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就太過冷漠太過孤獨太過痛苦。
他曾經遇到過一個花樣般的女孩,他曾經渴望從她身上獲取美好,誰知她卻殘忍地將他僅有的母愛都奪走了!
他,早就一無所有了!
從前,還有仇可以報,而如今,仇一報,他就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了!
看着她痛苦?
呵呵。且不說她的痛苦可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對自己又哪裡有半分好處?
看着她痛苦,他更痛苦一百倍一萬倍!
這個可惡的女人,早就不動聲色地將他的心都拿走了!
所以,就讓他死吧!
讓這輛車子爆炸吧!
將他的身體炸得粉身碎骨,也將他的痛苦一併兒炸成粉身碎骨吧!
想到這裡,連哲予閉上眼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就在他徹底地放棄,欣慰而安寧地迎接死亡的時候,突然他聽到一聲巨響傳來,他倏地睜開眼睛,透過血霧卻隱約看到了一個熟悉至極的黑影。
心,突然吊了起來,他的眼睛貪婪而忘我地凝視着那個黑影,再也挪不開。
又是‘嘭嘭嘭’幾聲巨響傳來,後座的玻璃在石塊的大塊撞擊之下,終於碎了,蘇末離那張不過數個小時就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臉赫然出現在連哲予的面前。
連哲予笑了,淡淡地說:“蘇末離,你來救我,還是來看着我死的?”
蘇末離沒有說話,只是用一塊一頭尖銳如鋼釺般的石頭用力地撬開了門,然後解開了他身上的安全帶,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地將他往外拽着。
連哲予一動不動,“我不稀罕你救,你走吧!我們兩清了!”
說着就用滿是鮮血的手緊緊地拽住了方向盤,與蘇末離將他往外拉的外力相抵抗着。
蘇末離沒想到他看起來傷勢如此嚴重,力氣竟然還大得很,費了好一頓功夫,都硬是沒有能夠將他挪動一分一毫。
而外面的汽油滴漏的聲音越來越急,蘇末離突然一下子就泄了氣,長長地喘了口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淡淡地說:“這樣也好。”
連哲予等了近一分鐘,見她始終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便冷冷地問:“你在做什麼?你若是想坐在這裡看着我死,便是走遠一點也能看到的。不必眼睜睜地在這裡守着,看着我灰飛煙滅才甘心!”
蘇末離沒有理會他,只是擡頭凝視着漆黑的夜空,淡淡地說:“連哲予,我知道你今天當着那些人說的話,並不全部都出自你的真心。我今天下午去了你爲我構築的桃花源,無意之中,我看到了那石欄上的刻字。一筆一劃,皆出自你的手!你幾乎在每一根欄杆上都寫着同樣一句話,那就是……蘇末離,我愛你!”
連哲予冷笑,“那是假的。如果不這樣做,又怎麼可能引你入甕?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手段麼?我是那種爲了報仇,可以長期忍辱負重,並且不惜耗費財力物力的人!因爲一旦開始,我便不會允許失敗!”
“是嗎?可是你如果你是假意,爲什麼不將這件事告訴我?”蘇末離反問。
“因爲我發現你是如此容易受騙。我根本就不需要講那麼多肉麻的話,你就已經乖乖投降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浪費我的口舌與精力?”
蘇末離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又緩緩地說道:“可你爲什麼把吳佳佳趕出門?難道不是因爲那幢屋子僅僅只屬於我嗎?”
“哈!你可真的會自作多情!我只不過是不小心發現了吳佳佳有地方對不起我而已!我是個睚眥必報的男人,自然不會允許,所以趕她出門,僅僅只是爲了對她小懲大戒!”連哲予嗤地一聲冷笑。
“是嗎?原來如此。仔細想想,你確實是這樣的人。”蘇末離低低地嘆了口氣。
“你沒資格說我!”連哲予突然怒從心來。
“是。我沒資格說你。因爲是我害得你變成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我,你或許不會是連哲予……”蘇末離憂傷地衝他一笑,“瞧我做了多少錯事啊!連哲予,在這個世界上,被我傷害過的人很多很多,我想今天即便不是你向我報復,也會有別的人向我報復的。因果報應,便是指的我吧?”
“既然知道你有多可惡,那麼就趕緊滾遠點吧!讓我靜靜地一個人呆在這裡,別再坐在這裡礙我的眼了!我真的真的很厭惡你!”連哲予厭惡地說。
“厭惡就厭惡吧!我卻是要在這裡陪着你的。既然你的痛苦因我而起,那麼現在就由我而滅吧!連哲予,讓我們用死亡來盡釋前隙吧!”蘇末離燦爛地衝他笑,“我欠你的,欠你媽的,就在今天一起償還吧!這樣,才能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兩清不是嗎?”
連哲予清晰地聽到汽油滴露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而車內的溫度也越來越熱,這讓他心膽俱裂,渾身煩躁不安,終於禁不住破口大罵,“你tmd地給我滾!你要死也給我死遠點!別呆在這裡讓我看着討厭!滾!”
“對不起。不能如你願。我在上帝面前發過誓,要與你同生共死!”蘇末離搖搖頭,臉上的笑容平靜而安寧。
“你這個虛僞噁心的女人!你我根本就沒有完成儀式!你所說的那些誓言也全都是假心假意,是放屁!所以,別想用同生共死這種話來褻瀆愛情,更別想用這種話再來蒙敝我!我,連哲予,死都不會愛上你這種噁心的臭女人!”連哲予心急如焚,只恨不得自己的全身上下可以自由活動,那樣的話,他一定會毫不顧惜地拎着蘇末離的的脖子扔下大海!
“嗯。既然如此,那你也沒有權利管我!而且如果你恨我,那麼就看着我在火裡絕望地掙扎吧!我想那樣的情景,正是你樂於見到的。”蘇末離淡笑,疲憊地將身子靠在了車身上,平靜地像拉家常一樣地說道,“以前身體強壯的時候,去攀登那座石山,並不覺得有多難。可是今天下午,因爲心情惡劣,身體也因才做了手術不久,所以攀登那石山真的很是吃力。不過不管怎麼樣,最終還是爬上去了。在那裡休息了幾小時,再下來,又跑到這裡來,可謂是不停地奔波,現在我真的真的累得連動動手指頭都不願意動了。也不想再說話了。所以,就讓我們靜靜地呆着吧等候着吧!”
說完之後,蘇末離疲憊至極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