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歸鬧,趙延美還是冷靜了下來。他暗暗想了想,要把整個燕山樓的人全部關起來,這可是很費勁的事情!燕山樓裡面光舞姬婢女就要有近百人,再加上上上下下的奴才和管事的,足足兩百人。趙延美去了伍勇的將軍府纔多久?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整座樓半空,“簡直不可思議……”趙延美已經意識到這一回他所面對的不再是那些只知吃喝玩樂的財主,而是一個神秘的擁有着絕對能力的人!會是誰呢……又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趙延美靠坐在地上,出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湘蘭一抹臉上的淚水,嘟囔着嘴說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今天你出去後不久,我在園子裡和芸兒玩,就聽見鬧哄哄的,沒多久就靜了下來了,我覺得不對頭,剛要出去看,就被人打暈了。等我醒來,這裡就只有咱們兩個了……”
鬧哄哄的一陣子?趙延美無奈的嘿嘿笑道,“我這個燕山樓還號稱南城帝都,竟然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人拿下了!”他撇了撇嘴角,“現在急也沒用,只能等着。”
“等什麼?”湘蘭問道。
“等人來提審咱們啊。”趙延美毫不緊張的笑了笑,語調溫潤醇厚,如一罈窖藏多年的好酒,讓人心神一醉。
湘蘭有些泄氣的坐在了對面,她這個哥哥總是這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生死大事上他也是毫不在意的。可是她可不想死,她心裡惦念的人惦念的事,還太多。她還有好多好多的地方沒去,好多好多的吃的沒吃過,怎麼能死呢……
正在湘蘭亂七八糟的想着的時候,一道道鐵鏈打開的聲音傳了進來,趙延美眸中閃過一道厲色,該來的總會來,嘴角輕扯,等待着來人現身。
湘蘭也緊張起來,她雙手緊緊握着鐵桿,一雙眼睛向着通道那頭看去。
一個渾身散發着陰冷的男子緩步走了進來,他身披黑色大氅,半低着頭,眉目以上全部被遮在黑色的絨帽裡,無法讓人看清他的相貌和神情。湘蘭很下意識的向着牢房裡面挪了挪,這個人讓她感到害怕。
趙延美緩緩站起身來,他到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能有這麼大本事,絕對是個人物!
來人在他們兩個牢房中間的過道上停了停,他微微側眸向着湘蘭這一邊投過一個陰暗的眼神。湘蘭低呼一聲身子有些向後傾倒。
那人冷冷的沒有說話,他站在那裡,周身都被一種詭異晦暗的氣息籠罩着,令人膽戰心驚。他身形傲挺,擁着沉重披風亦沒有掩飾他絕代風華。清冷駐足,每一個舉動都有着傲視天下的氣魄。他定定看了湘蘭足有片刻功夫,他才擡起一雙纖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將自己頭上的帽子緩緩放了下來。趙延美看清了他的容顏,是一個俊逸無雙的公子,看上去,也就只有而立的年紀吧。縱然姿顏過人,只因他端着一副冷肅神情,這才讓人無法直視,無法讚歎他的風采。趙延美的心神一顫,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趙延美擡了擡下顎,突然想到那個女人,與眼前的這個人,是何等的相像!他有些莫名的興奮起來……
只見他走至湘蘭那間牢房前面,目光在湘蘭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很久,他陰冷沉厚的聲音在幽暗的牢房中響起,“你怕我?”
湘蘭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她戰戰兢兢的模樣讓卓翎想到了安琴。安琴也是這樣,總是那麼害怕他,他一直不懂爲什麼。
湘蘭不敢說話,把目光投到趙延美身上。只見趙延美一雙美眸直直的看着卓翎,那個披着黑色大氅的背影。卓翎好似察覺到了什麼一般,他緩緩轉過身子,冰瞳中迸出一絲冷意,看向趙延美。趙延美脣上輕顫,卻強硬的扯出微笑,先於卓翎出聲質問,“你是誰?爲什麼把我們抓來?”
卓翎渾身上下都很冷,他攏了攏身上的大袍子,收回自己的目光繼而擡步向前走去,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趙延美和湘蘭正不知這是何意,隨即出現很多黑衣侍衛,他們將牢門打開,把趙延美和湘蘭粗魯的拽了出來。湘蘭很害怕,她掙扎着不肯隨他們去,一個黑衣人上去就是一腳將湘蘭踹到地上,趙延美大罵一聲,“混蛋!”說話間,趙延美就要想着湘蘭方向衝過去,誰知自己身邊的黑衣侍衛大手一抓,趙延美異於男子的輕盈的身子就被那人拽了回來。湘蘭被踹了一腳,又開始大哭上了,這回她倒是乖了很多,不再掙扎。
兩人被那些武功極爲高強的黑衣精衛送到了牢房盡頭的一間行刑室。
湘蘭剛一踏入進內,便斂住了哭聲,她已經怕得哭不出來了。趙延美在她身後走了進來,他這個大男人也深吸了一口氣。這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每一件都被磨得極爲鋒利,生不如死,人間煉獄,大概就是此時此刻最好的形容了。
卓翎懶懶的坐在了高處,大氅中伸出一隻手微微一擺,精衛領會便將趙延美和湘蘭兩人分別摁在了卓翎身前的兩張座椅上。
趙延美腦中飛快的閃過很多畫面,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了卓翎身上。這個人和那個女人一定有關!他們是如此的相像,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冰冷如刀的神情,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卓翎緩緩擡起一隻手按在了桌子上,低沉聲音再度響起,“她現在在哪裡?”
趙延美心底一沉,面上卻笑,他猜得果然不錯!他邂逅的那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的。”趙延美自來是這樣,什麼都不怕,反正他形單影隻一個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竟然與卓翎開起了條件。他頓了頓聲音,繼而又道,“你是誰?”他此刻已經十分確定,這個人的目的是那女人……可是趙延美並不知道,他現在所面對的是卓翎!他開條件,這是引火焚身,自取滅亡。
卓翎面色無動,這天下,敢和他開條件的人一般都不會有好下場。他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身邊的黑衣精衛便走了下去,到了湘蘭身前,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黑衣精衛擡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湘蘭臉上。湘蘭嘴角頓時滲出了鮮紅鮮紅的血,掛在脣邊,白皙的臉上被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湘蘭咧着小嘴不住的哭,惹得趙延美心慌意亂。
趙延美欲起身,卻被身後的精衛死死的壓在了座椅上,他雙瞳似乎頓時燃起了一團妖冶的怒火,趙延美咬牙切齒的從口中迸出兩個字,“住手!”
卓翎依舊是安安靜靜,端莊靜默的坐在高位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無動於衷。
趙延美不服輸,黑衣精衛回眸看了看卓翎,只見卓翎將一雙眸子合了起來,黑衣精衛瞭然於心。爲首的一人擺了擺手,隨即又走了上來兩個,他們將湘蘭的身子壓在座椅上,爲首的那人身子微微低了下去,一把扯開湘蘭的裙子。湘蘭嚇得驚呼一聲,只覺得下身一涼,兩條白腿便暴露在外了。破碎的裙子就連隱秘之處也未能遮住。湘蘭嚇壞了,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嬌小的身體不住的坐着顫抖,她側着臉把求救的眸光投向了一副痛苦神情的趙延美身上。她叫道,“哥,救我啊……哥……”
趙延美是個男人,更是一個精於此道的男人,他分明已經看到了下一幕是怎樣的情形。他高聲喝道,“住手,馬上住手,要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他撕心裂肺的怒罵道。
但是得到了卓翎默不作聲的認同之後,黑衣精衛冷着面孔,從身後的刑具架子上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趙延美驚恐的望着他的動作。
黑衣人眼睛看住湘蘭岔開的雙腿,剛要舉起木棍,趙延美失聲哭吼道,“我不知道她在哪裡!我真的不知道!”
趙延美雙眸頓時涌出驚恐的兩滴清淚,他投降了,這些人根本不是人,他們是魔鬼,趙延美無法想象湘蘭嬌嫩的身體被那根木棍傷害。湘蘭進到了燕山樓的那一天,趙延美從來沒讓任何男人碰過湘蘭一下,他堅守着湘蘭的純潔,又怎麼可以讓她的無邪被這樣一根木棍毀於一旦?
卓翎依舊沒有發話,黑衣精衛手腕運上一道力氣,狠狠的將木棍沒入了湘蘭的身體。湘蘭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她只知道好疼,隨着黑衣人來來回回的動作,湘蘭暈死過去。趙延美沒有出聲,他的一顆心頓時碎在了空氣裡,傻傻的看着由湘蘭身下涌出的鮮血,那麼奪目,那麼慘烈。
卓翎坐在高處,閉合雙眸,沒有一絲顫動。他在等待。許久之後,趙延美還是沒有說話,他用目光將湘蘭凝住。她的小臉蒼白悽慘,掛着兩道深深的淚痕,殘破的身子依舊被身後兩個黑衣人按在椅子上。大腿根處還不住的流着鮮血,一滴一滴的打在了地上。觸目驚心。
趙延美不開口,卓翎也不開口。黑衣精衛扔下木棍,低下身子,像是野獸般撕開了湘蘭上身的衣服,她那嬌小的雙峰也露在外面,另有一人遞上來一把鋒利的小刀。黑衣人接了過來,就像是在木雕上雕刻一樣,他把小刀貼近了湘蘭白皙嬌嫩的身體,在她的胸前割了下去,他順着湘蘭左胸內側的弧度用刀尖兒劃了下去,白嫩肌膚被割出了一道血口子,他還在緩緩下移。
趙延美睜大雙眼,哭着懇求的吼道,“別傷她,別傷她,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我求求你們,住手!停下來,停下來!”他看着湘蘭的身體被任意的割畫着,這是眨眼之間,湘蘭前身已經被小刀化了十多道口子了。這樣的劇痛竟沒有讓湘蘭醒過來,她早在那一層美好被強行捅破的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其他的疼痛已經不足以讓她醒來了。
卓翎嘆了口氣,依舊閉着眼睛,幽暗的吐出一個字,“說。”
趙延美看着黑衣人把小刀收了回來,他咬着牙轉過頭對着卓翎,他的一雙桃花眼此刻已經遍佈血絲,眼白上全是絲絲縷縷的紅色異物。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麼!”趙延美說的是真話,他真的不知道那個與他邂逅的女子姓甚名誰。只知道她有一個該死的丈夫,叫長亭。“她身邊有一個男人,她說他是她的丈夫!”對於安琴,趙延美瞭解的確實少之又少。他只是很喜歡安琴身上那種冰澈動人的美麗,他着迷了,纔會去害長亭的。其餘的,趙延美一概不知道。
卓翎明顯有些怒容襲上雙眸,緊合的眼皮底下眼珠滾動了一圈。他依舊不說話。等待趙延美的繼續。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趙延美不能再讓他們傷害湘蘭了,聲音都帶着顫抖的懇求。
卓翎好像還不滿意,他出聲問道,“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叫長亭的中了英雄散的藥癮。然後……然後……他們就和藥商薛玉樓離開了,聽說是出城了。”他斷斷續續的說着,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們還會把魔掌伸向湘蘭。
這和卓翎之前得到的消息沒有太大出入,只不過那藥癮之事確實出乎他的意料。長亭中了藥癮?這英雄散的藥,多年前,他就已經下旨禁了。看來,那兩個人的日子不好過啊……
一下子滅了聲音,牢裡面靜得可怖。這時,一道開門聲打破了寧靜,鐵甲從外面走了進來,走至卓翎身側停下來,他恭敬的俯下身子,看到了卓翎迴應的目光後,在卓翎耳畔輕輕說道,“城外荒林,找到了一輛馬車。裡面有一個這個東西。”說着,鐵甲從袖口中翻出一個東西在桌子底下輕輕的呈給了卓翎。
卓翎眸心泛起一絲微弱的光,他輕輕而笑,輕語了一句,“我知道她在哪裡了……也許是天意吧。”
鐵甲不明所以,看着卓翎伸手接過了那枚金釦子,卓翎將金質發扣握在手心裡,笑意清淺,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鐵甲帶來的消息已經讓卓翎按耐不住心頭的興奮了,眼前的這兩個人一下子變得不再重要了。他眸色低迷,對着鐵甲使了一個眼色,鐵甲頷首欠身,卓翎起身便要離開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