拒絕,高風瀛坐着輪椅,能散什麼步?分明是要惡整自己吧?
“王爺,不如讓蝶兒陪你走走吧?”駱雨蝶很貼心的搶道,然後快速起身便走到輪椅後面,作勢就要推輪椅。
“蝶兒,你今早不是崴腳了麼,好好回房休息。”高風瀛回眸看了眼駱雨蝶,她那充滿期待的眼眸裡瞬間落寞不堪。
“是。”可是沒有辦法,她只能允諾離開,心裡很是不甘心。
“姑娘,別難過。”阿樂跟在後面,勸了一聲,然後便跟着嘆氣起來,能不嘆氣麼,像姑娘這麼好的人,爲什麼王爺就不多看一眼呢。
“姑娘,機會是自己爭取的,你這麼一味退讓得到了什麼?王妃她不會憐惜你的。”阿蘭跟在後面也附和着,她有心計,與老實巴交地阿樂不同。
駱雨蝶回頭看了阿樂一眼,知道她有話單獨想和自己說,於是支開阿樂道,“阿樂,我的耳墜子好像落在院子裡了,你去幫我找找看。”
“好。”阿樂沒有城府,點着頭便回頭去找了。
阿蘭眼裡帶笑,知道駱雨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於是小聲地湊到她耳邊道,“姑娘其實咱們可以這麼做……”
“恩?這樣的確好,到時候米已成炊,我只需裝無辜可憐,王爺只會覺得虧欠,阿蘭,我果然沒看錯你。”駱雨蝶眼裡帶笑,心裡已有了盤算。
阿瀛是她的,誰都不能搶走!
“王爺,你想去哪裡散步?”李雲裳推着高風瀛在遊廊裡走着,月兒和莫離都被屏退開了,長長的遊廊,看不到盡頭,四周一片漆黑。漆黑將夜的寧靜無限擴大,讓李雲裳的聲音變得更加空曠起來。
高風瀛忽然伸出腿,綁在腿上冰涼的鉤子便碰撞在地,發出一陣哐當的聲音。
他使出全力,輪椅立即停了下來,李雲裳整個人沒有防備,直接靠在了輪椅後背,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高風瀛已一把拉住李雲裳的小手,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
那隻大手幾乎是要把她的纖腰都捏碎般,高風瀛眼神專注地看着那雙美眸,嘴脣微微上揚,“王妃,虧你想得出來,採花賊夜探將軍府?真是好有想象力?”
似是戲謔的話,可是又帶着幾分的玩味。
“呵,蝶兒妹妹給臣妾下了套,莫不成我要像個傻子自己往裡面鑽?我這樣做,叫做以牙還牙吧。”
“你好像搞錯了換牙對象吧?方纔你狠狠反擊的不是蝶兒,而是本王。”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恨烏及烏。把你心愛的人傷了純屬無意。”
好伶牙俐齒,雖然不是第一次接觸道,但是高風瀛也已經節節敗退了,他緊緊地摟着人兒,忽然認真起來,“我只把蝶兒當妹妹看,希望你不要爲難她。我會幫她物色其他好人,讓她在合適的時候出府。”
李雲裳不知道,她隨口說的一句徐我一世榮寵,早已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只待合適時機,他便傾盡天下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