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受刺激了

談判和挾持,說白了比的就是個心理素質。玥晗郡主不過是富貴窩裡長大的一個小嬌娘,武功練得再好,再囂張跋扈,她的心裡素質也比不過烈鷹衛出身的花滿樓。

花滿樓的劍往雲啓的脖根兒處用力一壓,劍鋒蹭破了一點皮膚,有淡淡的血漬順着劍鋒滲了出來。

周玥晗頓時受不了了,手中長刀一丟從馬背上跳下來往前撲:“你放了我表哥!我替他!我來替他……求你放了他!”

李鈺已經隨後趕到,看見一個身穿火紅色衣裳的姑娘哭着撲過來,忙給身邊的一個羽林軍使了個眼色。羽林軍疾步上前抓住了周玥晗的胳膊。

“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快放了我表哥!”周玥晗紅着眼睛朝花滿樓吼着。

李鈺輕聲一笑,拍手嘆道:“好一個情深意重的表妹。不過就是沒腦子!你怎麼就知道你自投羅網我就會放了你的表哥?不過,東陵王豔福不淺,這姑娘長得可真水靈。”說着,又扭頭朝着雲啓泡了個媚眼兒。

看上去她此刻洋洋得意,天知道她的手掌心已經被指甲給掐破了,才忍着沒去一巴掌把花滿樓給拍開——老孃讓你挾持他,可沒讓你傷他!你特麼到底夠不夠專業,怎麼那劍鋒上會有那麼多的血!

“你就是那個商賈皇帝的公主?!果然是草莽刁民,無知下賤!”李鈺朝着雲啓拋媚眼兒,一下子就惹火了周玥晗,她胳膊被羽林軍扭着,腿卻還算靈活,於是飛起一腳踹向李鈺的小腹。

李鈺本來不妨,但她身邊的人又豈會讓公主殿下受傷?於是早有人飛起一腳踢在周玥晗的腳踝骨上。

“咔”的一聲輕響,周玥晗登時慘叫:“啊——”

“嘖!放肆!”李鈺轉頭斥責踹周玥晗的羽林軍,“周郡主乃千金貴體,也是你能傷的?還不趕緊的給郡主檢查傷勢!”

那個羽林軍忙答應一聲蹲下身去握住周玥晗的腳踝。

“混蛋!放開我!本郡主的腳你也敢碰?!”周玥晗不顧腳腕的疼痛,對着羽林軍使勁的踢腿,無奈這羽林軍手勁兒很大,捏着她的腳踝就是不放手,還很有誠心的勸說:“周郡主,你這腳踝怕是錯位了,還是先復位再說吧。”

“玥晗。”雲啓眉頭緊鎖,沉聲喊道:“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表哥!”周玥晗又急又氣,這會兒才發現自己是做了蠢事,真是賠了表哥又折了自己。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安逸侯的兵馬和韓嶽帶的人全部回來,嘩啦啦圍城兩圈,外圍是安逸侯府的兵,一個個劍拔弩張對着李鈺等人,爲首的將領舉着長槍怒吼着,要求韓嶽放了他們郡主。

韓嶽的羽林軍精銳則舉着兵器盾牌護住李鈺等人,冷笑道:“怎麼可能,我勸你們還是早點回去稟告你們老侯爺,就說他的孫女和外孫子都在我們手上,識相的趕緊出來迎接大周公主殿下!”

“華舟。”雲啓平靜的看着那個副將,揚聲吩咐道:“去請外祖父來。”

“王爺!”副將許華舟急紅了眼,原本定好的“甕中捉鱉”的好計劃全被打亂了,不但小王爺被對方挾持了,現在又搭上個郡主!這讓他怎麼回去面對老侯爺!

“快去吧,這事兒不怨你。”雲啓說着,微微眯起了眼睛。本來那晚在客棧裡洗澡被人偷窺,雲啓匆忙之間披衣出來就有點着涼,再加上連日趕路風餐露宿更是讓人疲憊不堪,這會兒被花滿樓挾持着,又被這麼多人圍在中間,什麼汗味兒臭味兒血腥味兒都一股腦涌上來,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暈,有些受不住了。

幸好許華舟沒有過多的囉嗦,擡手吩咐他的兵後退,並派人飛速回去稟告安逸侯。

李鈺早就發現雲啓的臉色蒼白的不正常,於是推開衆人上前去一把挽住雲啓的另一隻手臂,低聲道:“花爺,可以了!”

花滿樓脣角微勾,把雲啓脖子上的劍收了,同時放開了牽制雲啓的大手。

“都散開一點。”李鈺側臉吩咐旁邊的羽林軍,又往後喊:“西月!拿水來!”

西月擠開羽林軍送了水囊過來,嗷嗷跳腳的雲少棠以及關山等人都被擋在了外邊。

李鈺接過水囊,單手推開塞子送到雲啓的嘴邊,雲啓垂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張開嘴喝水。

李鈺忽然就覺得有點彆扭,垂眸撇開了視線。

雲啓喝了兩口就喝不到了,李鈺不看他,根本不知道水囊該舉多高。

“喂。”雲啓無奈的嘆道:“我說你能不能專心點?”

“啊?”李鈺忙回頭,又把水囊舉高一點。

喂水這樣的活兒還真是不好乾,高了會嗆到對方,矮了又讓人喝不到。

況且這人雖然瘦弱,但個子卻不矮,而且喝個水比大姑娘還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跟品茶一樣。李鈺舉着水囊半天,覺得胳膊都酸了,雲啓卻還沒喝幾口。

李鈺以她自己的行事方式猜度對方,覺得雲啓這是故意的,於是不耐煩的說道:“哎,差不多行了啊,斯斯文文的比大家閨秀還閨秀,你就不能爺們兒點?”

雲啓緩緩地嚥下一口水,低頭斜睨着李鈺,輕聲問:“我一個人關係到你們幾千人的生死,你就不能對我好點?”

“行,行。”李鈺微笑着點頭,又把水囊送到雲啓的脣邊,並故意拿捏出嬌媚的聲音:“大爺您慢點喝。”

“……”雲啓橫了李鈺一眼,淡定的張開了嘴巴。

旁邊周玥晗看着這兩個人都這種時候了還開玩笑,一時怒火上竄,怒聲罵道:“妖女!離我表哥遠點!”

“別動,再動你這隻腳就廢了!”剛給周玥晗恢復腳踝骨的羽林軍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腳腕,疼的周玥晗又嗷的叫了一聲,怒罵道:“混蛋!你敢再捏一下,本郡主這就殺了你!”

“玥晗。”雲啓側臉看着周玥晗,低聲說道:“不要置氣,先去那邊坐下休息。”

“我……”周玥晗委屈的看着雲啓,嘴巴撅成了喇叭花。

雲啓朝着她微笑着努了努嘴巴,輕聲說道:“聽話。”

“噢。”周玥晗立刻小貓一樣乖巧的轉身坐在一塊青石上,自己專注的揉着腳腕。

李鈺見狀心裡暗自感嘆,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就這麼個嬌蠻霸道的郡主卻唯獨對雲啓言聽計從,只要雲啓一個眼神,她就立刻收斂了一身的鋒芒,乖乖的去一邊貓着了。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

白日的熱氣漸漸地褪去,山風帶着山裡特有的青草也野花的味道,不但吹去了人們身上的燥熱,而且還叫人特別的舒爽。

李鈺叫西月用清泉水弄溼了帕子給雲啓擦過脖子上的血漬,又拿了國醫館秘製的傷藥給他敷上,最後還特地拿了自己的一條白紗絲巾纏在雲啓的脖子上,之後又回頭朝着周玥晗笑着眨了眨眼睛。

周玥晗自然十分生氣,但剛要罵人就被雲啓一個眼神給止住了,於是狠狠地踢開了腳邊的一顆石塊,不屑的哼了一聲。

許華舟和老侯爺周德鏡急匆匆的趕來,身後還跟着大隊的人馬。

然而他此時看見的卻跟許華舟回報的截然不同——孫女周玥晗坐在青石上,身後有西月給她捏着肩膀。而另一邊,雲啓也在安靜的坐着,正悠閒的翻着一本閒書,一個碧青色衣裙的姑娘坐在他的腳邊,正無聊的拋着鵝卵石玩。

至於許華舟說的那些虎視眈眈的羽林軍,此時也各自散開在周圍,坐的坐,靠的靠,一個個悠閒地很,半點殺氣也沒有。

“元敬!”周老侯爺吼了一嗓子。

“外祖父?”雲啓擡頭看見周老侯爺便把書一收,緩緩地站起身來。

“怎麼回事兒?”周老侯爺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周玥晗,轉頭問雲啓。

“外祖父,外孫給您請安。”雲啓說完,便一撩袍角徐徐跪拜。

周老侯爺等他磕了一個頭方彎腰把人拉起來,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外祖父,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雲啓說着,擡手指了指李鈺,“她叫李鈺,是新登基的周皇帝之長女。”

“周皇帝?我周家可沒有造反之人。哪裡來的周皇帝?”周老侯爺冷笑道,“你是說李闖麼?他的女兒與我何干?”

“放肆!敢直呼我大周天子的名諱,簡直找死!”一個羽林軍厲聲喝道。

“喲,好厲害的娃娃,老頭子我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在天上飛呢!”周老侯爺冷笑道,“如今也輪到你來我跟前耍威風了?”

“有道是,好漢不提當年勇。”李鈺冷笑一聲上前去,把雲啓擋在身後,並朝着花滿樓做了個手勢。

花滿樓箭步上前,伸手挾持住了雲啓,旁邊的羽林軍有樣學樣,立刻扣住了周玥晗的肩膀。

周老侯爺見狀,立刻怒喝:“你們做什麼?!敢在我面前撒野,真是活膩了!”

“哈哈!本來呢,我覺得周老侯爺是前輩,咱們對前輩應該尊重,應該講禮貌的。如今看來老前輩不僅倚老賣老,還飛揚跋扈!如今看來講只是講道理,是不行了!老侯爺想要來武的,好啊!那就畫出個道兒來比一場,勝負輸贏全憑實力說話!”

說着,李鈺擡手指了指對方的護衛兵馬,冷笑道:“卻也能夠不牽扯那些無辜的性命,如何?”

“哼,他們是我的家兵,理當爲主子盡忠!這也是他們的榮耀。”周老侯爺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許華舟等人。

許華舟等人立刻高聲迴應:“屬下等甘爲侯爺勇往直前,萬死不辭!”

“勇往無前,萬死不辭!”

“勇往無前,萬死不辭!”

李鈺拍了拍手,笑道:“很好。那我也無話可說,咱們就比一場。”

“好!”周老侯爺大手一揮,“怎麼比,你說!”

“既然是比武,就難免有誤傷,先說好了,若是雙方誰傷了亡了,都不許記仇。”

“我們本來就不是朋友。”周老侯爺冷聲哼道。

“很好!”李鈺讚道:“老侯爺真是痛快!那就是死了白死。”

“是,死了白死。比幾場?”

“不管幾場,單打獨鬥,我這邊只出一個人。老侯爺您這邊隨意。車輪戰也無所謂。”說着,李鈺回頭微笑着看了一眼韓嶽,“介川,老侯爺的話聽見了沒?你今兒可以敞開了打一架。”

“小娃娃真是太猖狂了!”周德鏡被李鈺如此傲慢的態度給徹底激怒,“老夫今日定要你死的心服口服!”

韓嶽朝着周德鏡一拱手,淡然道:“那就討教了。”

“老侯爺,屬下先來!”許華舟搶先一步上前,手中長槍一揮,怒道:“毛頭小兒,老子搶下不收無名之鬼,報上名來!”

“孫子!記好了,爺爺姓韓名嶽!到了閻王爺那兒告狀的時候可別報錯了名字。”韓嶽冷笑一聲,手中的彎月刀刷啦一聲出了刀鞘。

“啊——”許華舟怒吼一聲,挺槍便刺。

韓嶽長得憨實見狀,手腳卻特別的靈活,對方長槍未到他早就轉了方位,手中彎月刀順着對方的槍桿‘唰’的一聲削過去,其姿勢之詭異,刀法之快,簡直令人驚心!

“呃!”許華舟一個不慎,差點被削掉了手指,慌忙躲閃之時,手中長槍卻被彎月刀一勾,脫手而出,‘嗡’的一聲飛出兩丈多遠,直愣愣插在草地上。

長槍脫手而出,許華舟登時愣住。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韓嶽的彎月刀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

“好啊!”

“將軍威武!”

羽林軍這邊一片歡呼。

許華舟漸漸地慘白了臉,咬牙道:“要殺就殺!別打孃的磨磨蹭蹭的跟個娘們一樣!”

韓嶽冷笑一聲,擡腳把許華舟給踹了回去。

“啊——”一個副將把許華舟接住,然後舉起大刀嘶吼着衝上來。

韓嶽冷笑一聲輕鬆躲過,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然後一拉,一推,把對方的腕子給卸了,大刀落在地上,那人也被韓嶽一腳踢回去,並奉送一句勸告:“打架最忌諱心浮氣躁!下一個,穩定了心神再來!”

一連被打回去兩個,周老侯爺頓時懵了。

許華舟的武功算是不錯的,後面衝上去的那個也是他手下的悍將。結果兩個人上去連一招都沒過就被踹回來了,跟踹垃圾一樣,毫不費力。

“我來!”一個身材瘦高身穿黑色武服的人捏了捏手指的關節,晃了一下肩膀脖子從周德鏡老侯爺的身後走了過來。

“唐奕,小心些。”周老侯爺嘴角微微抽了抽,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

“侯爺放心。”唐奕冷眼看着韓嶽,像是雄鷹看着自己的獵物。

韓嶽則平靜的看着他,兩道劍眉下一雙鷹眸波瀾不驚。

雲啓則微微皺了皺眉頭,悄然看了李鈺一眼,見李鈺嘴裡叼着一根草穗兒,挑着二郎腿靠着石塊坐在草地上,對唐奕和韓嶽二人之間的這場架並不在意。

倒是發現雲啓看她,她便轉頭看過來,又朝着雲啓笑了笑,一臉小女兒的嫵媚之態。

雲啓原本是想提醒李鈺唐奕是一員了不起的勇將,絕非許華舟那兩個副將可比。可見李鈺這番模樣,又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了。

李鈺自然明白雲啓的意思,但她對韓嶽更有信心。

這邊眉來眼去,那邊韓嶽和唐奕已經交手。

唐奕的確是一員勇將,武功功底深厚,收放自如,打的也很穩。

只是韓嶽卻招式詭異,手中彎月刀帶着風聲只循着偏鋒走,二人過了十招之後,唐奕便開始有些勉強,只能被動防守,基本沒有進攻之勢了。

不過李鈺卻有些心急,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她肚子開始咕咕叫了,真不知道這兩個人要打到什麼時候,於是她眼神一撇,伸手撿過一顆石子朝着周老侯爺的腿上丟過去。

衆人都緊張的盯着韓嶽和唐奕二人,沒有人注意李鈺的小動作。

周老侯爺的腿被石子擊中,忍不住低呼一聲,站立不穩打了個趔趄。他身旁的人忙扶了他一把,驚慌的問了一句:“侯爺您怎麼了?!”

正是這一聲低呼和慌張的一問,讓唐奕瞬間分神,也給了韓嶽機會。

彎月刀忽然一晃,從他的面門上照過,然後以一個詭異的玄弧翻回來,唰的一下,削掉了唐奕頭盔上的紅纓。

那紅纓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啪的一聲落在了周老侯爺的腳邊。

“唐奕!”周老侯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驚慌的擡頭看去。

此時韓嶽已經收手,而唐奕也在一愣之後回過神來,垂手站在那裡喘粗氣。

“好啦!天都黑了,還有誰想要比一比的,趕緊的來,沒有的話,咱們是不是該去吃飯了?”李鈺一邊說,一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雲啓也輕嘆一口氣,平緩的說道:“外祖父,我想咱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周老侯爺惱羞成怒,恨恨的瞪着韓嶽,“既然我們技不如人,你們想要從安逸洲過,就踏着老夫的屍體過去!”

李鈺輕聲一嘆,走到周德鏡跟前,惋惜的說道:“周老侯爺錚錚鐵骨,實在叫人欽佩啊!”

“哼!老夫還不用你個小娃娃恭維!”

“可是,您老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李鈺輕聲嘆道:“是的,你可以爲了名節不計性命之憂,可你身後這些人呢?你安逸洲的數萬百姓呢?難道他們都該死?”

周德鏡撇開目光,像是懶得跟李鈺說話,實則是有點心虛。

“哦,對了,你放心,我們是不會濫殺無辜的。”李鈺笑着指了指那些護衛,說道:“他們,只要不反對我們從你這片地上借個道兒去東陵,我絕不會動他們一分一毫。剛纔您老也看見了,你的三員愛將雖然輸了,卻毫髮無傷。若是我們韓將軍想要他們的性命,絕非難事。”

“我們爲什麼不殺人?因爲我們攻打帝都,殺的是奸黨妖后,是因爲他們喪權辱國,爲了自己手裡的權力,不惜犧牲冀州一城的百姓。而大雲皇室——”李鈺說着,轉身朝着雲越招了招手。

雲越聽話的走到近前,抓着李鈺的手乖巧的叫了一聲:“姐姐。”

“你看,這曾是大雲的皇帝,還有那邊,是大雲的肅王,還有你的外甥是大雲的東陵王。”李鈺說着,拔高了聲音指向北方,“在帝都城裡,還有燕王,恆王,鎮國公,靖海侯等等王公大臣,還有跟我們並肩戰鬥壯烈犧牲的賀老將軍!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您應該相信他們!”

李鈺看着周老侯爺漸漸緩和下來的神色,輕嘆一聲,十二分真誠的看着老頭兒的眼睛,放低了聲音,說道:“老侯爺,我是真的不想跟您刀兵相見,我只是從您這裡路過。又不是強迫你服從大周的統治。這片地還是你的,賦稅我會說服我父皇不收你的,我只希望我們能夠和平相處,給安逸洲以及周圍這幾個州縣的百姓一分安靜的日子過,好不好?”

“哼!你這小娃娃倒是會說話!”周德鏡此時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而且他也知道再反對下去就要跟安逸洲所有的百姓爲敵了,那樣他們周家就會連安身之地都丟掉。

“我不僅會說話,還會辦事。這一點,您信不過我……”李鈺說着,優惠投訴朝運氣一笑,“還信不過您的外甥東陵王嗎?”

“你剛纔拿劍逼着元敬呢!”周老頭開始翻舊賬。

李鈺嘆道:“那也是被你的人逼得,我們若不那樣做,雙方早就殺的你死我活了!”

“總之你要給老夫賠禮道歉!”周老侯爺覺得自己被一個丫頭給說服了,很沒有面子,所以總要扳回一局。

“好!”李鈺也毫不含糊,後退一步之後朝着周德鏡深深一躬,並真誠的說道:“今天是李鈺莽撞,還請老侯爺海涵。”

“罷了!”周德鏡捻了捻花白的鬍鬚,看了一眼雲啓和周玥晗,哼道:“天都黑了,別在這兒杵着了!”

“爺爺!”周玥晗一看事兒就這麼了了,心有不甘的喊了一聲。

周老侯爺皺了皺眉頭,說道:“行了,你表哥身體不好,站在這裡吹山風,回頭又病了!”

“哦。”周玥晗立刻不找茬了,忙起身吩咐西月:“還不把表哥的披風拿過來?”

李鈺看了一眼這位紅衣少女一臉癡然的樣子,不由得暗暗一嘆:這世上真是少什麼都不少癡男怨女!

老侯爺周德鏡一聲吩咐,一直劍拔弩張的護衛們立刻收起了弓箭兵器,雙方從勢不兩立變成了並肩同行。

雲啓邀請周老侯爺一起上了馬車,李鈺和韓嶽分別帶着雲越和元寶策馬,其他人也都各自上車上馬一起進了安逸洲直奔周老侯爺休養的莊子。

當晚,周老侯爺安排了豐盛的飯菜招待衆人。席間,雲少棠對周老侯爺感激不盡,好聽的話說了幾車廂,花滿樓也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席間左右逢源,氣氛調節的也很好。

關鍵是李鈺無心搗亂,這晚宴的氣氛就不會太差。

要說這周老侯爺真的是一個老成謀國的主兒。兩軍對陣時,他那叫一個殺氣騰騰,真至死不屈的慷慨。但是做到酒宴上,他又是一個和藹可親,完全像是自家的老人。李鈺默默地想這老頭兒是不是從小練川劇的,自備無數張面孔,隨時隨地的變臉不解釋。

雲啓以身體不適不勝酒力爲由提前退場回房休息,他一走周玥晗也藉故離開了。

沒有美人佐酒,李鈺也興致缺缺,最後敬了周老侯爺一杯酒之後便裝醉離席。出了屋門從院子裡轉了一圈,把侯府隨侍的丫鬟甩掉後尋了個僻靜的地方,故伎重演,先上樹再上房,一個人躺在瓦片上看星星。

事實證明,李鈺並不是一個浪漫的姑娘,躺在那裡看星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上眼皮就開始跟下眼皮打架。

正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間,一絲輕風拂過吹散了她的睡意,睜開眼便見一見玄色的斗篷落在自己的身上,而身邊的瓦片輕響,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川子啊。”李鈺看清來人之後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韓嶽低頭看着困得不行的李鈺,“睡覺該回房裡去啊。”

“我想來看星星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李鈺再次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這會兒算是徹底清醒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喜好。”還以爲又跑去人家的屋頂上看人洗澡了呢。韓嶽彎了彎脣角,臉上露出個孩子氣的微笑。

“你笑什麼笑啊?”李鈺反剪了雙手枕在腦後,皺眉看着韓嶽。

“沒什麼。”韓嶽依然笑的開心,心想我纔不會告訴你我剛跑去雲啓住的院子轉了一圈兒沒找到人才來了這裡。

李鈺哼了一聲轉過臉去繼續看夜空裡的星星。

韓嶽等了半天沒聽見她說話還以爲她又睡着了,轉頭卻看見她睜着一雙大眼睛,墨色瞳眸映着細碎的星光,深不見底又明淨清澈,宛如最深的夜空倒影進了最乾淨的湖水,夜風吹過,那瀲灩波光又叫人難以別開目光。

“看什麼看?”李鈺懶懶的問。

“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韓嶽擡手扶開她額上的一縷碎髮。

“想一首歌的歌詞。”

“什麼歌,這麼費腦筋。”

“很久很久以前聽過的一首歌,歌詞記不大清楚了,我唱給你聽。”李鈺說着,便開始小聲的哼唱起來: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我是你,不可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望……

韓嶽安靜的聽了一會兒,默默地從懷裡掏出一隻陶壎來放在脣邊,緩緩地跟着她吹。

陶壎這種極其簡單的民間樂器吹出來的聲音帶着特有的一種拙樸,但有時候拙樸的東西往往更能打動人的心懷。

這支緩慢悠長極其抒情的曲子被韓嶽吹出來,又隱隱的多了幾分剛硬,好像連本應該婉轉幽怨的思念也是那麼理直氣壯。

而這樣的韓嶽,被不遠處角樓上的雲啓看在眼裡,又是另外一種情緒。

冷漠剛硬嗜血成性是他,陽光健康溫和柔情也是他,也只有這樣的少年才能包容那個刁鑽頑劣瘋魔狂傲的丫頭,也只有這樣的男子才能保護她。

看她躺在他的身邊,悠閒自在的挑着二郎腿對着夜空唱情歌,而他則一心一意的吹着陶壎,只爲附和着她的曲調,此情此景,真是叫人羨慕到妒忌。

“王爺,郡主在四處找您。”一直跟在雲啓身邊的關山目光從另一邊的夾道中掃過,看見一身紅衣的周玥晗被西月送至院門口,循着壎聲急匆匆的走去,忙低聲提醒。

“她是聽到了壎聲才找過去的。並不是找我。”

“除了您,還有誰能讓郡主大半夜的不睡覺……”

雲啓冷冷的瞥了關山一眼,沉聲打斷了關山的話:“你現在倒是學會了多嘴多舌了。”

李鈺原本不怎麼記得歌詞,調也有點跑偏,但因爲韓嶽的陶壎吹得好,這首歌的氣氛便都在壎聲裡詮釋出來,順便還帶得李鈺的歌聲也妙不可言。

終於唱的盡興了,李鈺方奇怪的問:“你怎麼吹得這麼好?原來聽過這支曲子嗎?”

“嗯。”韓嶽點了一下頭,差點把李鈺嚇得從屋頂上滾下去。

“你聽過?”李鈺瞪大了眼睛看着韓嶽。

“是啊,聽先生用短笛吹過這個曲子。”韓嶽詫異的看着李鈺如此驚訝的樣子,不解的問:“你怎麼了?”

“我說呢!”李鈺長出了一口氣,哼道:“這是我獨創的歌兒,你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會了,還吹得這麼好。”

韓嶽笑了笑,轉過臉去看着夜空:“原來這是你獨創的。”

“怎麼,你不信?”

“信。”韓嶽點了點頭,一個‘信’字聽起來輕飄飄的,沒什麼力度。

李鈺扁了扁嘴,哼道:“這話聽起來一點誠意也沒有。”

韓嶽半晌沒說話,直到李鈺等的又有點迷糊想要睡着的時候,他忽然問:“鈺,先生和東陵王,你更喜歡哪一個?”

“唔……什麼?”李鈺這會兒迷迷糊糊的,有點不大清醒。

“我是說,如果師傅和東陵王爲敵,你幫哪一個?”

“當然是師傅了,師徒如父子麼。”李鈺閉着眼睛嘟囔着。

“那如果我和東陵王爲敵,你又幫哪一個?”

“兄弟如手足,美人如衣服啊!”李鈺憨憨的笑了笑,擡手捏了一把韓嶽黝黑消瘦的臉頰,“你是我的好兄弟啊。”

韓嶽頓時笑了,笑的眉眼彎彎,像個孩子。

誰知李鈺睡得迷迷糊糊的又補了一句:“誰要動我衣服我斷他手足啊!”

韓嶽:“……”

第二天李鈺從美夢中醒來,睜開眼睛之前先伸了個懶腰,手腳所及又輕又軟,完全不是屋頂瓦片的感覺,於是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入眼是煙霞色的紗帳,晨曦穿過雕花窗櫺鑲嵌的玻璃照進來,眼前一片流光溢彩。

“唔……我不是睡在屋頂上了嗎?”李鈺擡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一邊嘟囔一邊起身下牀去找水喝。

一個小丫鬟端着臉盆進來,見李鈺自己拿着茶壺倒水忙放下臉盆上前來伺候。

“我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李鈺隨口問。

“回公主,四更天吧。是……那位韓將軍把您送回來的。”小丫鬟雙手遞上茶盞,笑得很是曖昧。

李鈺自然知道這小丫鬟笑什麼,不過她完全不在意這些。

飯後,李鈺便向周老侯爺告辭。

周老侯爺虛意挽留,李鈺便客氣了幾句,道謝之後又說起重任在身不能多叨擾,這就很不好意思了云云。自然,周德鏡心裡也盼着她快點走,也就答應了。

只是周老侯爺心裡不舒服的是自己的外孫子也要跟這瘋丫頭一起走。當然,對此事最不高興的還是郡主周玥晗。

周郡主苦留表哥無果,最後竟包袱款款的要跟着雲啓一起去東陵。

李鈺見狀不由得冷笑着看向雲啓。

雲啓依然是一臉的平靜,只擡手拍了拍表妹的肩膀,低聲說道:“玥晗,我去東陵不過是把一些未了之事處理一下,等辦完事我還是要來外祖父這邊。你就算跟我去了,我也沒時間陪你玩。不如等以後清閒了再說?”

“你每次都這樣說!”周郡主扁着嘴巴哼道。

雲啓無奈的笑了笑,轉頭看向周老侯爺。

周老侯爺咳嗽了一聲,說道:“玥晗,這次你就不要去了。等你表哥忙完了東陵的事情,我做主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說完,周老侯爺又看了雲啓一眼,輕嘆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該成家了。”

“外祖父……”雲啓立刻笑不出來了。

“好了,這事兒等你回來再說。”周老侯爺擺擺手,又看了一眼李鈺,顯然是當着外人不想多說的意思。

李鈺立刻拱手道:“那我們就告辭了,老侯爺,再會!”

實在是一眼也不想多看那對狗男女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死膩歪了!李鈺呼了一口氣,轉身上了豪華大馬車。

上車後,她又壞心眼的想以雲啓的身體狀況肯定還是要坐車的,待會兒他跟自己坐一輛車,不知道姓周的小丫頭會不會氣死?

雲啓再次朝周老侯爺躬身拜別,雲少棠也拱手道再會。

周玥晗眼看着雲啓要上那輛大馬車,於是忙上前攔住:“表哥,跟別人坐一輛車肯定不方便,我的馬車給你。”

雲啓微笑着剛要拒絕,周郡主嘴巴一撅,生氣的說道:“就這麼決定了!你若是不用我的車,我就在後面跟着你!反正我的馬車也收拾好了,喏——”說着,她素手一指身後。

一輛雙駟油壁車果然停在那裡。

“好吧,那就謝謝表妹了。”雲啓無奈的笑了笑,知道若不用這輛車,今天恐怕是囉嗦不完了,於是轉身朝周郡主的馬車走去。

衆人離開安逸侯莊園往南,不過兩日的光景便出了安逸洲的地界進入沂州。

沂州和臨州是何玉簡的地盤兒,他雖然人在京城,但多年經營的根基依然在,而且當時帶兵去帝都殺胡汝的時候把這兩州縣的事物都託付給了臨州名士吳崇古。

吳崇古雖然不當官,但卻是一名士,對老莊之學頗有研究,當然也旁學雜收,孔孟之道以及子集經史也都熟讀過,在臨州一帶可謂德高望重。

何玉簡造反在前,他安撫治理再後,今年年景也好,春天多雨水,百姓們耕種及時,日子比前兩年好過多了。

最主要的是,經過何玉簡的造反,和吳崇古加倍推崇的老學理念,兩州縣的地主鄉紳跟平民百姓們同舟共濟,鄰里之間也和睦了許多,鄉紳地主不再盤剝無度,鄉里百姓也不再耍奸耍橫。

一進入這兩州地界,給把守在隘口的鄉兵眼看過文牒之後,便有人專程引路帶着車隊人馬直奔沂州縣衙。

經過這段日子的趕路,衆人全都很疲憊,就算是在安逸侯莊園休息了一晚也沒有緩解多少。畢竟安逸侯還不是自己人,住在他的地盤上多少還是要保持警惕的。

但到了沂州就不一樣了。

李鈺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家一樣直撲何玉簡原來的書房,何玉簡的夫人見了她更是高興的不得了,親自跑去廚房做了各式點心給李鈺嘗。

豈是吃的喝的倒在其次,主要是在這裡終於可以隨心所欲完全放鬆了。

李鈺言說要去臨州碼頭坐船回東陵,讓韓嶽花滿樓去準備船隻的事情,自己則悶在書房裡吃喝睡大覺。

雲少棠不傻,自然也知道坐船不但快,而且舒服。

馬車再好,跑起來也是顛簸。若是有客船可以做自然再好不過。當日他匆匆收拾東西離京南下就是因爲沒來得及準備。從京城到沂州這一路,原本以爲是遊山玩水的肅王爺被一虐再虐,早把那份遊玩的心思給消磨沒了。

聽說在臨州可僱船去東陵,他立刻拿出銀子來叫人去辦。別的不求,只求僱的船比李鈺的大,快,好!

這次本王一定要把這死丫頭給比下去!雲少棠恨恨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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