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做你的敵人
閉眼,再睜開,又是那個一往無前的她。
“醒醒!”榮氏直接拍上了趙富的臉,企圖將其打醒。但是,經過了剛纔那一瞬間,她的手一次比一次輕。也許是真的醉了,趙富竟然被打的笑了起來。以前,他們就常常這樣,打打鬧鬧,趙富被打了,也從來不會還手。
硬下心腸,榮氏的手更狠更重了一些,“醒醒!”
終於,趙富被打醒了!而隨着趙富越來越清醒,他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少,等他完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一點笑意都沒有了。
忽略掉心裡的那絲難過,榮氏又是那副嫌棄的模樣,“你到底要頹廢到什麼時候?”
趙富剛纔的那番動作,讓榮氏心裡底氣十足。這個男人還記掛着她,還渴望她回來。榮氏心裡有些沾沾自喜。此時,問話也問的理直氣壯。
但清醒着的趙富,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趙富像是好幾日都沒有梳洗了,整個人看着有些髒髒的,鬍子也長的濃密了些。他一醒,手裡又撈來一罈子酒,仰頭就灌了一口。
“嗝——”一個酒嗝打出來,榮氏被薰的往後退開了好幾步。趙富竟然如此墮落,她心裡不免有些惱恨。
“你這是做什麼?因爲你當時非要找仵作過來驗屍,我現在進退不得。如今夏府裡頭,那個夏老爺看着怪嚇人的,你不幫我,還在這裡醉生夢死!”說着,她是真的有些傷心了。如今世上,對她最好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了。若是連這個男人也沒有了,那她要怎麼辦纔好?
“你去幫我看看,那個仵作到底死了沒有!”榮氏又在那裡喊叫起來,但是趙富還是不理會她。
“我還當你過來幹嘛呢?原來又是找我辦事?”他又灌了一口酒,“不去,我才喪妻,如今要爲她守孝,哪裡也不去。”
榮氏瞪大了眼睛。她沒聽錯?爲妻子守孝,這樣的事情,她真是聞所未聞。而把夏元眉看的這麼重的趙富,又將她至於何地?
此時的榮氏,一邊想佔着官妻的名聲,一邊卻有不希望被舊情人拋棄,這般兩頭都要抓的做法可笑至極!趙富灌口酒,眼裡有些諷刺。
“你,”這人簡直油鹽不進,榮氏深吸一口氣,只好又換了別的說辭,“我如今爲了女兒的事情,爲了把她送上妃位,一點點的鋪路,你難道一點也不在意?”
趙富呆滯的一雙眼,但是他的心裡卻是清醒的:是啊,女兒,你與我之間,總是談到女兒,我那個兒子呢?那個正在勤學苦讀,準備考科舉的兒子呢?
他眨了眨眼,才發現,眼睛乾澀,眼皮摩擦過眼球,頓頓的疼。
“好,我今天就去。”
說了女兒的事情,讓趙富答應了,榮氏的臉上綻開一抹得意的笑。
她又催促了幾句,不久前夏老爺的事,讓她有些敏感的害怕,也沒有再多呆,即刻原路返回了。
“怎麼剛纔沒反應過來,這裡這麼破!”榮氏走出了院門,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後那個屋子難掩酒臭,屋子也亂糟糟的,顯然很久沒有整理。此時,榮氏一心想的是夏府那錯落有致的院落,精緻的屋邸。
“呵!”諷刺一笑,被她拋到腦後的趙富,此刻眼底已經恢復了清明,他答應了榮氏的話,卻絲毫沒有動靜。
榮氏回了府裡,仔細問了問話,確定夏老爺再沒有過來之後,心裡才鬆了口氣。她自認,自己並不怕夏老爺,但是,這幾日與夏老爺的碰觸都叫她心裡涼涼的。
這些小事都有了着落,現在主要就是讓伊美雅同意嫁人了。說動這個女兒,榮氏心裡並沒有多大的底氣。因爲從小並沒有在一起,所以,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是那麼緊密。
到了女兒住的院子,她心裡微微嘆了口氣。女兒雖然來了夏府,但是,除開上次被人利用,與南封邑和那個夏元黎打了場嘴仗之外,壓根就沒有出房門一步。明明兩人遇見的時候,那孩子還是那麼一副肆意盎然的模樣。一想到讓女兒消沉的原因,本就極恨夏元黎的她,如今更想即刻就將人挫骨揚灰,好女兒開心一笑。
以來,屋門依然緊閉。她在門口徘徊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美雅,在麼?”她在門上敲出輕微的響動,若不注意聽,壓根聽不到。等了等,因爲實在心急的緣故,又敲了敲門,聲音一如既往的輕。
“嗯。”屋子裡的伊美雅,卻仍然是聽到了。
推開屋門,榮氏一人走了進去,身邊的丫環婆子都被打發在外院等着。屋裡非常暖和,因爲點着香碳的緣故,一點都不燻人。伊美雅低頭喝茶,好似將榮氏晾在一邊了。
榮氏的眼,在看到伊美雅的第一眼,就被牢牢鎖住了一樣。伊美雅有所察覺,微微將臉向右偏了偏。
兩人漠然無語。榮氏在心裡打腹稿,想着一會說服女兒的說辭,伊美雅也是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屋子裡尷尬的氛圍蔓延開來。
“你,是我的母親?”伊美雅進了夏府,主要是因爲南封邑回到了豐城,她無意間,遇到了榮氏,稍被忽悠就進來了。
反正也沒地方去;反正,那個人也絲毫不在意她。
“你真是我娘?”首先發話的,竟然是伊美雅。她在夏府住下來後,整日不是發呆就是沉思,很少開口說話。
當時,被榮氏忽悠的時候,榮氏說了一些白虎國的見聞,還說她是她的生母,伊美雅聽了榮氏對白虎國那般詳細的描述,哪裡還有不信的道理?“生母”之說,那時候的伊美雅沒有絲毫的介意。她被白虎國的王后傷透了心,一想起那個夏籬當初不過與王后見了一兩次面,王后對她就比對她這個親女兒好多了。榮氏這麼一說,她也就“懂”了。也許,她本就是榮氏和白虎國皇帝的孩子,因爲王后心狠手辣要對付這個榮氏,然後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這才分開。
榮氏與伊美雅不過見了一面,那股熟悉且強烈的熟悉感,還有榮氏滿眼的關愛之色,就心軟了。
“雅兒,我真是你娘。”
“我之前一直猜測,我是你和父王的女兒麼?”
榮氏的臉色有些蒼白,曾經,她以爲自己會做那個人的王后。她堂堂御封的怡郡主,深的皇室喜愛。本來都已經得到了皇室默認,她就是下一個王后。但耐不住當時的太子伊翼不喜歡他。之後他另娶別人,她也沒生多大的氣,但是有些悵然,所以纔想着出了白虎國去,尋找自己的真愛。
卻沒想,造成了自己一生的慘敗。在被生活逼的沒辦法的時候,她開始恨伊翼,到後來,變轉化成了行動。
伊美雅是她和趙富的女兒,這點毋庸置疑。當時女兒出生,家裡卻已經窮得連米粥都吃不上了。她心裡一急,想起那個害她一生的人,心一狠,就將女兒送到白虎國邊境處。那裡的結界已經變了,才進去不久,她就頭昏腦漲昏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外邊了,女兒卻沒了蹤影。
但,這點,她不準備解釋女兒的身世。因爲,她發現,這也許就是一個契機。聽女兒的口氣,對那個王后似乎有些不滿。相當於是默認了伊美雅的說辭,若是趙富知道了,不曉得又會如何。
“那王后,對我女兒不好麼?”榮氏眼裡有些溼潤,彷彿自己真的十分可憐。
伊美雅心裡憋悶,眼前之人,若果真是她的母親,那也沒有什麼必要藏着掖着。就將白虎國王后厚愛夏籬“虐待”她的事情給說了。榮氏因着往日的成見,也是力挺女兒到底,將王后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榮氏停了停嘴,雖然女兒會疼痛,但是想了想她今日來的目的,還是小心的將女兒又給刺激了一句:“再不過月餘,就是攝政王和那個公主成婚的日子了”,榮氏邊說,邊仔細的打量女兒的臉色。
因爲剛纔一番“坦誠”的對話,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此時榮氏說起這個,伊美雅雖然變了臉色,卻沒有惱羞成怒,不再理人。
“唉,說起來,那個公主曾經還佔着你的位置”,榮氏說的是,夏籬曾經還站着夏府嫡女,她榮氏親女的位置,但伊美雅卻自動理解成了,夏籬之前佔了她淑字輩分公主的位置,臉色不由得變得難看。
榮氏不知情,心裡還有些得意,“我將她養在身邊那麼些年,也不知道感恩回報的,回了豐城這麼多天,竟然都沒有回府一見。”
夏籬和榮氏相見兩相厭,怎麼會願意見她?不會是在伊美雅面前亂說罷了。
“雖然她是我養女,但你也是我親女,養女如今成了攝政王的王妃,以後日子一飛沖天,過的倒是舒爽;唉,我就是擔心你……”
這麼明顯的對比,不過就是爲了引起伊美雅的鬥志,如今,也確實有些行得通。
“是啊,我明明是您的親女,現在在南宋卻只是一介平民。”伊美雅年齡不小了,此刻也有了將自己嫁出去的想法。榮氏就時不時的將話題往這上面帶,還總與夏籬坐對比。講的多了,伊美雅心裡就氣不過。
“攝政王妃有什麼了不起,我將來——”將來怎樣,她壓根沒有想出來。將來回白虎國,找個駙馬?出來之後,她才發現,白虎國真的是小的可怕。窩在那麼個小地方,又怎麼可以和那個女人比肩?還是說,在南宋找個人嫁?她心搖頭,在這南宋,能比得上南封邑的,可能就只是那個小皇帝而已,嫁給皇帝,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這麼一想,她咬脣不語,臉上烏雲滿布。
“我在南溪國,有個好姐妹,身份是極高的。她說可以幫忙將你送到裡面當妃子,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那個南溪皇帝,雖然長的是一表人才,但是年紀有點大了,如今已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了。”
伊美雅果然面色不爽。
“不過,我這老姐妹說,南溪皇帝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後宮裡頭也沒有幾個女子。你若是去了那裡,我應該也不至於愁了。”
想了半晌,伊美雅最終還是點頭了。這個機會也是難得,她需要地位和權勢。而且,她知道許多南封邑的消息,知道他與南溪是年年征戰的,“既然我們當不成夫妻,那我們就做敵人吧!”
如此一來,榮氏心裡最後一點的心也放下了。她得趕緊回去寫信給主子,女兒可以趕緊出嫁了!她也很快,就是南溪國皇帝的丈母孃了。
但榮氏卻忘記了,她如今的作爲,簡直是將女兒推進火坑,讓她與虎謀皮。
夏元眉死後不久,南封邑突然發現,夏籬身邊多了一個人。這個人不一般,是一個影衛。影衛十分難得,不僅需要忠誠、智謀、還需要十分難得的忍耐力。拿比方來說,吩咐了暗衛做什麼事情,主人沒有喊停,那個人就要一直做下去。
而且,這還是一個曾經見過的影衛,是那個仵作!南封邑心裡波濤洶涌,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其實,更重要的是,影衛在南宋非常少,南封邑身邊那些還都只是暗衛。影衛一般都是皇帝才能夠擁有的。
這個發現,他也沒有告訴夏籬。那個影衛非常的警覺,發現他看過來,就立馬避開不見。若不是容貌一模一樣,他簡直以爲自己看錯了人。
夏籬雖然也會些手腳功夫,但內力功夫學的淺,那影衛又太強;了。忽悠人還行,到了行家眼裡,確實不值一提。
所以,她也跟就不知道,保護她的那堆人裡頭,竟然多了這麼一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