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怪他了。其實仔細想想,他這樣做確實也是一番好意。我聽薄義說了,其實他的性能力在你離開的那天晚上便奇蹟般地恢復了。說到底,如果那天晚上你就是不用我給你的那盒藥,他也完全有能力做完那一切。他捨不得你,卻不得不讓你離開,只是因爲島上發生的那件事情讓他覺得他身體與靈魂都骯髒不堪了,同時還覺得他受到那樣的折磨,全都是因爲他過去做了太多太多可怕的事情。”
“比如對你對許諾對林千木,還有吳佳佳,他覺得他罪孽深重,骯髒不堪,如果還繼續跟你在一起的話,不但會沾污你,還會因爲他的罪孽而給你也帶去災難性的噩運。而實際上,他從來沒有停止愛你,更不曾離開過你。記得你那次發生意外嗎?其實是他發現了不對勁,然後帶着人衝進去救了你的。在你昏迷的時候,一直也是他守着你,直到看到你快醒了,才迅速地離開了。”肖小茹慢慢地剖析着連哲予的心理,陳述着事實。
蘇末離的手頓住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難怪那天我醒來後,總聞到整個病房都是他的氣息。”
“是啊!當時因爲他不肯留下來,所以我們也不好告訴你,怕說了反而讓你難過。”肖小茹嘆了口氣,“說實話,他真的是個彆扭的男人。看他這樣彆彆扭扭的,我都煩死了。可是仔細想想,他啊,無論對別人有多冷多殘酷,可是對你,總是溫柔得很。你啊!天生就是他的死穴。”
蘇末離苦笑,“他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他對我,狠心也不止一回兩回了。”
“男人嘛!總是有逆鱗的,若他真的對你的所作所爲毫不動怒,那你倒真的要好好考慮他是不是真的在乎你了,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蘇末離聽了,不吭聲了。
其實,她當初故意表現得如此放蕩,就是想打破他內心的冷漠,激起他的怒火的,只是她沒想到他會憤怒得那麼可怕,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讓她的心瞬間迷失了,甚至有些小小的絕望。
可是正如肖小茹所說的一樣,如果當時的他仍然冷靜地可以自控,那麼她又會不會同樣地痛苦與絕望呢?
答案是肯定的。
冷靜與滔天的怒火相比,她寧願選擇滔天的怒火。
那樣至少證明,他真的真的從未停止愛過她……
肖小茹看她不吭聲了,知道她的心被自己說動了點,當下便笑着說:“好了好了!不說那些了。你還是趕緊吃點東西吧,不然涼了的話,吃了對身體不好。”
蘇末離點點頭,低頭一勺一勺慢慢地將一碗粥吃了個見底。
“好好休息一會兒吧!”肖小茹收拾了碗筷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蘇末離的聲音輕輕地從她身後傳來,“他現在到哪去了?”
肖小茹笑了,但轉身的時候卻換上了一臉的憂傷,“他去負荊請罪去了。傻得可以。人家都還沒說把他怎麼樣,他自己幾刀把自己捅了個重傷。”
“重傷?!”蘇末離一驚,直起身子來,“他去跟誰負荊請罪?”
“還有誰?當然是你的好朋友林千木和吳佳佳了。他說他對你的朋友做了很可怕的事情,如果不去道歉領罪的話,他永遠沒辦法坦坦蕩蕩地和你在一起,所以不顧我和薄義的反對,硬是執拗地前去了。”
蘇末離聽了,心就痛得無法呼吸,喃喃地問道:“那他現在怎麼樣?”
“大腿上捅了不下五六刀。肚子上捅了兩天,你說他能怎麼樣?當然現在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病牀上養傷了?話又說回來,我聽說薄義說起連哲予對你的那幾個朋友所做的事情,真的覺得他很混蛋,換做若是我,可能就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幾刀捅死就算了。可他們竟然就原諒了他,不僅如此,還好好地看護他呢!所以他現在生命並沒有危險,你就不用擔心他了!”肖小茹笑着說。
蘇末離聽得他平安無事,一顆緊吊着的心就緩緩地落了下來,冷哼了一聲,“那是他自作自受,我纔不擔心他呢!再說了,千木和佳佳早就原諒他了,若不原諒,千木當初也不會自己的身體還沒痊癒好就急匆匆地上島來幫着我尋找他了!他小雞肚腸而已!”
“是是是。我也覺得他該受點罪!不然他還一直以爲自己做對了呢!”肖小茹笑,“等他找了許諾領罪之後回來,你也不要輕易地原諒他,非得好好給他個教訓不可!”
“他還要去找許諾?他找得到麼?”蘇末離想起一直杳無音訊的許諾,心不禁有些道悽苦。
她的無心之舉,她的愛情,傷了多少人的心,給他們帶去了多少無法言喻的傷痛?
如果說連哲予虧欠他們的,自己又何嘗不虧欠他們的呢?
這一輩子,欠他們的,只怕是再也沒有辦法還得清了。
“現在還沒消息。不過你別擔心,以他們的本事,真的要想找個人出來,也並不是難事。他的傷差不多快好的時候,估計就會有消息了。”
“嗯。希望如此。但願他找到許諾的時候,許諾早就已經有他的幸福了。”蘇末離憂傷地嘆了口氣。
“都會好的。像許諾那樣的人物,哪裡會缺女人愛?天下這麼大,終究會有一個女人會治療他的傷口,讓他再拾愛的能力的。”
“唯願如此吧!”蘇末離長嘆一聲,只覺得心累得很,不由自主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肖小茹見了,也不再多說了,自走了出去,輕輕地替她掩上了門。
許諾此時卻在中國l市的某個地下通道依牆站着,他的頭髮長長了,隨意地拿了根淡藍色的絲帶綁縛在腦後,一雙碩大的墨鏡幾乎將他大半張臉都遮擋住了,人們只能隱約地從那雙斜飛入鬢的濃眉,挺直的鼻樑,還有那脣線優美而涼薄的紅脣,能斷定他一定是個英俊的男子。
此時此刻,他身穿一身破舊的牛仔,手裡抱着一把吉它,十指靈巧地撥動,優美的音符便如流水般傾泄而出,而從那張涼薄的脣裡吟唱出一首首動聽而飽含滄桑的歌曲,音樂迴盪在整個地下通道,滄桑得催人淚下。
凡過往之人,皆禁不住駐足觀望,走的時候,便會留下一張張鈔票在他腳下的一個小盒子裡。
在離他不遠的階梯上,有一個女孩像往常一樣坐了下來,漆黑如墨般的長髮垂在兩邊,將臉遮了一半,清麗的五官,如花般美麗的青春,卻因她那雙憂傷的眸子而略顯得有稍稍的褪色。
她從包裡取出兩罐啤酒全都打了開來,然後一邊喝一邊聽着連哲予那憂傷得愁斷腸的歌聲,聽了一個多小時後,才緩緩站了起來,揹着包疲憊地一步一步地爬着樓梯。
連哲予摘下墨鏡,看着她憂傷而孤單的背影,腦子裡卻出現了蘇末離的影子。
如今的伊人,究竟在何方?
她可曾獲得了她一直苦苦守候的幸福,再也不會像從前一樣憂傷而孤單?
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