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本就帶有極爲強烈懷疑的卓知遠。現在看到孟雲高眼;??稱絕望的眼神,心中似乎逐漸的有了點兒想法。
猶豫了一下,卓知遠乾脆直截了當的問道:“孟師兄,我有個問題,我希望你可以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孟雲高眼中的絕望更熾,到了這種份上,恐怕卓知遠是已經心裡有了一些答案,否則絕對不會用這種帶着些微威脅的口吻說話的。
雖然知道自己不能說,但是若是惹得卓知遠翻臉,自己今日依舊是難逃一死,於是孟雲高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下山之前,師門是不是另有任務給你?是否是師門授意你將我引來此地,然後希望我跟他們產生矛盾?”卓知遠將自己心中所想直接問出,其實他也並不指望孟雲高回答自己,他只是想往最壞處去猜測,從而在孟雲高的表情和行爲之中得到答案。
孟雲高心頭狂震,他沒有想到卓知遠居然如此接近真實的答案,心中不由更是一片死灰。
看到孟雲高的反應,雖然他並沒有回答卓知遠,可是卓知遠卻已經得知了真實的答案。但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爲什麼自己明明表現出了整個清源山第八代弟子裡最爲強大的潛力,以他現在表現出來的一切,幾年之內超越封少承,那將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可是師門卻似乎並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強大,不是說實力爲尊麼?甚至於在教中實力更強的弟子,欺負了尖力較弱的弟子,只要不是涉及生命那麼嚴重的事情,通常而言,師長們都是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可是爲什麼到了我身上,一切就都變了呢?”在卓知遠那小小的腦袋瓜中,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些的。
別說是他,就算是孟雲高??也並不明白,爲何師門會對卓知遠如此苛玄,居然想要借別人的手幹掉他。
“卓師弟,我,,我並不想如此,但是師命難違。”孟雲高也知道自己的表現早已出賣了內心??卓知遠本就聰穎,此刻定然早已猜出事實真相,所以才如此囁嚅的說。同時心中也充滿了惶惑,生怕卓知遠惱極,直接先取了自己的性命。
卓知遠平靜的點了點頭:“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孟師兄,我現在還稱你一聲師兄,但若是接下來你還有任何欺瞞,就休怪我這個做師弟的無禮了。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值得師門如此對我。居然恨不得我一死而後快?。
孟雲高張了張嘴脣,心中好生猶豫,他現在真有些後悔自己應承下這檔差事了。當時樓無痕也說過,若是孟雲高不願意,也不會強求,只是他就要做好準備在後山做一名普通的後山弟子直至終死了。而且,他若是不答應,樓無痕也只是會抹去他那日的記憶而已。
出於對大長老之徒的慾望??當時也頗有些掙扎的孟雲高,最終還是選擇了接下這檔差事。要說孟雲高本也不是什麼大惡之徒,他只不過是年歲長了些,便多了些投機取巧的心思罷了。實力是有的,但是卻也很會在不同的人之間做出選擇。之前選擇卓知遠,就如同他會選擇樓無痕是一個道理。
可是現在,他卻恍惚覺得自己似乎是選錯了邊,或許,他應該站在卓知遠這邊,至少,也不該站在卓知遠的對立面。也不知道爲什麼,孟雲高此玄心中對卓知遠的感覺,卻產生了一種似乎比面對樓無痕的時候,更爲驚懼的感覺。就好像,卓知遠比樓無痕還要強大一般!
“孟師兄,你是不想說麼?”卓知遠的聲音有些發冷了,顯然,他的心中也已經產生了一絲幕意。
這種淡淡的殺意,讓孟雲高居然渾身微微一抖,隨即頗有些慌不擇路一般的開了口:“那日下山之前,大長老將我找去,只是告訴我讓我跟你同行,而後說明在將陳琰送回陳家村之後,就要將你引來這裡。大長老早已知道這裡有他們的存在,”孟雲高指了指那個土墳,接着道:“大長老的意思是,希望讓你死在他們的手中。”
卓知遠皺着眉頭,很是不解:“大長老?我與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爲何要殺我?何況,他若真想殺我,以他的實力,捏死我也不過仿若捏死一隻螻蟻一般,爲何要捨近求遠如此作爲?”對於孟雲高的話,雖然卓知遠也知道他不會再說謊言,可是卻更加覺得無法置信。
孟雲高也恍惚的搖了搖頭:“這我便也不知了,大長老當日就是這般吩咐的,只是提醒我,若是你與對方激戰正酣之時,我可以暗中對你出手,幫助對方殺了你。
又或者萬一你打敗對方之後,自己也身受重傷,就要我來解決於你。但是大長老又說,不管我何時對你出手,都一定不能用本門的功法,似乎大長老很是忌諱由我們始教的人殺了你一般。”
卓知遠的眉頭皺的更緊:“大長老這麼想要我的命?而且還忌憚着什麼?你把當日他跟你的對話,一一詳盡說來,快”。想不明白之下,卓知遠也只能讓孟賞日所有的細節都攤開來放在他的面前,從而希望可……;發現一些端倪。
孟雲高無奈,只得將自己那日受到大長老召見,而後是如何用長老之徒的位置來吸引自己,又是如何讓自己選擇,一一向卓知遠和盤托出。
說完之後,卓知遠是冷笑連連:“哼哼!我到底是怎麼得罪大長老了?居然惹得他要對我如此耗費心機!”
孟雲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說道:“我似乎聽到風言,說是你與九年前我教九霄殿中的那個祖師爺留下的沙盤有關”
關於沙盤的事情,卓知遠也知道一些,知道他們這一批人是爲何被蒐羅到清源山中的。現如今的沙盤,更是隻剩下了六年左右的預知,而且還雲山霧障的看不真切。換句話說,六年之後必然有大劫降至清源山,至於是正劫還是逆劫,就無從知曉了。
“即便我與沙盤有關,天數也未可盡知,並沒有人知道我是正劫還是逆劫,樓無痕他爲何卻要非殺了我不可?不對,這裡頭一定有其他什麼鬼魅勉魁”那你剛纔在我打禪之時,明明有機會動手,卻爲何又沒有對我下手?”卓知遠目光如電,射向了孟雲高。
孟雲高倏的一驚,脫口而出:“我的確動過那樣的念頭,可是在最後一刻,卻覺得我不該如此爲之。一來二去猶豫之下,也就失去了對你下手的機會。”
“你倒也老實”所以你才急忙將那夫妻二人滅了口,就是怕他們會告訴我些什麼?”
孟雲高黯然低頭:“是”
“哈哈,我原以爲這清源山裡,就只有莫詢看我不順眼,卻沒想到還有大長老。這般看起來,鄧少艾在我從十萬深淵之中出關之時突然宣佈下山,也是有所預謀的了。這清源山裡,似乎沒有人願意讓我留在山中。也罷也罷,那我還自稱什麼清源山始教之徒?。大笑不已的卓知遠,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命運,他和清源山是徹徹底底的緣分已盡,以後再不用說自己是什麼清源山始教的弟子了。
順手從懷中將表明他嫡傳弟子身份的鐵牌取出,掌心之間涌出一團火焰,瞬間吞沒了那塊鐵牌,很快,鐵牌便化成幾滴鐵水,順着卓知遠的指縫流下,落在地面上結成了幾個鐵疙瘩。
看到卓知遠毀去了腰牌,孟雲高也知道卓知遠這是徹底決意叛出清源山了。而事實上。在這種時候,換了任何人都會如此,從掌門到數位長老,都恨不得殺了卓知遠而後快,他又怎麼可能還繼續留在教中?
再度看了一眼略帶羞愧,更多的卻是害怕的孟雲高,卓知遠嘆了口氣:“孟師,,孟雲高,你走吧,你適才沒有趁着我打禪之時動手,我也不想殺你。但是,以我的經歷,我也想奉勸你一句,這清源山始教枉稱大胤皇朝第一大教,枉稱名門正派,居然對我一名小小的弟子枉費如此心機,直至現在我都不知緣由如何。你千萬好生的做人,休要得罪了他們,否則,。享哼!”
說罷,卓知遠一揮手,意思是讓孟雲高快走,孟雲高稍稍猶豫了一下,立刻放出劍光,自己納身其中,轉眼消失不見。只是在走的時候,他心裡卻在想着,今日所爲也不知是正確還是大謬,不過事已至此,自己也唯有躲開卓知遠,只希望以後莫要再見了。
待到孟雲高徹底消失之後,卓知遠卻是看了看周圍,對着前方的林中說了一句:“你自己保重吧,既然始教是有意引我來此,現在我全身而退,他們也一定會很快知曉一切。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有人來這裡清掃戰場,你留在這裡唯一就是一條死路,他們一定會殺你滅口的。好生珍重,我也要走了!”說罷,卓知遠也快步向前方小路上縱去,也不過三兩個起落,便再也要不見他的背影。
卓知遠走後,林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正是那小貓春梅,臉上掛着淚痕,淚眼婆娑的看着早已灰飛煙滅只剩下一點兒燃燒不盡的骨灰的武天律和文芸姬,默默無言,,其實,武天律和文芸姬還真是死的冤枉,但是,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冥冥之中自然如此。若不是武天律和文芸姬一開始就對卓知遠起了歪心,恐怕最終也不會是如此下場。若是當時他們看見卓知遠,卻只當沒看見,恐怕此玄卓知遠早已離開這裡,他們也依舊可以安安穩穩的在此修煉了。
走出了這無名小山之後,卓知遠卻徒然感覺自己失去了方向,原本應當一路趕往西京,去馳援大胤皇朝的軍隊的他,此刻卻因爲發現了自己徹底被清源山始教遺棄而再也沒有了這樣的方向。
“大胖現在如何呢?他們應該不會因爲我的關係而對大胖不利吧?不行,我得去找找大胖,至少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他,絕不能讓他以後也再遇到我這樣的事情
卓知遠暗下了決心,開始回憶陳一新和江無患所走的方向,想了半天,卻覺得似乎已經有些來之不及,以陳一折測烘,患的腳程。此刻恐怕凡經無限接沂南方的戰場了。犯手知遠無論如何追趕,恐怕也都無法在他們抵達戰場之前追上他們。
不過,稍事猶豫的卓知遠,卻還是依舊立玄調轉了方向,朝着南方奔去。不管如何,陳一新和江無患始終要停下腳步加入南方的軍隊之中的,自己總歸能在軍隊裡找到他們。
而就在卓知遠決心去尋找陳一新的時候,清源山的後山,忘想峰上,樓無痕似乎也得到了卓知遠並未如他所願的死在那無名的小山之中的事情。附着在孟雲高身上的一縷禪念,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可憐孟雲高此刻並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幾乎盡入了樓無痕的法眼。樓無痕給他的幾本功法之上,早就被他附着了一縷禪念。雖然這縷禪念只能“看到。發生的一切,卻聽不到孟雲高和卓知遠之間的對話,但是僅從二人的神情,以樓無痕的老謀深算,自然是可以猜出個大概來。
嘆了一口氣之後,樓無痕召來了自己的兩名弟子。
蘇子方和圓覺走入梅神殿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師尊一臉的肅穆,不由得奇怪的對視了一眼,依舊緩緩下拜。
“弟子蘇子方(圓覺)見過師尊!不知師尊召喚弟子前來何事?”
蘇子方乃是俗家之人,並未剃度出家,而圓覺由於自小所練的乃是佛陀十變的真訣,因而早早出家爲僧。
樓無痕緩緩睜開雙目:“孟雲高叛出師門,你二人從速下山,見到孟雲高格殺勿論”。沒辦法,這時候的孟雲高几乎已經成了一顆隨時都可能導致樓無痕和鄧少艾的計劃被曝光,而最終導致清源山成爲衆矢之的,中了月仲奕的詭計的棋子,到了這種時候,樓無痕也不得不痛下殺手,將孟雲高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
蘇子方和圓覺對視了一眼,雖然並不知道樓無痕剛剛纔收了孟雲高爲徒,卻爲何不過十幾日的工夫就說他叛出了師門,但是既然師尊有命,他們還是一起拜倒在地,口中說道:“弟子謹尊師命!”
“嗯!”樓無痕點了點頭,將懷中那隻紫金鉢盂取了出來:“子方,爲師這件四方紫金鉢你拿着,若是有活捉孟雲高的機會,你便用這四方紫金鉢將其帶回。不得有誤!”
蘇子方上前一步,接過那四方紫金鉢,臉上帶着些微的欣喜納入懷中。而圓覺依舊跪在樓無痕的面前,臉上雖然什麼表情都沒有,但是心裡卻已經隱隱有些不快,自己明明纔是二師兄,而蘇子方不過是樓無痕的六名弟子之中排名第四的徒弟,可是他卻拿到了師尊的這件法寶,居然不是圓覺。
似乎樓無痕也知道圓覺心中會有不快一般,沉聲說道:“圓覺,你知道爲師爲何要將這四方紫金鉢交給你四師弟子方,而不是給你麼?。
圓覺心中一凜,趕忙拜倒道:“弟子所修煉的乃是佛陀十變,在口吐真言的能力上,遠不如蘇師弟的本事,師尊自然如此安排
樓無痕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你既然知曉,心豐便不可生出任何橫亙,知道了麼?。
“弟子明白!”
“好,圓覺你先行回去準備,子方,你過來,爲師將這四方紫金鉢的各種真言都教授於你。”說罷,樓無痕揮了揮手,圓覺趕緊退了出去,而蘇子方卻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知道樓無痕緩緩將真氣外放,將其托起,他才順勢站了起來。
孟雲高興不知曉這一切,他在下山之後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但是他也隱約想到了樓無痕有可能對他不利,心中自然做出了提防。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樓無痕會如此心狠手辣,居然會派出兩名弟子出來追殺於他。
不過樓無痕也並不知道,自己在交待蘇子方和圓覺之時,隔牆有耳,卻一不小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聽了去。
聽到樓無痕要殺孟雲高,原本跟她沒什麼關係,但是也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裡頭有什麼玄機。
徒然一下,她突然意識到:“呀,知遠哥哥跟孟師兄在一起呢,若是孟師兄叛出師門,師尊爲何不讓知遠哥哥清理門戶?知遠哥哥比孟師兄的手段強了不知道多少,而蘇師兄和圓覺師兄似乎聯手也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殺掉孟師兄呢!難道知遠哥哥遭了孟師兄的毒手?不可能,知遠哥哥那麼大的本事,就算是掌門座下的大師兄封少承,也未必能這麼輕易的殺了他可是”不行,我得下山去,我要去找知遠哥哥!”
小丫頭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拿上了她的日月雙劍,匆匆忙忙溜下了清源山,耐心的等待蘇子弈和圓覺也下得??來,再悄悄的跟上他們,去尋找孟雲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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