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裡就是當年佘玄麟封印靈骨井陣眼的地方?
廖天驕湊到那崖邊看了一眼,只覺一眼望不到底,摔下去一定粉身碎骨,再看對面那一整道靈血髓晶瀑,不由若有所思。喜歡樂文就上lw0。佘七幺想必也想到一樣的地方去了,說:“那道瀑布原本是要匯聚到下面的。 身處一百八十年後,他們自然無法完全還原當年佘玄麟封印更漏鎮靈骨井時候的場景,但是他們是沿着那些機械齒輪夾雜靈血髓晶簇的通路一路到了這裡,又看了這深谷冰瀑,多少也能推想一些當時的情況。恐怕這所謂的深谷當年曾是靈血髓匯成的湖泊,而外頭的通路上也曾遍佈靈血髓地脈,直到佘玄麟使用三生石和別的什麼方法徹底封印了那些可怕的東西,才使得河牀變爲深谷,瀑布冰藏不動,而那些肆意奔流的靈血髓地脈也逐漸化爲了危害不大的晶簇,只留下了部分靈血髓箭矢作爲防止他人誤入此間的警示。
佘七幺至此長長舒了口氣說:“我就說我祖父一定不會是壞人的。”
廖天驕應道:“嗯。”心裡也覺得鬆了口氣。從眼前的場景來看,佘玄麟的確不可能是算計所有人,齊聚三生石碎片來喚醒靈血髓地脈的幕後黑手。哪有人一面自己封印靈血髓,一面又自己解封,一面傳授後輩封界術,一面又鬧出事來讓後輩來封印自己的?這顯然是個矛盾,只是,如果不是佘玄麟,那個算計了妖協、修盟、九君山和馮衢的人又會是誰呢?
佘七幺皺着眉頭說:“我們得想辦法過去才行。”
懸崖兩邊隔着一道百來米寬的深壑,上下落差又至少有五十米以上,比起朱雀結界裡的跳遠難度要翻了一翻不止,此時佘七幺的神力被封禁,他們手頭也沒有任何工具……兩人不由得望着那高高通天柱上的小黑屋同時嘆了一聲。
“嗒嗒嗒”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來,這時候卻比不上這過不去的煩惱更讓人心憂。廖天驕眼望着那一片無着無靠的空白地段,又看看對面滑不溜丟、毫無抓手處的晶瀑,只覺得頭髮都要愁白了。
“會不會還有別的路可走?”他問。
“先別說有沒有路,就算有,我們哪裡有時間去找?”
“唉……”
耳朵裡傳來平緩的齒輪傳動聲,原本廖天驕已經對這聲音習以爲常,畢竟自從他們進了這條密道開始,一直就聽到這種聲音,他甚至已經聽得有些聽覺疲勞了,不過這一次,廖天驕還是分辨出了些微區別。
“你聽到齒輪轉動的聲音了嗎?”廖天驕問佘七幺。
佘七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聽到了,不過這聲音不是一直都有嗎?”
“不太一樣的。”廖天驕又往前走了兩步,被佘七幺一把抓住。
“別鬧,再往前走就要掉下去了,我現在沒神力,幫不了你啊。”
廖天驕說:“你到這裡聽聽,有齒輪傳動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頻率跟後面的也不太一樣。”
佘七幺被他這麼一說,半信半疑地湊過去聽了兩耳朵,果然聽到前方傳來類似於物體震動的“嗡嗡”聲。
“是什麼聲音?”廖天驕問,“你眼力比較好,看得清嗎?”
佘七幺眯起眼睛,紅色的眼瞳閃耀着犀利的光芒。“嗡嗡嗡”的聲音持續不斷地響着,但不似是一個個體的聲音,而是有着移動的動向,從近處到遠處,過了一會又回到近處,似乎上下還有幾個聲源。廖天驕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無奈這裡空間廣闊,光靠被封印的靈血髓瀑布那點光,又無法照耀到他們這邊,所以看得十分不清楚。但是,不管怎麼說,一旦心中起了意,再去看,漸漸地也能分辨出一些什麼來了。
“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廖天驕問。
佘七幺收回目光,想了想,走到一邊看通道的外壁。
廖天驕問他:“你看什麼啊?”
佘七幺拿手摸了摸那堵石壁,又用手指摳了摳,過了會對廖天驕招招手:“你來。”
廖天驕走過去,不明所以。佘七幺說:“握拳,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廖天驕:“啊?”
佘七幺說:“給我轟點碎石塊下來,這麼大……”他拿手比劃着,“別太厚,要適合打水漂的那種。”
廖天驕:“……”打水漂幹嘛?不過還是當場運了氣,大喊:“呀呀嘿!”迅速出拳,“啪啪啪啪啪”地刨下來一堆石片。佘七幺在下頭挑來揀去,說:“厚了點,再來!”
廖天驕只好又:“呀呀嘿!”“啪啪啪啪啪”,石片像雪花一樣紛紛落下。如是重複了幾次,佘七幺又讓他就着挑出來的那堆石片進行了二次加工,纔算是折騰出了一堆符合他要求的薄片,然後挨個鑽了孔。
廖天驕擦擦汗說:“你到底要幹嗎?”
佘七幺把自己的袖子撕下來,扯成細細的線,分成幾撮,挨個穿到那些小孔裡綁好。又說:“你那油燈借我用用。”
廖天驕疑惑地把燈遞過去,說來也奇怪,那燈裡的燈油明明很滿,就是焰心半死不活。可也正是因爲叫做半死不活,所以一直也還活着。
佘七幺小心翼翼地倒了點油出來,將那些帶着細線的石頭浸泡在裡面,過了會,拿出來說:“先試試看。”走到崖邊,揚起手,丟了一片石片出去。廖天驕只聽到“當”的一聲,石片似乎撞擊到了什麼,不遠處騰起一點火花,火花遇到燈油,順着那些細線燃燒開來,虛空中像是亮起了小小的一盞燈。
“有齒輪!”廖天驕說。燈油和細繩都有限,但是憑着這一小會,廖天驕還是看到了。原來在不遠處的空中漂浮着一個橫向轉動的黑色齒輪,齒輪直徑應該不小,判斷至少有幾十公分,此時不僅在自轉,還圍着那根通天柱在公轉,那種“嗡嗡”聲就是這東西發出來的。
佘七幺又丟了一塊石片出去,這次石片在第一片上彈了一下,點起火花,跟着又飛出去,不久發出第二聲“當”,停止後靜靜地燃燒完畢。——在第一個齒輪往前差不多七米,往上大概五十多公分的地方,有第二個齒輪存在。
佘七幺順手又丟出去第三塊,但是這一次沒有砸到更多的齒輪,石片從第二個齒輪飛出去後就落到下面去了。眼瞅着那團小小的火花隕落,廖天驕的心都不由得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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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七幺有些爲難地看着手裡剩下的石片,廖天驕說:“要不我試試?”
佘七幺遞給他,指導他方位,廖天驕調整姿勢,深吸一口氣,“啪”地丟了一顆出去。那片石片在撞擊上第一個齒輪後拖起了小尾巴,就像一顆流星一樣,連着“噹噹噹”了數聲,一下子映出了四個齒輪的位置,最後一個齒輪雖然沒被完打到,但被映出了大致的邊界。
廖天驕興奮道:“耶,我玩這個可在行了!”
佘七幺卻在旁邊嘀咕了一聲:“怎麼我練了這麼多年,還是贏不了你噝。”
廖天驕:“啊?”
佘七幺說:“沒什麼。”飛快地扯開話題說,“看來圍繞着這根通天柱應該有一圈齒輪存在,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它們呈螺旋形圍繞着通天柱自轉加公轉,我們應該可以踩着那些齒輪上去。”
廖天驕說:“等等,齒輪有一圈這個我可以相信,但是那玩意有載重能力嗎?”
佘七幺說:“有,不然它們怎麼飄在空中?”
“那也不能證實它們能夠承受我們兩個大活人的分量啊。”
佘七幺說:“你想過這些齒輪爲什麼會飄在空中沒有?所有齒輪下方都沒有支撐,彼此之間也不存在傳送帶,但是它們都遵循着一定的體系在自轉和公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這個深谷之中存在着一個靈場,我祖父的陣產生了它,它又托起了這些齒輪,維持着這套體系運作,打個比方來說,就像太陽系。”
廖天驕說:“你祖父爲什麼要搞這麼個東西出來?如果鐘錶鎮的封印沒有出事的話,這座鎮子就不會轉動,要進入老何祖屋只需從鐘錶鎮鐘錶廠的地下室穿過那道門就行,可一旦鎮子開始轉動,就代表着封印鬆動了,這時候老何祖屋就被通天柱隔絕了與周圍的一切聯繫而孤立起來,爲的是防止有人進到陣眼徹底破壞封印。所以這套體系,只可能是禦敵用,而不會是爲了幫助我們進去。”
佘七幺想了想說:“你說得對,但是我還是覺得能夠從那些齒輪上到通天柱去。”
“爲什麼?”廖天驕不解。
佘七幺說:“因爲你說過,我祖父是能夠未卜先知的人。”
廖天驕遽然一驚。佘七幺說:“或許不該說是未卜先知,而應當說是心思周密。天下沒有永遠不破的封印,所以我祖父必然也爲了這樣一天留過後路,如果我對你說,我是憑直覺相信我祖父一路引導我們到這裡有特別的意義,你願不願意信我?”
直覺這種東西,實在是玄之又玄的東西,但是廖天驕看了看那些齒輪,又看了看佘七幺,最後點點頭:“行,我信你。”
佘七幺露出個笑容說:“那現在由你帶我過去。”
廖天驕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你快變。”佘七幺再次變爲一條蛇,掛到廖天驕的脖子上。
“別跳過頭了。”黑蛇吐出信子,“我能看得比你遠,你跟着我的指示走,但是不要停留,以防齒輪真的受不住力後掉落。”
“好。”廖天驕後退,再次助跑,起跳。
“前方正北五米,下一個7米,北偏東15度。”
耳邊傳來風聲,廖天驕用腳輕輕一蹬,凌空躍起,一腳踩在第一個齒輪上,齒輪底下沒有支撐,剛剛受力時往下猛然墜了一墜,嚇得廖天驕出了一身汗,不過它很快又浮了起來,廖天驕腳下卻不敢停,直往下一個跳去reads;。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正如佘七幺所推測的那樣,所有的齒輪猶如圍着通天柱轉動的恆星,各有各的位置和節奏,廖天驕在佘七幺的指引下,繞着通天柱不斷螺旋狀攀升,一開始還十分緊張,不久也放下心來。
“不要放鬆!”佘七幺在廖天驕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沒上到頂之前,我們誰也不知道會碰到什麼。”
果然,越是往上,齒輪的直徑就變得越來越小,自轉速度也越來越快,廖天驕漸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起落的角度了,有一次差點腳一滑把兩人甩飛出去,幸虧佘七幺十分機敏,跟抽陀螺似地在廖天驕脖子上一抽,硬是把人給拖了回來,但是這一次他再也不能像直升機螺旋槳一樣轉,於是廖天驕又換了個方向飛出去。兩個人“啊啊啊”地叫着,衝到下一個齒輪上又跌出去,再轉,又“啊啊啊”地衝向下一個齒輪,一直到最後一個,廖天驕剛踩上去,那個直徑不到1cm的齒輪就光榮犧牲,幸虧佘七幺在千鈞一髮之際,使出吃奶的力氣掛到一根門柱上。於是廖天驕抓着蛇尾巴,佘七幺又把上半身變成人,拼了命地做引體向上,才終於把兩人都扯上來。
上到頂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累得不行了,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佘七幺說:“廖……廖天驕,以後不許你吃那麼多零食了,重死了噝噝。”
廖天驕心想,你平時吃得可比我多多了。
兩人只停了一小會便彼此扶着,站了起來,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正是前晚曾經見過的那座小院。還是那樣充滿了生活痕跡的空空蕩蕩的地方,裡頭點着燭火,然而和前天晚上他們來的時候不同,這裡已經變了。院子裡的地上、板車上到處都有蛇在地上游動,一條孩臂粗的蟒蛇盤在屋頂上衝着兩人吐着蛇信子,兩眼裡放射出兇光。
“老、老何……”廖天驕牙齒打架,“他怎麼會在這裡?”
“嗒嗒嗒”的聲音近在耳邊,老何的屍體被掛在門樑上晃晃蕩蕩,鮮血順着他的七竅流下,一滴一滴打在蛇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