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高風瀛便去辦公了。清淨的院子裡只剩下駱雨蝶一人。她看着從拱門走進來給自己端上果盤的丫鬟,忽然靈機一動,拔下都上的髮簪,殷勤地遞過去,“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被駱雨蝶這動作給嚇到了,還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急忙低頭道,“奴婢,奴婢阿樂。”
“阿樂?好名字,來,阿樂,你看這髮簪很配你呢,戴上讓我看看美不美。”說畢,駱雨蝶已將簪子插一入了阿樂的發裡。
阿樂急忙伸手想要拔下簪子,“姑娘,是不是阿樂做錯了什麼?求姑娘饒命。”
“什麼錯不錯的。我看着你就歡喜。以後你可是我最親近地人,這點只是我的小心意,你也知道,我一人無依無靠,並不像王妃那般有頂號的家室。父親是朝中的大將軍,連網頁都要忌憚三分。我只是個孤女,像你一樣,無依無靠。但是我愛王爺,我想留下來,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王爺就好。”邊說着,駱雨蝶邊哭泣了起來,那樣子別提多可憐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句話說得一點都不假。尤其是駱雨蝶如此這般吐露心聲,讓阿樂立即就感動地一塌糊塗起來,她連忙跪了下來,“姑娘你放心,以後阿樂就是你的家人,阿樂會幫助你的。阿樂相信,金城所致,金石爲開。王爺遲早會讓姑娘名正言順的。”
“唉,恩,我等着那天,哪怕是豁出命去。”駱雨蝶用帕子擦着眼淚,眼裡卻露出狡黠的笑容,對付這種單純的丫頭,她只需要鉤鉤手指頭就行了。
駱雨蝶拉着阿樂便幫她整理頭髮起來,邊看着邊誇讚,“真好看。”
阿樂害羞地笑着,她從小到大也沒好好打扮過呢,現在有這麼好看的簪子,她當然欣喜,似乎想到什麼般,阿樂立即道,“姑娘,奴婢出去買東西地時候正巧看到了王妃和廣陵王在一起,現在應該朝王府來了。”
“哦?”駱雨蝶手上的動作一停,機會來了!她立即湊到阿樂地耳邊小聲道。
阿樂立即點點頭,然後應聲,“姑娘且放心,奴婢這就去。”
“王爺,不好了,姑娘知道您喜歡吃芸豆,非要自己去買,現在在府門前跌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高風瀛正在書房裡看書,外面忽然傳來丫頭一陣急促慌張的聲音。
莫離走了進來,稟告道,“王爺,是蝶兒姑娘那邊的丫頭。”
“恩。”高風瀛放下手上的書,旋身便起來,飛坐到輪椅上,“推我出去吧。”
大門口,駱雨蝶裝模作樣地跌坐在地上,一邊揉着腳,還真像是崴腳了般。
高風瀛被莫離推了出來,來到駱雨蝶跟前,他一把將人攙扶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腳踝,擡眼時,眼裡已有一絲的瞭然,“沒有傷到骨頭,休息片刻就能走路了。”他並沒有拆穿。
駱雨蝶只是佯裝維諾地點頭,就在這時。
“姑娘你看,是王妃和廣陵王爺。”阿樂似乎是無意中發現遠處巷子走來的幾人,大聲道。
蝶兒趕緊探頭,佯裝出了爲難的神色。對阿樂噓了聲,示意不要讓高風瀛知道,可阿樂聲音那麼大,高風瀛是腿腳不行,又不是耳朵不好。
順勢看去,果然,巷子裡走來兩匹馬,前面一匹,李雲裳正坐在高崚駿的懷裡,後面一匹則是林隱,上面還趴着一人,是月兒。
“王爺,您不要生氣,也許是姐姐遇到什麼,您聽她解釋也不晚,您看她一起的那個丫頭都不省人事了。姐姐絕對不是特地去會廣陵王爺的。”蝶兒勸着,故意把特地兩個字咬地很重,這哪裡是幫人說話,分明就是給人再插一把刀子。
“姑娘,就您心腸好,阿樂纔不這麼認爲。”
“好了,阿樂,不許多嘴!”駱雨蝶急忙‘好心’打斷。
高風瀛收回指尖,掃了一眼遠處,臉上依舊是淡定自如,也許沒有什麼事能輕易讓他暴露自己,但他似乎往往有辦法解決。
“你沒事吧?還很疼嗎?”李雲裳抱歉地問道,他右手臂受傷,現在只能用左手拿繮繩。
高崚駿沒有說話,李雲裳怕他摔下馬,所以右手後環着他的腰。她絕對只是因爲怕他摔下馬才這麼做的,沒有其它用心。
“你沒事就好,大男人受一點小傷不算什麼。”高崚駿微微動了動嘴脣,沒有皺一下眉頭。
她當然知道被刀子砍了哪有不痛的道理,本想要再回一句的,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溫潤的聲音,聲音裡帶着一點的笑意。
“王妃和皇兄的感情真深啊。”
李雲裳一愣,沒想到一向文雅的高風瀛還會說出這麼酸的話,她早上說出去逛街,卻和剛下早朝地高崚駿一起出現,難免會引起他的誤會吧。
高崚駿乾乾抽了嘴角,此時此刻,李雲裳終究和他在一起是名不正言不順,可是李雲裳手一直環住他的腰,他剛一掙扎,兩個人就一起從馬上滾落下來,李雲裳壓着高崚駿,他一生悶疼,應該是又擦到了傷口。
“對不起,對不起,快,我扶你起來。”
高風瀛何時見過李雲裳如此緊張,之前一臉冷漠,曲意逢迎的人不見
了,有的是更爲有血有肉地李雲裳,連高崚駿也是一怔,對於李雲裳忽然對他態度的轉變,“我沒事。”高崚駿擺了擺手。
林隱急忙下馬,抱着月兒上前來給高風瀛行禮。
高風瀛無趣地擺擺手,眼睛卻一直注視着那邊糾糾纏纏,還不肯離開的兩人。
“我說,愛妃,你再弄,估計皇兄就要被你整死了,蝶兒,你過去扶皇兄進去包紮傷口。”高風瀛坐在輪椅上,笑了笑。
蝶兒嘴角微微抽搐,維諾地答應,走到二人面前,把高崚駿接過,又吩咐丫頭們隨她一起去廂房,請大夫的請大夫,包紮地包紮。
林隱也趕緊跟了過去,大門處,就剩下李雲裳和高風瀛,此時高風瀛已經收起了笑容,認真地打量起李雲裳一身來。
“王妃喜歡這身行頭?”高風瀛似笑非笑,等着李雲裳的回答。
“當然,我就喜歡金銀珠寶,怎麼樣?”很沒底氣地說完,李雲裳撒腿就想逃走。大部分珠寶都散掉了,現在她身上還有一些首飾珠寶,不過比起走之前少了一半多。
李雲裳拔腿就向走,可是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被人連根拔起,扛在了肩膀上。
高風瀛大笑起來。“愛妃,你太淘氣了,本王很不高興呢。”高風瀛笑着,從輪椅上飛身而起,扛着人便往王府而去。
“瘋子,放我下來!”李雲裳怒吼着,甚至有些驚破。
“怎麼,王妃臉色不好?是不是要夫君我爲你看看全身,有沒有傷口?”
高風瀛笑得越發溫柔了,可是他的行爲,分明像是在懲罰人。他把人一把摔在牀上,看着牀上頭疼摸着腦袋的李雲裳,棲身就要壓上去。
“你……你要做什麼?休怪我不客氣!”在李雲裳看來,高風瀛是個儒雅的男子,不可能有什麼過激地行爲,可是現在看不然。這個男人衣冠楚楚,其實心裡好邪惡,她有些害怕地威脅道,可是高風瀛絲毫沒看出她的殺傷力,眉眼一挑,狐疑,“是麼?那本王倒是要看看王妃如何不客氣了!”說畢,手上力道一出。嘴角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衣服撕裂的聲音。高風瀛很愛撕衣服,這是李雲裳從昨晚到今早得出的結論,她眼中一笑,一用力,然後一個大翻身,棲身在他上面。
高風瀛痛的臉刷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身手怎麼這麼好?”
“NO,不是好,這叫女子防身術,專門用來對付色狼的。”李雲裳擺擺手,一隻腳繞過,壓在了高風瀛的脖子上。
“既然愛妃都說了本王是色狼,若不來點實際的,怕是會讓你失望吧?恩?”高風瀛一個大翻身,嘴裡露出款款地笑,他再次掌握主動權,把李雲裳禁錮在下面。
又是一聲衣服被撕裂的聲音。
蝶兒找大夫給高崚駿包紮好,高崚駿微笑點頭,打算告辭。他跟隨者蝶兒一直來到正妃居。
“王爺呢?”蝶兒問着正妃居的丫鬟,丫鬟們滿臉恐慌。
“回稟姑娘,在屋子裡,好像王爺和王妃在……”丫鬟們諱莫如深,說畢,趕緊退下,自顧自地幹自己活去了。
高崚駿臉色有些不好,“姑娘,雪兒在王府裡可好?”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可是話一出口,收不回來,只好佯裝無意。
蝶兒面色也有些尷尬,兩人已經走到了李雲裳的房門口,門關着,蝶兒吩咐阿樂敲門。
幾聲敲門,把屋子裡對戰的兩人驚醒。兩人四目相對,一下子都往被子裡躲,因爲此時,兩個人都光溜溜地。
躲在被子裡還不忘互掐,搶被子。
李雲裳對高風瀛使了使眼色,只聽見阿樂的聲音,“王爺王妃,廣陵王爺要走了,來告辭。”
屋子裡的人一聽,更是緊張地要死,唯恐那門忽然打開。可是立即,高風瀛嘴角就劃過一絲狡黠。
他的大手順勢就捏到了李雲裳的腰際,“你要幹什麼!色狼,滾開!”
可是立刻,她的聲音就又剛纔的怒斥到嬉笑求饒。
“啊啊,求你,啊,別玩了,放開,啊啊啊。”高風瀛邪笑着,手點住她的穴道,不讓她動彈,卻在她全身撓着癢癢。
“咯咯咯,啊啊,恩。”
聲音很大,屋子外的人都能聽到,阿樂羞紅了臉,趕緊退了下去,蝶兒也用帕子捂着嘴巴,誰都知道,裡面的人在幹什麼。
“王爺,您看,讓蝶兒送你出去吧。”
高崚駿點點頭,可是眼裡卻劃過一絲憂傷,聽得出,他們很好。他很寵她,她也很愛他吧。
心口忽然疼痛地厲害。
“阿峻,這次你凱旋歸來,我就嫁給你好麼?”
“好,我一定平安回來,娶你。”
三年前最後一次的分別,成了今日地形同陌路,高崚駿捂着胸口,跌跌撞撞除了廣晉王府邸。
高風瀛聽見外面沒了聲音,這才解開李雲裳的穴道,可是身下的女人早就紅了眼。一腳正中他,讓高風瀛一下子癱軟,疼痛地哀嚎了起來。
“你夫君我殘廢了,你就等着守活寡。”他恨恨道,
可是眼裡卻沒有一絲殺氣。高風瀛坐到了圓桌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茶杯優雅地呷茶,哪裡還有方纔那無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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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不是親身經歷,誰都會被他這風雅的外表所蠱惑,但實際上,他就是個色胚子!
李雲裳無視他,那光光的身體也不怎麼吸引她,可是脖子上的墜子貌似還不錯,值錢。
她賊笑着,就湊了過去,想要問高風瀛討要那墜子。可是就在那一刻,被高風瀛撈住,吻住。
李雲裳試圖抽身,可他害她根本呼吸不過來,漲紅了臉。
哐當,地上碎落一根朱釵,是從李雲裳頭上落下的。聲音很清脆,才讓吻地癡迷的人一下子驚醒,糟糕,她差點中了這個男人的道!
“王爺,你是不是吃醋了?”李雲裳推開身上的男人,站起,露出如玉光滑的肌膚,在光線下更加修長可人,她也不忌諱,就那麼面帶微笑,彎腰撿起地上的朱釵,重新插在頭上,又站起俯身,逼近牀上的人。
“怎麼樣,王爺可看夠了,奴家好看麼?想不想?要呢?”
她挑釁着,絲毫不害臊。卻把高風瀛弄地十分尷尬,這個女人妄想引誘他,當真是越來越會逢迎人了。
“王妃想的話,本王確實可以滿足你。”高風瀛放下杯盞,款笑着。
這廝!誰飢渴了?
可是衣服也都被撕破,根本沒辦法穿上,這是她的房間,只好讓她穿好衣服去幫自己拿。
想到這,他才一本正經了起來,忽然想起早上的事,正聲對李雲裳道,“以後離阿峻遠一點,危險。”
“哦?”李雲裳半信半疑,自顧自的走到衣櫃前,挑選起衣服來。
“我覺得你們高家都沒有一個好男人,都很危險。”李雲裳媚笑着,然後自顧自穿好衣服,衝着高風瀛好笑道,“王爺。”
“前日你爹地舊部下意外死在家中,這事和阿峻脫不了干係。不過,也有可能是太后那邊的人乾的。”高風瀛意味深長道,掃了眼佯裝漫不經心穿衣服的人。
“原來是杯酒釋兵權啊。”李雲裳得出結論,插了句嘴。
“看不出,王妃也是個軍事奇才。”高風瀛緩緩開口,倒是從心裡發出對李雲裳的感嘆。
“謬讚,只是愛看兵書,喜歡紙上談兵罷了。”李雲裳走到高風瀛跟前,“皇上年幼,太后垂簾聽政,畢竟女子掌摑天下困難,她需要有靠山。大雲兩王都公告高柱,既然太后能答應我嫁給你,這就證明,太后有意與王爺交好,殺死爹爹部下地黑手,應該不是太后指使,而是他所爲。”李雲裳轉身,淡淡道。又從櫃子裡拿出一件大紅色牡丹錦衣出來,假裝一本正經地扔給圓桌邊上正慵懶坐着的人。
聽到李雲裳的回答,高風瀛嘴上的笑意越發明顯了,李雲裳的聰明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王爺,快穿上衣服,大白天的老躲在臣妾這可不好。”李雲裳挑起眉頭,大有一副嘲諷的意味。
“如果本往願意爲你這樣呢?”高風瀛也不惱,語氣又曖昧了幾分。
“那臣妾就成爲千古罪人了,王爺還是出去吧,要麼,穿着這褂子出去,要麼,也可以選擇光着啊,反正全府的女人都是你的,她們不介意看你。”聳了聳肩,李雲裳這回改爲照鏡子,理雲鬢,故作正經。
“本王潔身自好,給你一人看就夠了。”高風瀛笑意未減,手一揮,擺在一邊的大紅色衣服便拽在了他手上。
李雲裳是故意整他,拿了一件最顯眼最亮麗的大紅褂子,可不比成親那日的差。噗,總算是忍不住笑,李雲裳從鏡子里正好看到高風瀛僵直的臉,她拿起帕子,起身走過去,恭敬地欠身。
“王爺,您別急,關於兵權的事,奴家替您解決,幕後給皇上出主意的人,奴家也會找出,只是希望王爺千萬別記恨奴家,實在奴家身子嬌小,沒適合您的衣服,事情說好了,王爺請吧!”
一擡手,一欠身,完全是一副安之若素,無所謂的樣子。
“以前不知王妃如此伶牙俐齒,不過這個樣子更讓本王歡喜,走了。”高風瀛說畢,起身轉到了自己的輪椅上。
李雲裳癟癟嘴,即便這麼俗氣豔麗的眼色,穿在高風瀛身上都不俗氣,不但不俗氣,還讓他周身散發出一股子妖媚的氣息,也許這個男人本就是妖媚的。嘆了口氣,她的眉頭也忽然深鎖了起來,原本不知道爹爹爲何非要讓自己嫁給高風瀛,現在她大概知道了理由。
那便是,太后估計早就跟爹爹發出了信號。也許太后、爹爹早就形成了一條戰線,他們在選擇最有利的助手,這個人就是高風瀛。
那麼獨斷專行,剛愎自用的高崚駿,顯然成了衆矢之的。
自古王朝戰爭就是最殘酷的,也許君王都是冷血的,但是隨着王朝更迭的同時,殺戮在所難免,也許有一天,高風瀛和爹爹與高崚駿會正面交鋒,殺個你死我活也說不一定,而到那個時候,她顯然會站在高風瀛這一邊吧。
心裡莫名有些苦澀起來,至少對於高崚駿和自己以後要站在對立面,她覺得很爲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