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淡淡濛濛,空氣中隱含着溼溼的霧,幽靜的小道上,由十個高大侍衛所擡着的金黃色步攆極速地飄移在霧氣中,轎前的金色薄紗從半空中掠出一道精緻的弧度,似一匹自九天雲霄滑落的布匹,散發着耀眼的金光。
金黃色步攆旁跟隨着一襲黑色勁裝的玄奕,他們速度極快,宛如一股黑壓壓的風直直掠過皇宮小道,頗有一種上戰場打仗的趨勢。
片刻鐘後,這支如鬼魅一般的隊伍終於停在了一座金碧輝煌金瓦白牆的宮殿前。
“女皇陛下,到了。”玄奕靠近步攆前,小聲地提醒。
假寐的夜景聞言,磕了一下頭,才睡眼朦朧地張開眼,由曼曼扶下步攆。
一下步攆,便被那金顫顫,明晃晃的宮殿給刺到了雙眼。
這粉牆的質量,這從宮殿外直直鋪到殿內的紅玉地面,這清澈溫泉,這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對比她夜景殿一顆桂花樹,一個蓮花噴泉,一窩吵得要死的鳥,庭院門前一顆禿頭的大樹杆,這攝政王府邸可謂是令人歎爲觀止!
這不公平!她是女皇陛下,住的寢殿應該是最好的,這才能體現出她高大上的身份,可,還未踏入攝政王府邸,就單單這外頭一望,就明顯地把她給打壓下去了!
夜景磨磨牙,險些咬碎銀牙,表示尊嚴受到了明顯的創傷。
“爲什麼朕的寢殿門口沒有溫泉?爲什麼朕寢殿的地面用的是低等白玉而不是紅玉?爲什麼朕的寢殿門口沒有花草樹木?爲什麼朕的寢殿看起來比攝政王的要差勁?爲什麼?”這麼想着,她也把心裡的怨憤脫口而出。
曼曼攙扶着她,湊近她耳邊回答:“陛下,夜景殿原先的和攝政王府邸一樣繁華熱鬧,可是您爲了討得攝政王殿下的另眼相待,爲了讓攝政王殿下誇你勤儉節約,便下令改造了夜景殿,可攝政王殿下知道後,只說了一個字…”
“什麼?朕自己改造的?就爲了討得攝政王的誇讚?”fuck!原主這頭蠢貨!
夜景兩手環胸,眸底浮現一抹譏嘲笑意,她理所當然地問:“攝政王是不是罵朕蠢?”
玄奕忙不迭地點點頭,心裡道:女皇陛下,您真是,太太太有自知之明瞭!
曼曼只低下頭,不語,可那表情已經做了回答。
夜景一頭略帶金色的髮絲用白玉花冠高高束起,兩縷髮絲自花冠中溢出隨風飄揚。一身黃色錦袍,腰間黃色腰帶,束出腰細腿長臀翹,玲瓏有致身材。
她兩手環胸,精緻秀美的五官帶着一種渾然天成的英氣,她眼眸犀利如閃着金光,巡視眼前宮殿,那威嚴神色頗有君臨天下之態。
侍衛們恭敬低下頭,不敢瞻仰那人,生怕被自己褻瀆了。
“攝政王呢?”夜景突然走上前兩步,兩腿跨開成八字形,手環胸,面容肅穆,一副痞子姿態。
“殿下早已在殿內等候女皇陛下多時,女皇陛下您可以進去了。”門口的守門侍衛拱手答。
什麼?作爲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她這一大早又大老遠的光臨攝政王府邸,沒人出來迎接她就算了,還得讓她自己進去找人?
她要是真的就這樣進去了,那她就立馬拿把刀抹脖子!
叔可忍嬸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玄護衛,朕可趕在兩刻鐘之前到達攝政王府邸了?可有遲到現象?”夜景冷冷睇着敞開的大門直直看向裡頭的庭院。
她這個女皇陛下大駕光臨,門口的侍衛也沒有要來行禮跪拜的行動,這說明了啥?肯定是攝政王那個賤人吩咐的,看見她就把她當透明的對待!
“回女皇陛下的話,您在兩刻鐘之內到達了攝政王府邸,並沒有遲到,反而早到了一會。”玄奕拱手,恭敬答話。
“那不就得了!”夜景對着門口幾名侍衛拍拍手:“你們,搬一張靠背凳子過來給朕坐。”
這兩句話意思很明確,朕沒遲到那你們殿下就沒有權利找朕的麻煩!既然你們殿下在屋內休息不出來迎接朕,那朕只好在殿外休息等着你們殿下出來迎接朕了!
那些侍衛雖然不喜女皇但也不敢不從,只得忍下這口氣,乖乖聽命去裡頭搬凳子出來,並且恭敬地放在女皇腳底下。
“再替朕搬一張桌子來。”夜景拍拍手又吩咐,侍衛們又轉身進去搬桌子,只是出來時,這些侍衛們的臉上都帶有幾絲黑沉氣息。
“再去廚房給朕端幾十盤糕點來,要酸甜苦辣鹹各來幾份!”夜景身子慵懶靠在椅背上,兩手跨在扶手上,翹起二郎腿,大刺刺吩咐,慵懶如貓兒姿態。
那聲音擲地有聲,大得整個皇宮內的人都能聽得清晰。
曼曼恭敬站在一旁,清秀的小臉上隱隱帶着幾絲黑線,卻不敢開口問什麼。
聽着那一來一回的刁難,和女皇陛下口中的幾十盤糕點,酸甜苦辣鹹各來幾份?玄奕則心裡忍俊不禁地一笑,他自然知道女皇陛下此舉是何意。
擡手略擦汗,暗歎:女皇陛下您這錙銖必較的性子,和殿下有得一拼啊,可真真是令屬下折服!
“還愣着作甚?”夜景挑挑眉頭,似乎不悅,冷斥道:“朕一大早上的被某人威脅,從被窩裡爬起來,連早膳也沒時間用,沒瞧見朕很餓的樣子?快去端早點給朕吃!要是餓壞了朕的胃,你賠?”
夜景眼睛直直鎖定一侍衛,那侍衛趕緊搖搖頭,不敢言語。她又轉頭問另外一個侍衛,“要不你賠?”被問話的那侍衛也趕緊低下頭,也表示賠不起。
其他侍衛見狀也紛紛低下頭,生怕會問到自己身上來。
唯有曼曼臉上黑線更甚:女皇陛下您很餓,臉上會寫出來麼?
“那還廢什麼話!”她不耐煩地怒吼,“去給朕準備早膳,要和你家攝政王殿下的一樣!”這話一出,門口的幾名侍衛紛紛朝殿內跑去,那背影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美人榻上,某攝政王正慵懶闔眸,絕美面容上帶着幾絲疲憊和蒼白,聽着外頭那一聲聲喝令,他色澤紅潤脣勾起淡淡淺笑,那笑意不達底。
“外面可是小景兒到了?”
“回殿下,正是女皇陛下。”一老太監拱手答話。
“你問問她,在孤的府邸這番鬧騰不已,是想作甚?”他挑挑濃眉,面上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