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只見漠巖牽着長嘯出來,長嘯作爲一隻鷹,被打扮成這個樣子着實是可悲。它全身披上紅紗,脖子上行也幫着一條大紅色的絲帶,烏黑的長嘴被蔻丹染紅,好吧,算不得是紅,只是怪異的顏色。
太妃當場就笑出聲來,“你是要把這老鳥嫁給錢柏江?”
“太妃,它叫長嘯,也叫錦兒,”尹樂微微笑,對着長嘯吹了一下口哨,長嘯便撲倒在劉並育身前下蹲,形成一個跪的姿勢。
“長嘯認二老爺做父親。”漠巖臉上含着笑意道。
劉並育臉色漲紅,哭笑不得。
太妃意味深長地道:“長嘯認你做父,不是你委屈,是長嘯委屈,你還一臉的不願意,莫非是要看到錦兒嫁給錢柏江纔算歡喜嗎?”
劉並育連忙躬身回答說:“不,不,當然不是,我十分心甘情願的。”
壽頭從房間裡竄出來,笑嘻嘻地道:“我拉着錦兒妹妹出嫁!”說着,便要牽長嘯的絲帶。
長嘯往日與壽頭玩慣了,十分親暱,如今便躍上壽頭的肩膀,壽頭便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尹樂讓漠巖跟在他身後,免得出亂子,她回身對楚曄與太妃道:“兩位在此品茶,我去去就回!”
“去吧,給那孫子一點教訓!”太妃忽然口出俏皮之言。
尹樂嗤笑,“行,他要娶我的侄孫女,自然是孫子了!”
迎親的隊伍進了門,作爲新郎的錢柏江本是在門外等候的,但是見迎親隊伍進去這麼久沒有迴音,便也跟着進來了。
他一進門就氣得肺炸,這劉府哪裡有半分辦喜事的樣子?沒有張燈結綵便算了,連喜氣的剪紙和燈籠都沒有,大門口也沒有嫁女的對聯。
他怒問孫少英,“你們劉家是什麼意思?這是要悔婚嗎?”
孫少英蜒着臉道:“哪裡會悔婚?請稍等,新娘子馬上就來了。”她其實知道不會有什麼新娘子,只是她可不願意做醜人,跟錢柏江說婚事取消,一會他翻臉,她首當其衝受到責難。
錢柏江怒道:“最好快點,誤了吉時,要你們好看。”花轎臨門,親事已定,錢柏江的強盜氣息也不需要再隱瞞,這一場婚禮,無論成與不成,對他都有利。成了固然好,白得一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做夫人。不成,那他就是苦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劉家收取了他的聘禮,到時候自會輿論爲他聲討劉家。那麼,他與劉家這一場對決,大衆便會先入爲主,認定劉家悔婚又想毀約。
“錦兒姑娘來咯!”壽頭清朗的聲音響起,只見長嘯傲然立在他的肩膀上,他身後跟着一衆丫頭,沒人手裡都提着一隻籠子,籠子裡裝着一隻顏色好看的錦雞。
壽頭身邊有漠巖與紅顏相陪,壽頭帥氣,漠巖紅顏兩人清麗可人。錢柏江眸光落在兩人身上,不禁淫心大起。
這兩名女子是何人?穿着與丫鬟不一樣,神色清冷,容貌清麗出色,比起那劉絲錦還出色幾分。
壽頭來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道:“妹夫,你來了?快,接過你的新娘子!”說罷,他把長嘯抱在懷裡,然後推開錢柏江。
錢柏江先是驚疑,等弄明白了事情之後,不由得勃然大怒,“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漠巖微微一笑,“姑爺,你不是要迎娶我們的錦兒小姐嗎?這不來了嗎?我們老姑奶奶本還捨不得把錦兒嫁給你,但是沒辦法,兩位老爺早收下聘禮,這門親事也只能進行,快快接過新娘子,回去拜堂吧,莫要誤了吉時。”
“荒謬,荒謬!”錢柏江怒道,他越過壽頭看到壽頭身後的劉並蒂與劉並育,不由得上前一把揪住劉並蒂的衣衫,兇狠地道:“你要是想悔婚,直言就是,何必用這樣的方式侮辱我?”
劉並育連忙上前架開他,道:“女婿,我們那裡有侮辱你?這千真萬確是我的女兒,也名叫錦兒,若你不信,大可以問問府中的人。”
迎親的人除了錢府的,全部都哈哈大笑。
錢柏江不堪受辱,沉着臉道:“好,你要跟我耍花樣,我們走着瞧。”
劉並蒂心裡沒底,連忙道:“這事,我們也做不得主,一切都是姑奶奶安排的,你有什麼不滿,直接跟我們姑奶奶說好嗎?”
“那老婆子何在?”錢柏江怒問道,他對劉家知之甚少,這些日子也忙着設陷阱,沒有深入打探龍尹樂這個人,只聽說之前有一個東家叫龍尹樂的,但是老頭子死後,便被奪權。既然是被奪權的人,他自然不會太在乎。所以一時間並沒有把這個姑奶奶與龍尹樂拉上關係。
漠巖道:“老姑奶奶如今在房間裡,姑爺想跟老姑奶奶說話,請!”她微微側身,讓出一條道。
錢柏江怒道:“好,我就跟你去見她,看她有什麼解釋。”
漠巖領着錢柏江來到一間廂房門口,她在門外叩門,“老姑奶奶,姑爺說要見您。”
裡面傳出沉沉的女聲,“讓他進來!”
劉家的衆人也跟着來到院子裡,這裡以前是老爺子居住的地方,尹樂便是在此設下陷阱。當然,衆人也還不知道尹樂的意圖,只以爲她要跟錢柏江談判。
漠巖輕輕推開門,躬身對錢柏江道:“姑爺請!”
錢柏江怒氣衝衝地撩撥了衣襬衝進去。
門咿呀一聲被關上,漠巖與紅顏守在門外,神色泰然。
屋子裡門窗緊閉,空氣中有一股憋悶的氣息,這裡久沒有人住,老管家住在另一邊廂,這裡除了打掃的丫頭,沒有人進來。
由於不通風,陽光進不來,窗紙全部糊了深色,所以顯得光線暗淡,錢柏江眸光銳利,發現屋子內正東方向的搖搖椅上坐着一個人,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料想這個就是那所謂的老姑奶奶。
他忍住一口氣,上前問道:“老姑奶奶?”
尹樂點燃面前的油燈,火苗微弱,倏然就竄高,照影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容。
錢柏江只覺得魂魄頓時被人奪去了,任他見過無數美人,也沒見過如此絕色。眸光晶亮,瓊鼻巧嘴,面如白玉,眉如彎月,如同巧手雕琢的神像,如此完美無暇,玉潔冰清。
尹樂擡眸看他,眸光淡漠,但是在錢柏江看來,便似是含了幾分嬌嗔,他心中一顫,上前躬身再問道:“見過小姐!”心下暗自猜測這位小姐到底是誰呢,不是說劉家只有一個小姐嗎?剛纔說的什麼老姑奶奶呢?他環視着房間,發現房間內除了此妙齡女子之外便再無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