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NO.00ec:酒神崇拜
早在先前多納塔故意端着雞尾酒去往會話間的時候,吉姆就看出來這個姑娘微妙的小心思了。
她就好像趁着家裡親戚來做客時,故意向父母提出平時不會答應的要求的小孩一樣——本質上不過是希望藉助外人的力量,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向家長權威發出抗議般的挑戰。
這可能是在許多青春期孩子做過的事情,但放在當前這種規模事件的背景下,簡直就像胡鬧一樣。
而在吉姆離開之前,他嘗試過與安東尼進行了“共情”。得出來的結論並不是太過樂觀——這個軍火販子實際上是一個心眼極小的傢伙,哪怕自己什麼都不做的離開,也有很大概率之後會找人在自己背後打黑槍。
就更別說看到他的寶貝女兒還繼續跟着自己了。
因此,吉姆並不打算幫這姑娘出頭,成爲她心中另一個開明的“父親”形象——不值得、不划算,且容易引來麻煩。
待到多納塔稍微發泄了一會兒情緒以後,吉姆抽出了隨身攜帶的紙巾遞給了對方,然後建議道:
“你現在去找一家民宿酒店藏起來,等三天以後,他自然就會拉下臉道歉讓你回去了。”
吉姆的這話說得很篤定,但這倒不是他“讀心”安東尼所得出來的結果。
主要是三天期限到了以後,要麼整個“經典咖啡幫”被上面的人拉出來背鍋;要麼,則是這個事情被完美解決,他爸有心情與精力派手下來解決家庭糾紛。
“我哪也不躲……委託你幫我調查這件案子需要多少錢?”
絲毫沒有理睬吉姆的提議,多納塔吸了吸鼻子揉着臉道:
“既然他從來都不相信我的能力,那這一次我就要證明給他看。”
“恐怕我沒辦法受理這個委託。”
吉姆皺了皺眉頭道:
“且不說伱爸先前都說了,不想牽扯像我這樣的‘小人物’進來。你只是在僱人幫忙探案而已,甚至連這錢都不是你自己賺的,這又能夠證明你的什麼能力?”
與此同時,一旁的陳妄則是繼續記錄:
【……欲擒故縱,故意打壓,不要輕易滿足對方的要求……學到了,吉姆大師】
【記這個還不如記隨身攜帶紙巾,指不定什麼場合真的就能派上用場】
對於對方這番勤學好問的態度,吉姆無奈的道。
【爲什麼要帶紙巾……哦對,都忘了赫卡忒女士現如今已經受肉,不再是AI程序了。原來如此,紙巾確實是關鍵,你說得對】
全然沒有聽出自己諷刺意味的陳妄,深以爲然繼續記錄。
吉姆感覺自己的腦門上應該出現一些黑線。
“這件案子就算沒有我委託你,你也會繼續查下去的是吧?那你接受委託,就當賺我的這份外快不行嗎?我可以報銷你期間的所有開支,並且免費給你當助手……
“還是說,你其實沒信心調查出來?”
對於吉姆的拒絕,多納塔沒有放棄,而是試着使用激將法。
“沒信心我根本都不會來這裡。多納塔小姐,我並不是什麼人的委託都會接的,而且……”
吉姆頓了頓:
“我沒有精力再帶一個拖油瓶在身邊。”
【但我有精力帶啊……等一下,你爲什麼要說“再”字?】
陳妄在一旁道。
【你先別打岔】
吉姆道。
【明白,看你操作】
說完,對方就如同劇院裡的觀衆一般瞬間安靜了下來。
甚至都懶得吐槽,吉姆繼續對多納塔道:
“在你看來,這可能只是一場家庭矛盾,是一次玩鬧,是令你父親對你刮目相看,讓你確認自己價值的機會。但對於正在經歷的其他人——對於我,對於你的父親,甚至對於你自己來說,這其實都是一不留神就會要丟掉性命的事情。
“在這件事情裡,你顯得太沒緊張感了一些。”
在吉姆看來,這姑娘從小到大被家人保護得太好了些,以爲軍火生意就像是賣奶茶一樣簡單無害。對於其中的險惡與罪孽,缺乏一丁點最起碼的認識。
她應該敬畏纔是。
這一點,從多納塔先前在長廊裡朝着自己毫不猶豫地開槍這件事情上,就能夠看出來——能夠這麼果斷開槍的人,要麼是習慣了殺戮的老手;要麼,就是對於真實殺戮一無所知的孩子。
只不過,吉姆倒也不打算跟這麼一個沒辦法選擇自己出身的姑娘,剖開講述這番道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方也是這股罪孽的受害者,只不過在當下,她還不明白自己真正需要付出的代價而已。
再者,吉姆也不覺得自己講道理會有什麼用處。人類是經驗動物,只有直觀的經歷才能真正得出學習到什麼。
這就好像只是閱讀集中營名單上的長串數字,遠不如親手去打掃一次焚屍爐震撼。
你是一名偵探,吉姆。要做的是爲那些已經犯下的罪行去徒勞奔波,而教育孩子從來不是你的業務範圍。
看着對方眼中的失落,吉姆繼續道:
“這不是玩鬧……”
說到這裡,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接着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等你再成長一些,自然就明白這些道理了。”
這句滿是爹味的話音落地,多納塔身上的表徵,瞬間浮現出了交雜着“厭惡”與“失望”的情緒。
“我原本以爲,你跟我父親那類人會有什麼不一樣……”
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失望,她轉過了身——甚至都不願意再多看自己一眼。 “我早該想到,其實沒有什麼不同。”
吉姆只是聳了聳肩道:
“是嗎……但我倒是覺得,有的時候,所謂的成長只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然後,他對着多納塔的背影道:
“要是真有那樣的一天,我一定不會再拒絕你的委託。”
多納塔一言不發,也沒有回頭。
【這……好像有些不對勁吧?】
一行亮紅色的字體打印在了吉姆的視野中央,陳妄如此詢問道。
“這是預想之中的發展,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吉姆直接開口回答。
現如今線索已經拿到手了,麻煩的拖油瓶也甩開了。自己也終於可以繼續自己的調查了。
一切都是在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着。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陳妄繼續道。
“啊,是找冥月女神談戀愛的事情嗎?那這首先得需要知道她在哪裡,而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爲……零。說真的,她只要不想讓人找到,我們就永遠沒辦法找到她。”
吉姆一邊潑着冷水,一邊打算轉身快點離開這裡。
【不不不……我說的也不是這個。吉姆大師,你能開放一下自己義眼的控制權給我嗎?我剛剛好像在你的視覺畫面裡,看到了什麼東西】
“什麼?”
吉姆一邊說着,一邊將義眼的臨時控制權給了對方。
權限在交出以後,義眼的鏡頭近乎是在瞬間被拉到了最大距離,然後開始瘋狂的放大局部細節,一直放大到了近乎能夠看到像素點爲止。
“等下,你這麼用義眼會讓視覺信號處理器燒起來的。”
吉姆連忙道。
一般而言,現如今那些性能過剩義眼,會考慮到植入者視覺信號處理器的功效,設置“溫度熔斷”功能的。畢竟安裝在腦子裡的東西要是燒起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但在陳妄接管了吉姆的義眼以後,他便直接拆除了“溫度牆”,近乎全力的挖掘着這對義眼的性能。
這卻是把吉姆給嚇了一跳,給自己腦子燒掉了該怎麼辦。
【好像就是在這裡……放心吧,我會計算好超頻時間的……我先切換成紅外模式了啊】
說完,吉姆的眼前,變成了印象派畫家筆下描繪的世界——象徵着暖色的紅黃與象徵着冷色的藍綠,濃墨重彩地塗抹在了他的視網膜裡。
然後,那原本已經糊成了像素塊的畫面,居然開始逐漸勾勒出弧形的輪廓,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已經是義眼所能夠放到最大的畫面了,這是思想盒裡的陳妄在自己補全修復畫質……
吉姆心想。
然後,他看到了陳妄正在找的東西:
那是一個發熱到近乎呈金色,動作如同蜘蛛一般詭異扭曲的人形存在。
此刻,ta正在人羣之中大殺四方——從背脊上延伸出來幾根淡藍色的附肢,令紅色的溫熱血霧不斷從四周行人的脖頸處噴濺而出。
“恐怖襲擊?還是賽博精神病?”
吉姆的神色一肅,連忙問道。
【賽博精神病造成的恐怖襲擊,但這個義體的發熱模式,怎麼就這麼熟悉呢……】
陳妄回答道。
“你見過?”
吉姆一邊說着,從腋下的槍套裡抽出了那把名爲“說服者”的左輪手槍。
對方只有一個人,並且看起來還是近戰特化的調整方向。而這,便正是自己所擅長應付的對手類型。
【你有聽說過酒神教派嗎?當初在巴克斯教團升入奧林匹斯秩序以後,從極樂教團裡分裂出來的一支】
“完全沒有。”
吉姆搖了搖頭,握着槍連一刻時間都沒有浪費地奔赴向了戰場。
【也是,酒神崇拜這都滅絕多少年了,再加上官方一直在抹除資料。自從他們與聖三位一體教會合作整出了大活,被朱庇特的“大雷霆”給轟成了殘渣以後,估計沒幾個活着的崇拜者還存在了吧。】
陳妄如此道。
“等一下,你說酒神崇拜……”
聽到這裡,江舟不由想到了一些熟悉的事情。
【最後一個有記錄的,我記得是一個自稱“酒神局”的傢伙上傳意識想躲進深淵暗網,結果一頭撞上了冥河防火牆生死不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