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蓉搖搖頭,“不,我不相信,我寧可相信青兒是失足掉下山崖死的。”她驀地擡頭,盯着尹樂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來跟我說這些?青兒若是枉死,她應該來找我,而不是你。你是不是慕容家的敵人?想來這裡散播謠言?好利用我去對付慕容家?我告訴你,我不會上當的,你們趕緊離開這裡,否則我報官。”
尹樂輕蔑地一笑,“你愛信不信!”她回頭對壽頭道:“壽頭,走!”
白子也譏諷一笑,“憑他慕容家也想高攀我們夫人做敵人?能做我們的敵人,也要論資排輩的。”說罷,白子也跟着尹樂離開了盛昌隆。
葉蓉蹲在地上,淚水大滴大滴地滑落。她痛苦地知道尹樂所說的話是真的,但是,她心裡還是不願意相信她最愛的男子的母親害死了她唯一的妹妹。若此事是真的,他是否知情?
她站起來,拖着疲憊的身子把店門關上,把自己反鎖在店裡,蹲在牆角下,任由淚水瘋狂地流。
“多管閒事!”白子噴了尹樂一句。
尹樂陰沉着臉,“她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只是無法面對,給她點時間,她會自動來找我的。”
“她如何能找到你?”白子冷笑,“你又不經常出來招搖過市,她哪裡知道你是劉府的孫少奶奶?”
“她很聰明的,要想起我是誰,很容易。”尹樂沉沉地道,心裡有沉綿的痛,這種痛,只有真心愛過的人才會清楚,所以她原諒葉蓉的逃避。就等同她當日爲魔神找了很多借口,他離開她不認她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她相信他一定有苦衷。要用多長的時間,才能讓一個心裡懷着深刻愛意的人相信殘酷的真相?不過,她相信葉蓉比她快,因爲,死的人是她的親妹妹,她沒有藉口逃避太久。
她今天也預料了這種結果,所以帶着壽頭出去。壽頭是個傻小子,今日他穿得非富則貴,只要她出去打聽打聽,便可知道他是劉家癡傻的孫少爺。
白子不說這個事了,他臉色有些鬱郁地,看了尹樂一眼,道:“聽說,老頭子爲了你的事情,求上攝政王了。”
尹樂面容一滯,回頭看着紅顏,紅顏聳聳肩,“主人您自己說過,以後攝政王的事情不必跟你報備。”
漠巖淡淡地道:“紅顏你也真是的,莫非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她嘴裡說不想知道,心裡不知道多想知道的。”
尹樂冷笑一聲,“出息啊你們!”竟敢排遣她了。
漠巖一向冷靜理智,其實這件事情兩人早得知,但是因尹樂下令,不想再知道攝政王的事情,讓人不必跟她說,漠巖知道她口是心非,遂故意晾着,等她自己發現這個事情,看她心裡是怎麼想,而白子卻在這個時候戳穿了,看來,耐不住的人還真不少啊!
“老頭多事了!”尹樂淡淡地道,臉上顯得十分平靜,但是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自從那夜他說了那夜決絕的話之後,她便強迫自己不能再想起這個人,雖然壓抑得很痛苦,但是,她卻不給自己放鬆的機會,怕一想起,心中便會排山倒海的痛。
她其實很想知道他知道皇帝要她入宮之後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其實很想知道他會不會爲了她和皇帝抗爭;她其實很想知道他心裡會不會有一絲在意;但是,她卻放任自己不管不顧不問。
白子不以爲然,“就算他求攝政王,攝政王也不見得會幫忙,你看過了這麼久,也沒見王府做什麼事情了,教引姑姑都入府了。”
尹樂心裡煩躁,道:“行了,就沒旁的話題嗎?一天到晚說一個不相干的人,有什麼意思?”
“我不說你便不想麼?你都幾晚沒睡覺了?你敢說你管上慕容家的事情是因爲動了惻隱之心?你是有私心,因爲你知道慕容賞跟楚曄的關係好,所以你透過接近慕容賞來接近楚曄,你心裡壓根就從沒有放下過他,他就那麼讓你無法忘記嗎?還是你壓根就沒想過忘記,否則你不會還留在這裡。”白子很少這麼嚴厲地跟尹樂說話,一則他知道尹樂脾氣暴躁,說不得;二則,這個是她心口的痛,他捨不得讓她如此難受。他現在當着紅顏和漠巖的面如此嚴厲地說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承受她的怒氣了。
但是,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尹樂卻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道:“隨便你怎麼認爲吧!”若說她被說中了心事,她會惱羞成怒。但是她管這件事情,卻沒有半點私心,是完全出於自己的身份。當然,這樣的小事她大可以交給其他人去處理,可她需要用一些事情來讓自己忙一點,哪怕是這樣一件不切身的小事。
白子呆呆地看着她,最後嘆了口氣,“罷了,當日你用手段贏了我跟綠荷,便註定我們給你做奴隸一百年,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也只是口上說說你,心裡卻捨不得你難受。尹兒,我只希望你快樂!”
尹樂知道他的心意,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但是,愛強的她卻不想在人前軟弱,嘴硬地道:“你堅持我用手段贏你們的話,就隨便你怎麼想,我問心無愧!”她都沒有心,怎麼會愧疚?當日確實是出千了,她可是跟賭神學了很久才學到這一手,跟楊如海路陽這些人打交道,不學一招半式防身哪裡行?不過,這個秘密到死的那天她都不會說出來,就算被戳穿,她也打死不承認。
壽頭似懂非懂地聽着兩人談話,當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也學白子的口吻嘆了口氣,一臉憂鬱地對尹樂道:“尹兒,我只希望你快樂!”
壽頭的話,讓本來十分凝重的氣氛忽然間變了,紅顏和漠巖都笑了起來,白子瞪了他一眼,“不知羞,撿人家的話說。”
壽頭吐吐舌頭,“我只是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好讓人感動,我也想這樣跟姐姐說。”
若說剛纔白子的那句話沒有感動到尹樂,而此刻壽頭重複白子的話,她心裡是感觸很深的,終於,她擡起頭看瞧了白子一眼,輕聲道:“行了,有些事情我有分寸,你們不必爲我擔心。”
白子道:“有你這句話,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漠巖也道:“是啊,以後咱們不說不開心的事,不說會讓我們不開心的人,最好是連想都不要想。”
衆人都沒有再說話,各懷心事,默然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