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疏陽宮,寢殿
在昱靈王的堅持下,昱靈王妃自始至終都不用動手,全由昱靈王代勞,他怕粗心如她會弄傷了自己。
“這個需要查驗嗎?”昱靈王妃指着自己胸前的凝神葉問昱靈王,這裡面可是存着她的主魂的!
“不用,雪靈每日都查,有問題它自然會說。”昱靈王幫昱靈王妃寬衣解帶,方便待會兒檢查。
“每日?我怎麼不知道!?”
“自從雪靈練成了分魄法,它就發現你沒有主魂,皇兄問時它瞞了下來,事後稟告了我。我跟它解釋後師父又教給了它查看凝神葉的方法,它覺得很神奇,就經常用。”
“哦,沒事就好。”昱靈王妃現在已經沒心情關心這些瑣碎的事情了,她只想大家都好。
昱靈王幫昱靈王妃除了衣物,又去了她身上的手鐲腳鏈凝神葉以及一堆結婚禮物,才道,“準備好了嗎?”
“嗯,快點!”昱靈王妃急切地想要知道結果。
“閉上眼睛。”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昱靈王擡手在昱靈王妃面上自上至下一抹,她便軟倒在了他懷裡。
昱靈王將光溜的昱靈王妃放置到身後的大牀上,自腰間抽出靈脩聖仙交給他的生死筋,甩鞭似的將它向外甩去,原本軟軟的生死筋驀然像有了生命一般直直飄在了昱靈王眼前,完全成了晾衣繩style。
昱靈王原地衝昱靈王妃眉間一指,一個半透明的“昱靈王妃”便被他引了出來,飄然而至。昱靈王將它攔腰搭在了“晾衣繩”上,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九個“昱靈王妃”整齊搭好之後,牀上的昱靈王妃變得粉紅透明,整個人隱隱可見是由雪櫻花瓣堆疊在一起。細若髮絲的鮮紅血流遍佈昱靈王妃全身,匆匆如流水地不停竄動。密密麻麻的半透明雪櫻花瓣之下,閃着晶亮光彩的琉璃白骨清晰透徹。
血肉骨魂都正常,昱靈王開心地還原了昱靈王妃,扶她起身。醒了的昱靈王妃瞪着昱靈王,長睫毛忽閃忽閃地提醒他快點提交檢驗報告。
“放心吧,你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昱靈王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眯眯的。
“太好了!”昱靈王妃高興地跳了幾跳,拉着昱靈王衝出了房門。
妖界,疏陽宮,會客廳
人都齊了,赤麟和昱靈王妃均是無礙,大家心情輕鬆不少,繁花聖姑也安心交代起她的打算。
“皇兄,據我這麼久的觀察和親身體驗,黑氣只要在常態血中及時排出體外,是可以有效抑制的。三界之中應及時深入排查起來,一旦入了骨肉就來不及了。”
“嗯,朕明早就通知下去,各宮每人每日排查。”玉帝也是有此打算,事不宜遲。
“發現黑氣入了骨肉甚至更深的人,一定要及時處理掉。他們正常時看不出問題,一旦黑氣入了靈氣,他們的行爲就會不受控制,事後他們也不會知道自己做過什麼。而且沾染了黑氣的人之間會相互催生助長,加速感染。”
“我、紫薰和磐新已經感染太深,而我的身份和靈力又成了做下錯事的最佳輔助,所以……我會盡快自行飛華,以絕後患,紫薰也會隨我而去。至於磐新,他如今歸屬妖界,就由赤麟你們商議着處置吧。”
昱靈王妃知道飛華之事是從昱靈王那裡聽說的,靈脩聖仙又是個特例,因而她並不覺得繁花聖姑飛華是件壞事,反而爲她高興。
赤麟就不同了,她在三界裡看過太多飛華的例子,出了三界又不去人間,想要見到卻只能是在記憶裡搜尋,多可悲!
正當大家各有心事之時,雪靈又提出了一個大家都沒想過的問題,一石激起了千層浪!
“爺,小的有一事一直想不通,今日人多,想趁此機會提出來,可以嗎?”雪靈先是靈音給了昱靈王,它說的問題很重要。
“什麼問題?”
“爺,疏陽宮主身爲妖主,魂魄卻只有一個透明人形,這是爲什麼?”
昱靈王也被問住了,他將問題丟給衆人,玉帝將雪靈叫到了跟前。
“雪靈,赤麟的這種情況你還在誰身上見過?”
“沒有,所以纔會覺得奇怪。”
大家沉默許久,玉帝問面上百般變化的繁花聖姑,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繁花聖姑,你怎麼看?”
繁花聖姑看看玉帝,轉頭問雪靈,“雪靈,你看我如今的魂魄如何?”
“三魂七魄俱在,而且隱現黑光。除了主魂還隱約可見,其他魂魄均已虛無縹緲得厲害。”雪靈邊看邊詳細描述着,不敢有一絲誇張遺漏。
“顏色也淡的差不多了吧。”繁花聖姑肯定地說,沒有任何疑問。
“是!”雪靈被繁花聖姑一句話給點醒了,“幾乎透明無色了!”
繁花聖姑點點頭,轉身看向玉帝,一副你可明白了的表情,很明顯玉帝也想到了,只等她來確定。
“仙靈兩界三魂七魄都是齊全的,妖類應該也是這樣,赤麟也不例外。但黑氣入侵後的魂魄就會出現我現在這樣的情況。我猜想如果再過一段時間,我的其他魂魄會徹底消失,只剩主魂,而且狀態也會跟赤麟的一樣,不辨男女。只有一點不同,赤麟的魂魄很純淨,沒有邪光,而我的會發黑光。”
“我也是在邪氣消散、魂魄離體之後才發現自己魂魄的不同。”赤麟補充道。
“可惜雪靈的分魄法練成的時間有些晚了。若再早些,就可以確認赤麟魂魄的具體變化。當時軒城與欲蛟體內邪氣相抵造就瞭如今的磐新和赤麟,是否黑氣是要以毒攻毒?”靈脩聖仙將繁花聖姑的理論又向前推了一步。
“那磐新怎麼說?”王母看着一動不動的磐新很是不解。
“師父,當日你說小雪爲應劫而生,如果三界之劫已解,爲何小雪還在渡劫,而且越發頻繁!會不會這黑氣纔是真正的劫?”
昱靈王之前就懷疑過,赤麟任妖主之後,昱靈王妃的渡劫並未停止。仙靈妖三主俱全也許纔是天劫真正出現的起點!只是他當時僅僅是靈光一現,並未當回事。如今想來,一切都太巧合。
大家看着靈脩聖仙想要個答案,靈脩聖仙抿脣沉思之後,只道了一句,“順其自然吧。玉帝你先通知各處徹查黑氣,能排出體外的人留下,否則……”靈脩聖仙輕輕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他很久都沒有做這個動作了,面上的表情也顯得剛毅冷峻,但這就是他,昱靈王的師父,靈脩聖仙。
雖然這樣殘忍的方法有可能造成三界人數驟減,但爲今之計也只能如此。
“昱兒和櫻雪照看好宮裡,繁花聖姑和紫薰隨我來吧。”靈脩聖仙帶二人大步出了門,三人都沒有回頭,等剩下的人明白過來他們是要去做什麼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仙界,銀河
背對靈脩聖仙和繁花聖姑漂浮在銀河之中,看着周圍徜徉擺動的小船和大小不一的生命星,紫薰竟沒找到自己的。身處此處,她只覺生命渺小,過客匆匆。
紫薰拔下自己髮髻上的一支玉簪,憐惜地看了又看,仔細地摸了又摸。多美的簪子啊,溫潤可手,造型獨特,深褐色的梨枝一端尖細,另一端一簇雪色梨花開得燦爛,就像是她陽光般的美好生命,就要定格在耀眼的時刻。
“主子,紫薰不要那人世間的繁華虛渺,只求化作繁花潭梨園中一捧熱土,常伴着我當年種下的那株小小梨樹,等了這麼多年,它就要開花結果了,我想看!”
紫薰話落,玉簪見血封喉,早有準備的靈脩聖仙眼疾手快地封了她的靈氣靈力,散了她的魂魄,她深入魂魄的黑氣也被析出收進了冰瓶。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有個什麼東西猛然一亮,又滅了……
“睡吧!”繁花聖姑輕言着攬住飄零了的紫薰,一掌粉碎了她,將化作無數晶粉的她同玉簪一起收進了隨身的黑色布包,不過巴掌大小,最後看了一眼,終是交給了靈脩聖仙。
“開始吧。”繁花聖姑微笑着轉身面對靈脩聖仙,遞過去一個彩色圓形花盒,半透明盒蓋下是兩枚一模一樣的香囊,癟癟的,還未來得及放東西進去。
“待會兒請把我裝進這兩個香囊裡,交給赤麟和櫻雪,過去沒有機會好好陪伴她們,以後要用心補償。”
“好。”靈脩聖仙伸手接過花盒收在袖中,“還有要我轉告的嗎?”
繁花聖姑笑得更開心了些,卻又溼了眼眶,她搖搖頭,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跟紫薰一樣,隨着繁花聖姑生命星隕落,她魂魄內的黑氣也被逼了出來,滿滿一瓶,看得人眩暈發怵。
靈脩聖仙按照繁花聖姑的囑咐,將她化作兩顆五彩斑斕的圓形美玉,藏進了兩個香囊之中。
將兩枚香囊轉交之後,靈脩聖仙在牡丹仙子的指引下安置了紫薰,之後三界便是轟轟烈烈的徹查運動,期間玉帝任命昱靈王妃爲繁花潭主,特殊時期,不再有人插言阻撓。
仙界,天庭,碧宸宮
“南海今日黑氣共計八十三瓶,另有二十九人已飛華。”
……
“靈界今日黑氣三千七百九十六瓶,飛華九百四十七人。”
“妖界今日黑氣一千五百六十一瓶,飛華兩千三百七十七人。”
待所有人把各處早晨查到的黑氣報上來之後,玉帝扶額深深嘆了口氣。
半個月過去了,三界人數銳減,其中大多數是各處的粗使之人或是未成氣候的小角色,但也不乏仙界弟子衆多的上仙。剛開始玉帝還能臨時找人替補上那些不能空懸的職位,只是他找來的人往往都是支撐不了幾天就飛華了的,到頭來終是竹籃打水。
靈界和妖界雖然牽涉甚廣,人數衆多,但昱靈王和赤麟似乎都應付得遊刃有餘,尚未出現損失大將的情況。
靈脩聖仙提醒過玉帝,也許他們正在走進敵人設下的圈套之中--如果此時有一股敵對力量出來打壓三界,那麼對方真的勝算很大。
邪尋王每日都跟瀛杉瀛恪外出搜尋黑氣的根源。說來也怪,瀛恪像是有天生的黑氣抗體,疏陽宮內除了赤麟和他,其他人都未能倖免!邪尋王特意將瀛恪從疏陽宮借了出來,行事方便不少。
昱靈王妃每日天剛亮就開始在繁花潭和落櫻谷忙碌,只在深夜回昱靈王宮裡休息。她也是三界中少有的幾個有黑氣抗體的人,若不是昱靈王不捨得她,靈脩聖仙恨不得直接拿她和赤麟出來研究呢!
靈脩聖仙在昱靈王宮花園中基本屬於閉關狀態,他在司徒擎雪和司徒戀櫻的協助下不停拿磐新做着各種試驗,試圖從中找出可以不損生命的黑氣消除方法。各處飛華人數太多,用作花肥也消化不及。
“玉帝,今日可曾找出驅除黑氣的方法?”九天真人無奈地問,這是玉帝每天都要面對的問題,但他的答案從無例外。
“皇兄,這麼着急把我們找來,可是有轉機了?”
深夜,衆位王爺被玉帝急召進了燈火通明的碧宸宮,玉帝愁眉深鎖,身邊卻不見王母的身影。
玉帝不發一言,疲憊地步下臺階,來到昱靈王妃面前,噗通跪了下去,還好昱靈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不至於讓他身旁的小女子難堪。
“皇兄,有吩咐你儘管開口,何至於此啊!”昱靈王妃已經被玉帝的失態驚呆了,紅着臉不敢說話。昱靈王大概猜到了因由,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你們皇嫂……”玉帝低頭哽咽道。
“皇兄,你不用說了,我這就回宮裡找師父去!”昱靈王妃已經看出了玉帝的意思,事關昱靈王,她不能躲着了。
“別急!”昱靈王一把把昱靈王妃拉了回來,轉頭問玉帝,並攙着他送回了王位上,“皇兄,皇嫂什麼情況?”
“哎!今早她的黑氣還只是在常態血中,可朕剛剛歇下之後,她就不聲不響地去了南海聖所。咱們收到的黑氣都存在那兒呢!朕到的時候……就看見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