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詭異的視頻(修訂)
廖天驕倒沒發現佘七幺把自己坑了,只是好奇道:“剛剛那是什麼,就那個房間裡的?”知道有佘七幺撐腰以後,膽子簡直比剛纔肥了三圈不止。
“你少管。”佘七幺難得一本正經地回答不帶“噝”,廖天驕也就知道了那房間裡的東西大概是很難惹的了,不過到底是什麼東西會連佘七幺都不敢惹呢?
雖然其實一次也沒看到過佘七幺發威的過程,但是在廖天驕心裡已經成功地樹立起了佘七幺強啊佘七幺厲害,佘七幺他無所不能啊的招牌,讓這麼厲害的佘七幺都要謹慎對待的傢伙,該是有多麼、多麼、多麼厲害啊!
於是廖天驕又回想起剛纔他在那間神秘房間裡匆匆一瞥間看到的東西。那間房裡幾乎可以說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牀擺在空蕩蕩的屋子正中,而那牀上就這麼大喇喇地交疊着兩個“人”?其中一個應該就是之前發出□□□□聲被做的那個,廖天驕沒能看到他的臉,因爲那一眼中他揹着身子還有大半個身體被遮擋在陰影裡,所以只能知道對方後背皮膚白皙,擺個姿勢都妖嬈得要命,至於另一個……
那一團黑影到底是什麼啊?廖天驕想,看着跟個……嗯……漢堡似的……
“漢堡也能成精嗎?”他想着,不自覺地問出了聲。
佘七幺瞪着眼睛看廖天驕,變成人臉以後的細長小眼睛越發顯得難看了。
“呃,當我沒說。”廖天驕總算還識相。
“總之這件事你不要管噝。”佘七幺語重心長。
“我沒有想管,只是找電腦房的時候迷路了而已。”廖天驕解釋,“你剛剛有沒有看到,那些走廊和房間都是歪七扭八的,我怎麼走都走不完,然後就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我就想去問個路,結果就……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呢,多謝你救了我啊,佘七幺。”廖天驕雙手合十。
佘七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不用謝,反正也是我欠你的噝。”
“咦?”
“沒什麼噝!”佘七幺飛快地結束話題,樣子看起來十分可疑,“總之我要去幹活了,你乖乖待着噝。”
“幹活?”廖天驕這會才反應過來,對啊,佘七幺竟然在這家灰夜公館裡做服務生,而且看來幹了不止一天了,這麼說來自己之前某次中途回家發現佘七幺不在家裡果然是因爲他在外頭做事啊,可是爲什麼妖神也要幹活呢?而且……
“你會幹活?”廖天驕簡直無法想象這麼一尊神也會幹活,好吧,自己其實也已經親身體驗過了,佘七幺那副樣子的確沒有勝任服務行業的天賦。
“怎樣噝!”佘七幺又不高興了,他是不愛、不屑幹活,絕對不是不會幹活!
“呃,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而已,哎嘿嘿。”廖天驕打着哈哈糊弄過去,纔不敢告訴佘七幺他覺得阿旭請他做服務生是腦子被門夾過了,而且不止夾了一下呢。
“對了,阿旭!”廖天驕後知後覺地想到,“我靠,這公館裡有妖怪,阿旭和小菊他們不會有事吧?”
佘七幺大概站累了,忍不住扭了扭屁股輕描淡寫道:“會有什麼事,反正都不是人噝。”
廖天驕點點頭:“這樣啊,原來都不是人哦,那就不用怕了哈哈。”停了片刻,終於慘叫起來,“我擦,不是吧,全部都不是人?!”
“吵死了噝!”佘七幺皺起眉頭,“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愚蠢的人類噝!”
“可可可是,妖怪怎麼會在人間啊?不對,你也在。那我們怎麼會到妖怪住的地方來啊,這太危險了,我要去告訴他們!”廖天驕轉身就想跑,被佘七幺一把揪住後領。
“叫你少管閒事了,你怎麼就說不聽啊噝!你腦袋裡裝的是豆腐花還是杏仁豆腐西米露啊噝!”佘七幺不屑道,“這公館可不是想來就能來的,既然你們來得了,就說明你們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想要來,恐怕委託等級還不低,否則阿旭也不會開業,那個老傢伙也不會出來噝!”
廖天驕似懂非懂。
佘七幺懶得跟他解釋:“總之你不要隨便亂跑就是了,其他事情佘爺會搞定的噝!”說着就往門外走去,背影看起來超威武的。
“佘、佘七幺!”廖天驕看着他忍不住就結巴了,還莫名紅了臉,他說,“那什麼……”
“什麼什麼噝?”佘七幺半側過身,老酷地看着廖天驕。
“我想問一下,你……你是爲了……爲了保護我纔來這裡幹活的嗎?”
佘七幺看着廖天驕,眼神專注而認真,看得廖天驕一顆小心臟莫名其妙地“怦怦”亂跳,而且還越跳越快、越跳越快,然後在廖天驕快要胡思亂想的時候,佘七幺翻了個白眼說:“看不出哦,原來你腦子裡裝的是屎啊噝!”
廖天驕痛苦地扭過臉去:“我就知道……”
佘七幺走了以後,不安的感覺又回來了一些。廖天驕左看右看,橫豎不敢再出門,生怕還要碰到剛纔那些怪事,好在這間電腦房裡有零食、躺椅也有衛生間,在這裡消磨大段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到時候等佘七幺說可以走了再出門就好了。
“他應該會叫自己一起回家的吧。”廖天驕這麼想着,放下心來打開了一臺電腦。
灰夜公館的設備配置都非常不錯,電腦開機迅速,屏幕清晰,鍵盤摸起來也很舒服。廖天驕打開的電腦桌面上是一張實景圖,看起來很眼熟,廖天驕一想,這不就是灰夜公館底樓大廳的照片麼,不過不是拍的整個大廳,而是特別對着大廳正中那盞吊燈給了個特寫。
廖天驕之前上樓時也曾覺得這大廳的燈有些特別,但是又說不上是特別在哪裡,這會對着屏幕放大了細節看才發現問題所在,那盞水晶吊燈的每一片水晶上都有紋路,單看只會以爲是裝飾花紋,但是一旦整體來看就會覺得那一圈圈環繞起來的紋路是互相關聯的,更確切點說,像是符文!
吊燈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廖天驕不明白,也拒絕去想,總覺得想明白了會更給自己添堵的樣子。他無聊地滑動着鼠標點看桌面上那些圖標。有聊天工具、單機遊戲、網絡遊戲、音視頻播放器、瀏覽器等等,這點倒跟普通網吧沒什麼區別。幹什麼好呢?廖天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打開網絡瀏覽器,鍵入搜索引擎地址,然後在打開的頁面輸入框裡輸入了“王鵬飛”、“意外死亡”兩個詞組,按下搜索鍵後,廖天驕還有些心虛地往左右看了幾眼,生恐剛剛佘七幺所說的“王鵬飛”會出現在他身邊。
如果說之前還是持半信半疑的態度,那麼在證實醜男就是佘七幺後,連帶他說的話,廖天驕也一起上了心。佘七幺雖然平時挺傲嬌難搞的,但卻從來沒撒過謊,比如那頓天價晚餐,事後回想起來,那位爺的確從沒有說過菜是他做的,也從沒說過讓廖天驕不要洗碗是因爲他會洗……呃,對了,他剛剛怎麼罵自己來着?廖天驕很沒出息地努力回想,豆腐花、杏仁豆腐西米露,廖天驕習慣成自然地默默記下來,想着回頭要去買才行。
搜索引擎很快跳出了搜索結果,廖天驕記完採購清單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關於王鵬飛之死的搜索結果竟然有好幾萬條,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怎麼搞的這是?”廖天驕首先打開了最上面一條新聞搜索結果,裡面是標準的新聞通訊寫法,廖天驕快速瀏覽了一遍,內容不出意料的中規中矩,大意就是說今年大年三十傍晚五點左右,某王姓男青年在XX路XX路段遭遇意外身亡。事發現場是條僻靜的老馬路,因爲當天下雪,路況不佳,交警判斷王某是因意外滑倒被撞以後倒臥馬路中央,後續來車因沒能及時看見,所以導致多車連續碾壓,致使王某最終死亡。隨新聞還刊發了當時的現場照片圖,雖然照片已經經過處理,但是依然不難想象事故的慘烈程度。
廖天驕看得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來這裡之前,他只是從張哲那裡聽說王鵬飛已經死了,卻不知道他竟然死得如此慘烈。事故現場輪胎印雜亂無章,地上大灘大灘的血跡斑駁綿延老長一段,簡直叫人毛骨悚然。
王鵬飛爲什麼會在這樣一個閤家團圓的節日的傍晚獨自跑到這麼一條偏僻的馬路上去呢?他因爲小兒麻痹症,一條腿是十分不好的,下雪天還出門,該有多麼危險!
但是這還不算完,廖天驕再看其他搜索結果更是大吃一驚,因爲那些標題都寫得十分驚悚和聳動,什麼“XX路死亡真相,膽小勿點”、“祖傳天師執業爲你分析XX路死亡事件背後的黑暗世界”等等。在誤點了N個以王鵬飛事件做噱頭的網頁遊戲、□□網站的鏈接後,廖天驕打開了本市非常有名的一個靈異論壇,名字叫八位零點,有個精華熱帖正等着他。
在正式看之前,廖天驕又猶豫了一下。死者已矣,八卦其生前可不是美德,可是對於他的那些同學們對於王鵬飛之死統一表現出來的奇異過激的反應,以及佘七幺所說王鵬飛跟着張哲的事情,廖天驕多少也有些好奇——難道王鵬飛的死真的有問題?所以最後他還是看起了那張帖子。帖子剛上來就是一段視頻,據說是某個路人無意中錄下的王鵬飛死亡時的錄像。廖天驕膽戰心驚地準備了很久纔敢點了播放鍵,結果一陣陰森森很有氣氛的笑聲後彈出來個窗口:“請購買VIP充值觀看。”
“不是吧!”廖天驕嘟囔着,本來打算不看了,結果看下面的回帖好像討論得十分熱烈,最後還是隻好劃了錢過去,雖然收得不多,但還是讓人感到很不舒服。不過交了錢後,視頻果然快速緩衝並開始播放。
可能是用手機拍攝的視頻吧,鏡頭一開始是對着天空的,似乎是機主在拍雪景,可以看得到紛紛揚揚的雪花和暗色的天空,隨後鏡頭下移,一個瘦小的人影一瘸一拐地出現了。
王鵬飛比廖天驕印象中記得的更瘦了,他穿着單薄,看起來簡直像在飄一樣。他從屏幕右下角出現,往屏幕正中走,似乎想要橫穿這條馬路,突然之間,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站住了腳跟,接着,他居然轉了個身,然後站在路中間不動了。一開始廖天驕還以爲他是掉了什麼東西在找,後來就發現不對。雖然視頻不太清晰,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王鵬飛在做手勢,頭則一直對着某個方向,嘴巴一張一合,他是……
在跟某個人說話?
王鵬飛在和誰說話?
廖天驕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來王鵬飛說話的對象,因爲屏幕上根本只有王鵬飛一個人而已!難道是某個在馬路對面攝像頭死角中的人。廖天驕正在猜測的時候,王鵬飛又做了個匪夷所思的舉動,他居然揮舞着拳頭,對着某個方向做出要打的樣子,但看起來只是虛張聲勢。瘦小的王鵬飛在雪地上走了幾步,然後猛然揮拳,接着滑倒。廖天驕看到王鵬飛掙扎着似乎想要爬起來,結果視頻一黑一亮,跟着……廖天驕是慢了幾秒纔想起來那就是第一輛撞到王鵬飛的車,後來的就沒法看了……廖天驕手指顫抖地按了停止鍵,好一陣子都沒緩過勁來。
太慘了!也太……蹊蹺了!
帖主在下面還寫到,死者王某隨身還曾留下一首內容詭異的詩歌,類同遺書,內容如下:
“我深深地愛着你,
愛着你的眼睛、嘴脣和秀髮,
愛着你的頭顱、身軀和四肢,
愛着你的骨骼、血肉和肌膚,
我愛着你的一切的一切,
所以我願意,
我願意將我一切的一切都給你,
我的眼睛、嘴脣和頭髮,
我的頭顱、身軀和四肢,
我的骨骼、血肉和肌膚,
連同我所擁有的外在的一切。
我將我的一切給你,
心愛的你,
千萬不要害怕呀,
雖然醜陋,
那黑色使者,
他帶來的是我最真摯的饋贈,
請笑一笑,收下吧,
拿起你的刀來吧,
用力地揮下,
劃開、割裂、撕裂吧,
我會在盒中看着你,
永遠……”
廖天驕倒沒有像其他看帖人那麼大驚小怪,他這會覺得,這果然是王鵬飛才能寫出來的詩,就像大學時一樣。
“王鵬飛到底是怎麼死的?”趙嘉悅問。
陳梅音愣了愣:“怎麼死的?你問這個做什麼,不就是報上報的那樣嗎,那樣晦氣的新聞,我可不敢仔細看。”
“那麼那首詩呢?”
“誰知道啊,那個人從以前開始就是神神怪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陳梅音說,“我們搞社團活動那會,他寫的東西有多瘮人你也是看到過的。”
是的,雖然參加了詩歌協會,王鵬飛依然不是個讓人想要與之親近的人,哪怕一開始因爲輔導員的囑託,幾個大學生不情不願地和王鵬飛打了招呼拉了家常,但是在看了王鵬飛寫的詩歌以後,大多數人都落荒而逃,因爲他的作品裡充斥着陰鬱、詭奇、令人毛骨悚然的意象。
“我倒覺得這沒什麼,”趙嘉悅說,“他的詩歌裡有種張力,可能你們是不太習慣那個風格,其實我老是懷疑王鵬飛是看得到另一個世界的,他筆下所描繪的很可能正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周亮亮和陳梅音對看了一眼,前者顫抖着開口道:“悅悅,我們能不聊這些了嗎,我好害怕。”
陳梅音也跟着附和:“是啊悅悅,人都已經走了,死者爲大,還是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趙嘉悅倒也痛快,點點頭:“那好吧,我們聊別的。”
陳梅音和周亮亮如釋重負,兩人都悄悄鬆了口氣。陳梅音不由得摩挲了下自己的雙手,而周亮亮則是扭頭看向了窗外。
這個時候趙嘉悅卻突然又開口了:“梅音,你是怎麼知道王鵬飛當天出門是去賣祖傳寶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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