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火他以爲自己死定了,可實際上沒有。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窖洞。
他瞬間回想起了一切,下意識摸向了肚腹,卻發現好像沒事,經過察看發現傷勢似乎已經完全好了,甚至一點疤痕都沒有落下,這一點倒是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畢老太就坐在旁邊,兩眼依舊無神,但似乎是在看着畢火。
“奶奶。”
畢火坐起身來,他的一聲叫喚換來的依舊是畢老太的無動於衷,顯然他奶奶病情並未好轉。
窯洞的擺設與畢火離開時並無變化,只是多了那袋大米跟臘肉,包裝沒變,這一點顯示他昏過去的時間應當不長。
“姐!”
走出窖洞,外面一片晴空,視野沒有太大的變化,看起來似乎燃燒的煙霧少了些,這說不了什麼,可沒見到李怡的身影。
正當他失望之際,李怡的聲音傳了過來。
“火火,你怎麼起來了?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能隨便走動呢?”
回過頭去,只見李怡提了個菜籃從遠處走了過來。
“姐。”畢火笑了笑。“我沒事,你去那兒了。”
“怎麼可能沒事呢?”李怡擔心地走了過來,“肚子上的血止住了嗎?”
“什麼血啊,一點事都沒有,不信你看。”
畢火笑着擼起了襯衣,李怡發現,果然如他所說,除了衣衫跟肚子上還有些乾涸的血跡,甚至疤痕都找不到。
“不可能啊!”
李怡像看怪物一樣看着畢火。
“你不會像科幻電影裡的人物一樣,有特異功能罷?”
畢火剛要說:我的傷不是你治好的嗎?轉而一想,又改口嘿嘿笑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有也說不定哦……只不過我不知道而已。”
“去你的,又在臭美了,盡胡說,你以爲特意功能那麼好擁有的啊——”
沒有在意李怡的無視,他心中樂道:是不是特異功能我不知道,但超能力肯定是有的,但卻不是你理解的這個。
“對於……這個傷口既然不是李怡姐治好的,那就是我自己自行恢復的了?這是不是說明,我現在的自愈能力也像《X戰警》中的金剛狼一樣,也是十分強悍的呢?”
畢火心中頓時有點期許。
“李怡姐,你這是在那摘的菜?”
畢火扯開話題道。
“咱們家菜地啊,你不知道嗎?”
“咱們家菜地還有菜啊,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就不去借糧了,看看這多好的菜啊,我想光這些菜就夠咱們吃好一陣子了……”
……
“你不說借糧我還沒問你,你身邊的那個人是你殺的嗎?是你搶人家糧,還是人家搶你糧?”
沒有注意到李怡突然嚴肅起來的眼神,畢火不以爲意地嬉笑道:“肯定他先搶我的啊,他還要殺我,我拼力還手把他給殺了,這才撿了條命!”
“你還騙我!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從現聲打抖跡象來看,明明是你先動的手!”
“對!”畢火聞言一怔,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李怡,然後立馬火大了,“就我先動的手,我搶劫殺了他來的,怎麼,你不爽啊?”
“你怎麼這麼說話呀你啊?”見到畢火突然這麼兇自己,李怡頓時感到特委屈,正要開口辯解,那知畢火又先開了口。
“……你要是不爽,你可以走啊,你是不是還想要抓我報警啊!那你抓啊,你抓我去報警,
你就是那麼一功臣!”
李怡驟然看着畢火,彷彿第一次見他。
“你這麼看着我幹嗎?沒見過啊!你去報警啊!”
畢火真怒了,越想越氣,我差點把命搭上,竟然這麼看我。
也或者,他太在乎李怡,所以也特別在意她的看法。
“火火,你怎麼這樣啊你!”
李怡說完,一提菜籃子,跑進了窖洞。
畢火見狀,兩手一陣狂抓亂甩,深出一口氣,衝遠處天際一陣狂叫。
“愛走不走,什麼跟什麼呀,真是!”
神情顯得對李怡的變化十分無所謂,跟他無絲毫關係。
此刻,窖洞中。
李怡滿面淚水地蹲在畢老太跟前。
“奶奶,火火他趕我,你說我怎麼辦呀?嗚嗚……”
“我不想離開你們,我說他,其實都是爲了他好,想他學好,可他一點都不領情,一點都不知道我的苦心……”
“嗚……”
“……奶奶,我無法面對火火他趕我,我真的無法面對……”
李怡漸漸越想越傷心。
“奶奶,我要走了,以後不能照顧你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奶奶……好好保重,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
李怡將自己的衣服稍作收拾,便離開窖洞,朝外行去。
一直站在外頭猶自生悶氣的畢火聽到動靜,轉過頭來一看,卻嚇了一跳。
“姐,你這打包是去那兒啊?”
畢火急忙追了上去。
“不用你管!”李怡的語氣有些清冷。
無視畢火的追趕,李怡飛速向前行去。
“姐!你怎麼說走就走啊……”
畢火在後面追趕。
李怡的速度越來越快,畢火漸漸趕不上了,李怡練過武術,步子比一般人都快上一些。
“姐!”
“姐!”
……
李怡走了,畢火在後面追,終了沒追上。
這時候,畢火心中除了後悔還是後悔,他落魄地回了窖洞。
回到窖洞,卻猝然發現窖洞沒人,這下畢火有些慌神,奶奶不會出事了罷!
奶奶!
奶奶!
……
一時間,田地間,小鎮上,荒野裡,到處充斥着畢火的呼喚。
……
天黑了,但奶奶依然沒有找到。
……
此時此刻,畢火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瘋狂迷茫的狀態。
他跪望蒼天。
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爲什麼要會這樣。
他只是說了兩句氣話而已,爲什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唯一的兩位親人舍他而去……
……
下雨了,雨水,淚水,汗水夾雜在一起,浸泡着畢火的身軀。
他仰臥大地,任雨水捶打在自己的身上。
……
身軀迷茫在濃密的春雨之中,只剩一片汪洋般的雨幕。
……
姐……
奶奶……
都走了,都不要我了……
都不管我了……
漸漸,意識也在疲憊中迷失……
……
明媚的陽光落下。
整個大地似乎在那場雨水的洗滌之下煥發了新生。
蟲鳴鳥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從夢中響起。
畢火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感覺是睜不開眼。
這顯然是一個早上,或者說是第二天早上。
畢火爬起身來,他的衣服還是溼露露的,但這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健康,他看起來很好。
他四處看了看, 邁出了去窖洞的步子。
這個時候,還能做什麼呢?
先回去看看。
……
窖洞還是空的,一個失去自我思考能力的近七十歲的老人,她能去那兒呢?
畢火找了些筆跟紙,寫起了尋人啓示。
尋人啓示
畢老太,二村尾上孤寡老人,養有一孫,老年癡呆,上穿灰色棉襖,下穿是黑色棉襖,XX年XX月XX日走失,有見着請聯繫畢火,有紅薯相酬。
李怡,十八歲女孩,披肩長髮,有星光市口音,很漂亮,武功很厲害。
地址:二村尾上一窖洞。
花費大半天的時間寫了五十張,他把它們貼在小鎮每一個顯眼的地方。
……
姐,奶奶,你們在那兒呢……
畢火坐在石坡之上,望着遠處。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畢火從身後拿出了烏木盒。
睹物思人。
他想起了什麼,又在身上摸出了那個黑色的布包。
烏木盒與黑布包,這是他父親剩下的唯一兩樣東西。
烏木盒一直帶着,至於黑布包,因爲這兩天太累,心中又一直掛念着怎樣快些找到食物,一直沒來得及看這個布里裝着的金箔紙,上面到底是刻着一些什麼內容。
這回,他便看了起來。
上面明顯是爲了節約用紙而寫的文章,十分難懂。
“……觀氣,識脈,望形,聽聲,聞味,知心,神明……”
“神明境,謂神醫……”
這寫得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