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回到宮中,惜春宮的首領太監小翔子迎了上來,“娘娘,那位看了禮物,可有什麼說法?”
近身初春還不等宸妃說話,便憤憤地道:“那位可拿喬得很呢,把所有的娘娘都拒之門外,只是禮物卻送了進去,不知道她看了那些金元寶,會否明白自己的身份呢。”
宸妃坐下來,即刻便有人奉上茶,她端起來喝了一口,淡淡地道:“她明白與不明白,出身擺在那裡,騙不了人,她一入宮便被封爲皇后,出身又不是那麼的好,朝中多少大員反對呢,日後,有好戲看。”
初春道:“娘娘,咱們只管看戲就行,就算咱們不出手,之前那位也容不下她呢。”初春說的之前那位,便是如今的顧昭儀,先前的皇后。
“她是不成氣候的,否則怎會輕易被廢了,只是她孃家還有些勢力,她若是聰明,應該知道要聯合她家人給皇上施壓,可惜,她如此心高氣傲,怎麼會把自己難堪的境況告知家人?哎,說到這點,其實本宮與她何嘗不是一樣?報喜不報憂,人前風光,人後憂傷。”宸妃不無感慨地道。
初春安慰道:“娘娘何必自傷?娘娘的義父是相爺,襄平那位,如今也深得皇上看重。”
小翔子憤憤地道:“這皇后的位子,其實本該是咱們娘娘的,忽然來了一個破鞋,晦氣得很。”
宸妃蹙眉,“你說話怎地如此粗鄙?這話在這裡說說便好了,出了外面,你可得把嘴巴縫嚴密了。不管如何,人家是皇上親封的皇后,就算太后不待見,如今也成了事實。咱們只需要安分守己就是,自有人會做出頭鳥。”
“娘娘言之有理,只是不能看到她見到咱們送過去的禮物那種青白交加的面容,真是可惜啊!”初春嗤笑道。
宸妃的臉不無得意地道:“這顧昭儀想出的招子,也着實夠絕的,這一來便給了個下馬威,叫她以後在後宮如何立足?再說,衆人都送了金元寶,咱們不送,反而顯得特殊,所以,這事兒她若是遷怒,便是遷怒六宮,她剛入宮,根基未穩,她怎敢如此?”
簾子掀開,走進來一個宮女,她福身道:“娘娘,皇后娘娘命人送來賞賜,說是回禮的。”
宸妃有些意外,“哦?快請進來!”她話音剛落,便見漠巖走了進來,她含笑福身,“參見宸妃娘娘!”
“快別多禮了,請坐!”宸妃含笑道,十分禮遇。
漠巖道:“不敢,我家主人說謝謝娘娘送去的金元寶,所以特命我過來回禮的。”她自稱我,並沒有像宮中宮女那般自稱奴婢,叫宸妃身邊的人好生不悅。只是人家是皇后的人,自己也沒有資格出言指點,再說,她如此謙卑不分好更好,來日在太后跟前,自有人教訓。
宸妃並無半點不悅,依舊含着一抹淺淺的笑意,道:“替本宮謝過皇后娘娘!”
只是,漠巖手中並無捧着禮物,她倒是要看看她的回禮從哪裡變出來,莫非,還把金元寶送回來?若是這樣,還真叫她失望了,這位皇后,大概也是個繡花枕頭。
果真,漠巖從懷裡取出荷包,宸妃嘴角的笑意化作一絲嘲弄,靜待漠巖取出元寶。
只是漠巖從荷包裡取出的並非是元寶,她倒出一枚銅錢,雙手奉上,“我家主人說感謝宸妃娘娘送的元寶,她很是喜歡,爲表達謝意,所以,送來開光銅錢一枚,祈求銅錢保佑娘娘安康。”
氣氛頓時便凝固了,小翔子與初春含着慍怒瞪着漠巖,宸妃的嘲弄凝固在脣邊,冷聲道:“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漠巖笑道:“能有什麼意思?和娘娘送我家主人金元寶一樣的意思啊!娘娘本是備下了好些禮物,只是看到各宮送來的金元寶,才知道原來宮中流行送錢,所以,主人也只能入鄉隨俗,送來開光銅錢一枚,娘娘是嫌棄我家主人出手太低不願意收下麼?那,我這就回去稟報主人。”說着,便福身要告退。
宸妃陰陽怪氣地道:“既然已經入宮,不管她先前是誰,如今就是當今皇后,你口口聲聲稱她主人,把皇上置於何地?這宮中的規矩,你全然半點不懂,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有什麼好笑的?我家主人行事全憑喜好,今日是皇后,明日她若是想做乞丐,說不定就出宮做乞丐去了。若端起皇后的架子去做乞丐,這才讓人笑話呢。”漠巖淡淡地回到。
“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宮婢,竟敢對宸妃娘娘如此無禮?皇后娘娘仁慈,不忍責罰你,如今宸妃娘娘代皇后娘娘教訓你。”初春冷怒,衝到漠巖面前,揚手就要打。
漠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冷聲道:“我是皇后身邊的人,她很欣賞我這般直率的性子,她都沒說責罰,你一個宮婢,竟也敢質疑皇后娘娘?宸妃娘娘仁慈,不忍教訓你,如今皇后娘娘代宸妃娘娘教訓你!”說罷,她甩開她的手,一記耳光打在初春的臉上。
宸妃驚怒,還沒說話,漠巖便道:“宸妃娘娘深明大義,當知道尊卑之分,我家主人位居中宮,母儀天下,她有權利處置一個犯錯的宮女......甚至宮嬪,娘娘您說是不是?”
宸妃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漠巖,眸子裡怨毒的火光幾乎要把漠巖射出一個洞來,最後,她收斂神情,冷靜地道:“沒錯,皇后娘娘乃是後宮之主,當有權處置一個出言不遜的宮女,本宮謝過皇后娘娘。”
她伸出雙手,恭謹地道:“臣妾謝謝皇后娘娘的賞賜!”
漠巖這才收斂一臉的微慍,含笑把銅錢放在宸妃手中,頗有深意地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娘娘以爲呢?”
宸妃咬牙道:“勞煩回去回稟娘娘,臣妾受教了!”
漠巖盈盈施禮,“那,告退了!”
說着便施施然走了!
宸妃氣得把銅錢怒擲於地下,怒道:“好,一入宮便如此囂張,以後還得了?”
初春方纔捱了了一記耳光,她跟在宸妃身邊這麼久,還沒有試過遭遇過這樣的欺負,不禁也恨聲道:“娘娘,不如把此事告知太后娘娘,請太后娘娘定奪。”
宸妃瞪了她一眼,“你沒長腦子?我們告她什麼啊?首先是我們先送金元寶侮辱她在前,方纔也是你想打人家在先,這事兒就算到玉帝跟前,也是咱們不佔理的。”
“那就這樣便宜了她?”初春急了,方纔漠巖那一記耳光下手算是輕的了,所以她的臉也只是有依稀可見的指印,並無腫起。若漠巖真存了狠心打她,只怕以她的小身板,如今還昏迷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