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接近自己家範圍,佘七幺遠遠地就在空中看到了一團紅光,當然也看到了讓紅光透出來的那個房頂的大洞。
“靠!”佘七幺“咻”地落入自己家中,只見原本古色古香的臥室裡滿地狼藉,磚瓦碎石掉了一地,櫥倒了,牀掀了,連自己做的結界都掛了。佘七幺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但他很快就感覺到了廖天驕的氣息還停留在屋子裡。
咦?佘七幺疑惑地皺起眉頭,因爲廖天驕和那混蛋的氣息目前竟然是共處在這個家中,令他更意外的是,兩縷氣息不僅共處,而且方向一致,並且他還沒感覺到廖天驕的氣息有變弱或是不穩的跡象,這就代表着廖天驕沒有受一丁點傷。
那個混蛋見到了廖天驕,但是兩人卻沒有發生衝突?
佘七幺趕緊順着找過去,其實也就幾步路而已,因爲兩人的氣息此時都是從廖天驕那間屋子裡傳出來的。佘七幺吸了口氣,伸手輕輕一推,門開了,露出裡頭兩個人的背影,同時,佘七幺的耳朵裡也聽到了“噼噼啪啪”敲擊鍵盤的聲音和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音效。
“鐺鐺鐺!”
“叮——咻!”
“呃!呃!呃!啊——”
男人的慘叫聲和星星灑落的音效結束後,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了下來,廖天驕威風凜凜地一推鍵盤道:“別以爲爺是個奶就可以任你虐,跟你說,憑爺這技術,就你那聖騎士是不可能殺得了爺的,最後只會被爺磨死罷了。”
“靠!”旁邊椅子上蹲着的男人憤憤不平地也一把推開了鍵盤,懊惱地撓着自己的頭髮。這個男人的頭髮顏色居然是金色的,而且是那種天然而非後天染成的感覺,很像個外國人,但是偏偏他的外貌又十分的古典,修眉鳳眼瓜子臉,看起來很是有些雌雄莫辯的味道。總之,這是個毫無疑議的美男子——雖然氣質舉動都有點古怪。
“伸手。”廖天驕說。
年輕男人猶豫了一下,把自己左右手來回看了看,最後認命地將左手伸了出去,手掌攤開,向上。在佘七幺吃驚的目光中,廖天驕拿起桌邊一根短棍,伴隨着“啪”的一聲,棍子準確無誤地狠狠抽打在對方的手掌上。佘七幺光聽聲音都覺得那一下挺疼的,而且廖天驕拿出來打人那根棍子還挺眼熟。
靠,佘七幺心想,這好像是單寧特地留下的那根吧,他明明收起來打算仔細研究一下的……
好痛!”年輕男人拼命甩着手掌說,“廖天驕你下手要不要這麼狠要不要啊!哼,我還真不信邪了,咱們再來一盤!”
“來幾盤都沒用!”廖天驕說,“爲你着想,我勸你還是別玩了。”
“不行,你說不玩就不玩,我怎麼翻本,你該不是怕我吧!”
“切,爺還會怕你那點三腳貓功夫,想找死就來唄!”廖天驕一面說着,一面又伸了個手說,“東西呢?”
年輕男人無比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小心放在旁邊的高壓鍋,然後飛快地掀開鍋蓋,從裡頭撈了一把爆米花出來放在廖天驕手上。
“就、就這麼多了,其他的先欠着。”
廖天驕看了一眼掌心的爆米花,放到自己那一邊的桌上說:“好吧,3分利。”他那邊桌上已經堆了滿滿一堆白花花的爆米花,旁邊則放着屬於廖家的特產——麻辣鴨脖和巧克力威化,看來這些吃的都是當籌碼用的。
年輕男人看着那堆東西,嚥了口口水說:“那咱們快點開始下一盤。”
廖天驕說:“急什麼,你等等,我去倒杯水。”他立起身來,然後當然看到了佘七幺。廖天驕驚喜地喊了一聲:“佘七幺,你回來了?”
下一秒,只見那個年輕男人猛然就從椅子上跟彈簧一樣彈了起來,一米八的修長身軀不可思議地在空中團成一團,矯捷地完成了轉身、舒張軀體、張開雙臂等一連串動作,最後跟個火箭炮一樣射向了佘七幺。廖天驕只覺得臉頰旁一陣疾風“咻”地刮過,等再定睛看時,一切已經結束。
“唔唔……佘……”
“別動!”佘七幺說,“再動我殺了你。”只見佘七幺前後腳穩站馬步,單手前伸,用力按住了那個年輕男人的臉,將他堵在了距離自己一臂距離處。
年輕男人只微微掙扎了一下,果然緩下了動作,乖乖地站好不動了。
“很好,保持住。”佘七幺說,然後一寸寸小心翼翼地把手收回來,直起身子,站好。
“佘……”
“不許說話。”佘七幺說,用眼神示意廖天驕過去。廖天驕茫然地走過去後,佘七幺迅速掃視了他全身一圈,末了還不放心地問,“有沒有受傷?”
“沒有啊。”
“那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別急着回答,仔細感受一下。”
廖天驕愈加茫然了,也不知道佘七幺說的仔細感受是怎麼個感受法,只好自己揣摩着閉上眼睛,胡亂深呼吸了幾口。也是怪了,之前並不覺得什麼,這會吸了這幾口氣後,廖天驕驟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傳來一陣奇癢。很難去定義這種癢的種類或是引起的原因,因爲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根本從沒體驗過這種感覺,那就像是有個人在他的身體裡拿着好多羽毛從胃部一路撓癢癢撓到喉嚨口的感覺!
廖天驕反射性地張開嘴,用力咳嗽起來。緊跟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廖天驕居然從嘴裡咳出了,兩根草。
“怎麼會有草?”廖天驕正疑惑着,突然渾身一顫,在他身體深處剎那攀爬過了一陣比之前更強大更嚴重也更難以形容的奇癢,廖天驕開始覺得胸口發悶,他難受地伸手想要抓撓喉嚨卻發現自己的手只舉了一半,就無法動彈了。
“佘……”廖天驕癢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喉頭髮出奇怪的聲音,向佘七幺投去求救的目光。
“忍一下,你現在抓喉嚨會把氣管抓破的。”佘七幺說,然後看向那邊低着頭,雙手插在褲袋裡的男人說,“交出來。”
男人裝作不聽見的樣子,左右張望着說:“喲,這個房間佈置得還挺溫馨的呀。”
“我再說一遍,鳳皮皮,快把解藥交出來,”佘七幺嚴厲地說,聲音裡飽含殺氣,“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在說什麼呀,我什麼也不……”
佘七幺一揚手,一道光芒閃過,鳳皮皮的臉頰上頓時出現了一條深痕,佘七幺居然拿出了烏銀。
廖天驕嚇了一跳,他現在是比較難受沒錯,但也不是致命吧,佘七幺居然這麼動怒?!這麼一想,廖天驕可恥地興*奮了,因爲佘七幺現在是在幫他出頭哎!
廖天驕:“佘……”結果一開口就從嘴裡噴出了一大蓬的綠草,耳朵裡也跟着鑽出了草尖尖,唬得廖天驕抓耳撓腮,活像只大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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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七幺看了廖天驕一眼,一揮烏銀,指着鳳皮皮:“你真要找死?”
叫做鳳皮皮的男子眼珠子轉了幾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噥了一聲說:“不過是些苴草,長得快而已,又沒毒。”
佘七幺卻頓時面色一沉,猛然伸手卡住了對方的喉嚨:“你把他當肥料?”
“惡作劇啊,只是惡作劇而已啊!”鳳皮皮舉高雙手喊。
佘七幺沉聲道:“這也能叫惡作劇?我要來得再晚點,那些苴草種子就會全部在他的胃裡發芽成長,一路順着血液伸向內臟,吸完養料後再沿着食道從七竅頂出來,不用多久,他就會被吸光變成具乾屍了。”
什麼!廖天驕聽得頭皮發麻。雖然那個叫鳳皮皮的男子出現得很突然,出場方式也不太友善,但是廖天驕完全沒想到這個人會這麼歹毒,事實上,廖天驕剛剛還覺得鳳皮皮這人挺講道理的,因爲他只是死馬當活馬醫地試探着說了自己只是個普通人類,要決勝負就應當設置一個相同條件來比試的話,對方就答應了,還依照他的要求,和他在遊戲裡認真地切磋了好幾把。這種比賽中不動手腳,輸了也不賴賬和惱羞成怒的人,誰能想到會做這種事啊!
佘七幺冷冷地注視着鳳皮皮,後者的臉上最終露出了一個有些不甘的神色,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扔給了廖天驕。佘七幺動了下手指,那東西就落在了廖天驕的手裡,是一顆糖衣包裹的小藥片。
“把藥吃下去就行了。”
這次廖天驕學乖了,將信將疑地拿着藥不敢動。佘七幺看了一眼說:“吃吧,藥是真的,就是可能會有些不適應,你要忍一下。你現在可以動了。”
廖天驕見佘七幺都首肯了,便不再猶豫地將那顆藥片吞了進去。
原本以爲這粒藥可能很難吞服,畢竟一般情況下吃藥都得過個水,更何況廖天驕現在已經能夠感覺到那個什麼苴草正在迅速填滿他的口腔和身體內部,那股屬於植物的氣息已經十分濃重。但是,那粒藥片入喉後卻輕鬆地猶如裝了引擎一般,一路破開植物的障礙,自己滑了下去,很快,廖天驕感到了藥片通過的地方猶如着了火一般變得滾燙。
“嗚……”廖天驕發出呻*吟。
佘七幺不敢輕易放開鳳皮皮,回頭對廖天驕說:“忍一下,很快就好。”說着,另一隻手單手在空中畫了個什麼符號,向着廖天驕一推,一股涼風迎面撲來,倒灌入廖天驕的喉嚨,緩解掉了部分燥熱,卻也讓他拼命咳嗽起來。伴隨着廖天驕的咳嗽聲,許許多多的綠色草葉從他的嘴裡被嗆了出來,一開始還是一片一片,到後來全都變成了一團一團,從一小團一小團到一大團一大大團,廖天驕簡直快咳瘋了,偏偏這個時候肚子還開始疼了起來,廖天驕邊咳邊說:“佘七幺,我、我……”
“去廁所,這裡我來處理。”佘七幺顯然很瞭解廖天驕的狀況。廖天驕這時也顧不得是不是失態了,提着褲子就衝進了廁所。
到了廁所就是上吐下瀉,廖天驕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麼慘痛的拉肚子事件,而且拉出來的還都是草!人家說吃下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廖天驕心想,我他媽的什麼也沒吃,吐出來、拉出來的全是草、全是草!好在這種慘烈的情況只維持了十分鐘不到,伴隨着最後一口草被廖天驕咳出,那種身體深處的奇癢和瘋狂的咳嗽拉肚子同時止住了。廖天驕鬆了口氣,虛弱地在浴缸旁邊靠了好一會纔沒精打采地爬了出去。
佘七幺一個人站在房裡,剛剛那個叫鳳皮皮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佘七幺?”
“沒事了?”佘七幺迅速擡起頭,走到廖天驕跟前。
氣氛一下子就變尷尬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廖天驕現在精神鬆懈下來後,面對佘七幺竟然開始扭捏起來。
“……嗯。”廖天驕清了清嗓子,“那個……”
佘七幺似乎也察覺了廖天驕的不對勁,說:“你怎麼了,還是有哪裡不舒服嗎?”竟然還伸出手試了一下廖天驕額頭的溫度。廖天驕想起來,佘七幺對自己這樣溫柔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他在灰夜公館事件中受了傷,這一次則是自己吃了那個鳳皮皮的虧,再想想之前發生在那個血池空間裡的事,廖天驕的臉都有點紅了。他已經表白過了,他們還親過嘴了,現在他又想起往事了……
廖天驕說:“佘……”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有人在家嗎?602的戶主?”門被敲得震天響。
廖天驕沒奈何地應了聲,出去開門,過了一會,他興奮也不解地跑回來說:“佘七幺,我們好像走大運了!”
佘七幺微微眯了眯眼睛說:“哦?”
廖天驕說:“嗯!剛剛來的是物業的人,他們說看到我們房頂上破了個洞,懷疑是房屋質量問題,等下要派人給我們免費修好,還說讓我們受驚了,要給我們現金賠償,另外他們還免了我們一年的物業管理費,你說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佘七幺輕聲說:“這很正常。”
廖天驕疑惑地看着佘七幺,說:“啊?”
佘七幺說:“鳳皮皮也是妖神,他是隻鳳。”
廖天驕驚訝地:“鳳?鳳凰?”
“是鳳不是凰,他是公的。”佘七幺說,“他是個……祥瑞,所以有他在的地方都會發生好事,以他今時……今日的神力,我想你的好運大概還會持續一……到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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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天驕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呃,那個鳳皮皮是你什麼人來着?”
佘七幺靠着牆,好像微微頓了一下說:“他啊……是一個……仇家。”
廖天驕卻皺起眉頭看向佘七幺:“不是吧。”
佘七幺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說:“佘爺怎麼會撒……”
“他是你仇家爲什麼對我下手,爲什麼看到你這麼興奮?”
佘七幺噎了一下,說:“煩、煩死了,反正這事跟你沒……沒關係噝,佘爺會擺……擺平的噝!”佘七幺也不知道是不是理虧,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還結巴重複。
廖天驕說:“可是他說我是他情敵哎!”
廖天驕說:“還有,佘七幺,我把過去的事都想起來了。”
廖天驕說:“過去的事,小時候的事,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我們小時候見過面吧,我還在你家裡住過呢,那個時候你說我們……”
黑色的髮絲在眼前劃過,這一刻時間彷彿都被放慢,廖天驕眼睜睜地看着佘七幺閉上眼睛,整個人忽然向前倒了下去,黑色的長髮在空中劃出了一個美麗的動態弧度,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然後,佘七幺就重重倒在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