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猷魔王宮,前廳
猷魔王當着衆人的面把奄奄一息的家丁收了皮相,現出閃着瑩瑩綠光的“黑魔軍”本相,只有猷魔王妃才覺得神奇。
附在家丁身上的神秘人想跑也跑不了,因爲昱靈王妃收了他的靈力,只剩了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魂魄躲在家丁的殘骸上。
“你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們請你出來?”恪妖王妃玩心大起,最重要的是她已經看出了這神秘人是誰。
神秘人哆哆嗦嗦地往旁邊挪了挪,從家丁殘骸上退了出來,正是下界大漠地宮中的那個土地老頭!
“原來是仙界的!”恪妖王妃眼神一閃,不陰不陽地說道,“那咱們這就算是私設公堂了啊,不妥不妥,還是交給皇兄處理吧!”
“姐姐,告狀得人證物證蒐集齊全,別忘了你們的血印……”昱靈王妃賊嘻嘻地提醒。
“嗯,記着呢!”恪妖王妃衝昱靈王懷裡的昱靈王妃調皮眨了眨眼睛,坐回恪妖王腿上,惡狠狠對土地老頭道,“我們幾個的血印你找誰種的?”
“就……就是小老兒自己。”土地老頭自覺招了道,“不過靈力已經被昱靈王妃收回了。”
“你敢說謊!?就你那點道行在下界當個土地已是勉強,如今竟能行走靈界,你騙誰呢!而且你的靈力也不對數,你一共才幾歲,我收的你的靈力都上千年了,你別告訴我是你勤加修煉的結果!”昱靈王妃對土地老頭的話嗤之以鼻,她在下界沒少跟這貨打交道,他什麼熊樣昱靈王妃一清二楚。
“昱靈王妃明查,小老兒說的句句屬實啊!”土地老頭都快哭了,“土地每百年輪換一次,正好仙界奈何橋下的土地犯錯被扁下界,小老兒就臨時被徵用上來了。小老兒的靈力也是用奈何橋下的往生魚提煉的,只是每條魚可以提煉的靈力參差不齊,小老兒才斗膽用血印的!”
“血印是誰教你的?”猷魔王終於發話。種血印,而且是種在靈妖兩界主子身上,又栽贓在猷魔王妃頭上,從選方法到選目標,這其中複雜又久遠的關係不言而喻,豈是一個小小土地看得出理得順的!?若沒有高人指點,累死他也難解其中關竅!
“是……是……”土地老頭吞吞吐吐地眼神亂瞟着,始終不說究竟他背後的推手是誰。
“帶他去見皇兄。”昱靈王已看出了土地老頭在拖延時間等人救他,他就順了他的意,親自把土地老頭送到他的救星那裡去!
仙界,天庭,碧宸宮
“昱靈王、恪妖王、猷魔王,此人雖然貪婪,但他不說出其餘三個血印的下落,朕也無法懲治他啊!”聽了堂下幾人的陳述,玉帝面有難色地攤手。
“皇兄,無妨,方法我們有的是,總有一種能讓他開口說真話!”恪妖王看着王母的反應,但不知是她演得太好還是真的與她無關,恪妖王竟沒看出一點瑕疵。
“土地,你還有什麼話說?”玉帝最後問了一次蔫蔫跪着的土地老頭。他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全程都靠另外幾位押他來的人指控,不過這次不一樣了。
“小仙冤枉!”土地老頭突然清醒亢奮地揮手仰天嚎叫,“小仙是受人指使的!那人只讓小仙偷取猷魔王妃的靈血,依照他給的法子製成血印,並潛伏在猷魔王宮中,就給了小仙一千年的靈力,其他小仙一概不知啊!”
“你都動了誰的靈血?做了幾個血印?”猷魔王眼中一亮追問。
“只有猷魔王妃一人的,而且小仙也不知做的血印究竟是誰的。”
“那你剛在本王宮裡說得天花亂墜的!?”猷魔王可聽得很清楚,這小老兒把奈何橋和往生魚都帶上了!
“那都是指使小仙的人授意小仙說的……”土地老頭說話語速平穩,語句流暢,猷魔王很無奈地認下了他的實話。
“那人是誰?”玉帝聲如洪鐘地繼續審問。
“不知道。”土地老頭剛平靜了一會兒的眼神又開始閃爍起來。“他只找過小仙兩次,背身而立,聲音不辨男女。”
“這也是那人教你說的吧!”昱靈王譏諷道。
“不是不是!小仙有那人給的密函作證!”土地老頭直起身子,從袖中掏出一塊暗黃色方巾,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土地老頭將它遞給了玉帝,玉帝剛一沾手,那方巾便冒着火星子化成灰了,他一個字也沒看着。
“大膽土地,竟敢偷襲玉帝!”王母一聲重喝嚇得本就驚呆了的土地老頭身子一軟就暈在了地上。
“皇嫂,這未必是他動的手,他的靈力在我這兒呢。”昱靈王妃藉着喝茶的機會用茶盞遮面偷窺王母。只見她怒中含笑,表面上是看着土地老頭,其實餘光纔是重點,她在瞧殿裡坐着的某個人。
“哎呀!”昱靈王妃一個還杯失手,一碗熱茶通通澆在了她的裙襬上。昱靈王連忙過來看她的“傷勢”,確認不只是裙襬溼了,連皮膚也燙紅了,昱靈王跟衆人打了聲招呼就帶昱靈王妃回宮了。
少了靈界的兩名重要領導,土地老頭又暈了過去,審問自然而然進行不下去了,只得將土地老頭收押起來,改日再審。
靈界,昱靈王宮,八方廳
“昱,問題還是在猷魔王妃身上。”八方廳中,換了衣服的昱靈王妃看着林章遞上來的內務報表,靈音跟昱靈王商議。“剛在碧宸宮中我以爲是王母動手毀了土地老頭拿的方巾,可是依王母的謹慎程度,她不會親自動手,而且方巾毀了之後,王母餘光在看着猷魔王妃的方向,脣角帶笑。”
“有沒有可能是王母故意表演給咱們看的,她的心思太多,栽贓這事她對你不是也用過不少嘛!”昱靈王在翻看司徒擎雪從三界蒐集來的各種情報,他們父子一明一暗相互交替,收集到的各種情報可以幫助昱靈王掌握各處的動向。恪妖王也在和瀛燎做這件事,不過兩位王妃都不知道,女子不可干政。
“昱,咱們姑且做一個這樣的假設。”昱靈王妃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設想,“猷魔王與咱們示好從頭到尾就是仙界的一齣戲,目的是探探咱們的虛實。他們見咱們重回三界已成定局,便讓猷魔王這條暗線跳出來,而另選了一條更爲隱蔽的線作爲他們之間的聯繫,猷魔王是個雙面派,混淆視聽的!”
“你是說猷魔王妃就是他們新的暗線?他們眼見硬攻強取不能成事了,就轉而採取了緩緩而治之法?”
“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大嗎?”昱靈王妃手託香腮看着昱靈王,昱靈王也看着她,旁人看來是溫情脈脈的二人其實是在交換意見。
“猷魔王妃從前是個凡人,進入三界之前的事咱們並未深查,不好說。不過查她一查也未嘗不可。”昱靈王笑嘻嘻地跟昱靈王妃眨了眨眼睛,可把暗處的靈差牙都酸倒了。
“可是她已經脫胎換骨,前塵往事上哪兒查去,除非……”昱靈王妃調皮地還昱靈王了個鼓腮嘟嘴的表情,又一瞬間繃起了臉,低頭一本正經地看着冊子道,“把她的魂魄揪出來,扔進紫銅大鼎裡燒了!”
“土地自焚死了。”沒過一會兒,昱靈王就收到了玉帝的“捷報”。昱靈王妃聽了什麼也沒說,只用“我就知道”的表情翻了個白眼。
靈界,猷魔王宮,凝箬樓
“妹妹,這麼個小玩意兒就能試出來她?”站在凝箬樓中,恪妖王妃靈音問昱靈王妃,她們家的兩位王爺可沒來,沒辦法,氣場太強,他們一露面這屋裡的溫度就得降不少。
“當然了,這可是我從繁花潭的花圃裡抓到的,特好用!”昱靈王妃打開手上的冰瓶,放出了一條盤踞在瓶底的黑亮“豬肉絛蟲”。這玩意兒悠悠緩緩穿過牀簾,無聲無息刺透了猷魔王妃的太陽穴,隱匿了進了她的頭中,不留一點痕跡。
“怎麼這麼久,還沒好嗎?”等了近一盞茶的時間,還沒聽到昱靈王妃收工的通知,恪妖王妃急了。
“它八尺多長呢,不得慢慢來嘛!”
“你那冰瓶底子還沒酒杯口大,能裝八尺多長的蟲子!?”恪妖王妃一陣惡寒,八尺多長的蟲子藏進腦子裡,不病死也得噁心死!
“細嘛!”昱靈王妃笑嘻嘻地說道,“好了,走吧!”
靈界,昱靈王宮,日月樓
“小雪,猷魔王妃昨夜沒有做夢,猷魔王問你怎麼樣。”昱靈王吃着早飯明知故問。
“誰稀罕做她那無聊的夢,而且她明明做夢了!”昱靈王妃趴在牀上,看着冰瓶底部猷魔王妃眼中的視線範圍,猛地把枕頭壓在了冰瓶上,神情不太自然地跑到桌邊低頭吃飯。
“怎麼,長針眼了?”昱靈王笑着說道,“你就不該一大早看,起個牀你也好奇!”
“對,我應該讓雪靈去看!”昱靈王妃白了昱靈王一眼,要不是“豬肉絛蟲”只能傳回宿主的視線資料,卻搞不定聲音資料,她用得着這麼費勁嘛!
“好主意,待會兒我就把這瓶子賞給雪靈!”
“不用了,我姐姐待會兒就會來拿走了,她找件事做也不容易。”昱靈王妃剛說完,還沒來得及再多吃口飯,就又說道,“姐姐來了。”
靈界,猷魔王宮,花園
“二位王妃一向繁忙,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坐坐?”猷魔王妃一邊給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斟着茶端着點,一邊與她們寒暄。
“這會兒不是得着點空嘛,我和姐姐也無處可去,就來看你了。你最近還做夢嗎?”昱靈王妃喝着茶問,眼睛卻在輕瞟猷魔王妃黑瞳腫的“絲線”。
“沒有再做過,不過那唯一一次也是把我嚇得驚懼至今,我真佩服昱靈王妃你的膽識,若是我,定是萬萬不行的了。”
“我也沒有做夢,許是那個土地老頭一死,這血印也消了。”昱靈王妃心裡卻在暗忖,哪能讓你把我的經歷看個通透,封了你的夢真是便宜你了!
“哎呀,咱們別這麼坐着了,好容易聚一會兒,咱們四處走走吧!”一直在四處眺望的恪妖王妃忽然建議。猷魔王妃還沒說什麼,昱靈王妃已經應邀站起了身。
“妹妹,猷魔王妃這兒的花兒可比我那恪妖王宮裡的還要嬌豔許多,你可是偏心你們靈界了啊!”恪妖王妃在花叢中走走停停,指着一片羽璉誇讚,順手還掐下了一朵別在了頭上。恪妖王妃是從不採花的人,更沒有戴花的習慣,她就喜歡看看賞賞,愛惜還來不及呢,可是爲了驗證,今日也只能狠心下手了。
“姐姐若是覺得不平,那我就把自己化了花泥送與你吧,保證你宮裡繁花似錦,春意盎然,趕都趕不走!”
“得了吧你!昱靈王知道了不得掃平我們妖界啊!若是爲了其他原因也就罷了,爲了幾朵花,嘖嘖嘖!說出去不得讓人笑話死!”
恪妖王妃和昱靈王妃說說笑笑了一陣就被自家“領導”叫回家吃午飯了,不過她們沒有分開,都去了恪妖王宮。
妖界,黑魔宮
“哇,姐姐,你的眼可真毒,她多瞄了一眼這花兒,你都能注意到!”昱靈王妃看着恪妖王妃從羽璉的花莖中擠出的一丁點血珠,不禁拍手叫好。
“那是,她這樣的手段我可是見得多了,小意思!”恪妖王妃盯了冰瓶底整整四天,終於被她發現猷魔王妃喜歡賞花,而且特別鍾愛羽璉這一種。猷魔王妃每日能在羽璉花叢中一待就是半個時辰,這羽璉又不是什麼特別美的奇花異草,就是一堆花莖粗些的小白花,香味也不出挑,總之很平凡,不是恪妖王妃的菜。
昱靈王妃覺得擠出血珠還不夠,她把羽璉殘破的花莖緊緊握在手心一陣,一根長長的花莖連着潔淨的根鬚從昱靈王妃握拳的下端伸了出來。昱靈王妃隨手拿了個花瓶出來,新生的羽璉插了進去。
“多謝昱靈王妃救命之恩!”羽璉顫顫巍巍的尖細聲音活潑冒了出來,不光是全程見證的恪妖王妃,本在研究血珠的昱靈王和恪妖王也被這聲音吸引了過來,一窺究竟。
昱靈王妃探聽各方消息的秘法他們一直都有所耳聞,卻從未見過,今日有幸一見,當然都不肯錯過這難得的機會。
“你身上爲何有血?”昱靈王妃看着羽璉淡淡地問,聽不出她對此事的態度。另外三人也在一旁站着靜聽。
“回昱靈王妃,血是猷魔王妃前些日子存進來的,她每日都會選一朵羽璉來存一些血。”
“存了多久了?可有提出去過?”昱靈王妃聯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是真的,那猷魔王妃就真得好好查查了!
“存血大約有一年多了,月前提過兩次,不過很快又開始存了。”羽璉這樣的小花一輩子也難有在昱靈王妃面前展露頭腳的機會,它分外珍惜。
“誰來提的?她自己?”昱靈王妃又問。時間對上了,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是的,猷魔王妃看我們看得很緊,專門派了一名家丁看守。不過近幾日那名家丁不見了,都是猷魔王妃自己來看我們。”
昱靈王妃在另外三人臉上掃了一圈,確認他們沒問題之後,又對花瓶中的羽璉道,“升你做羽璉精靈,你幫我做件事。”
羽璉終於等到了夢寐以求的昱靈王妃垂青,昱靈王妃都沒說要它做什麼,它已經滿口答應了,“好啊好啊!多謝昱靈王妃!”
是夜,昱靈王妃由恪妖王妃陪着,將羽璉重新種回了猷魔王宮花園,夜風習習,一院幽香。
目前基本已經可以確定,猷魔王發現的另外三張血印也是出自猷魔王妃之手。土地老頭的話屬於真假交雜,想來也是猷魔王妃授意的。猷魔王妃之所以暴露土地老頭和昱靈王妃的血印,是因爲她想以退爲進,洗脫自己的嫌疑順便除掉知情人。可她死也料不到昱靈王妃手下的綠植不光是用作觀賞之用,關鍵時候也是查她的依據。
靈界,猷魔王宮,花園
“猷魔王妃,你這是怎麼了?聽昱說猷魔王正各處給你找方子呢!”
是夜,昱靈王妃拉着昱靈王跟恪妖王夫婦前後腳到了猷魔王宮,玉帝王母已經在那兒了。
“昱、昱靈王妃,快幫幫我!我……我的眼睛裡有東西在晃,暈得厲害!”猷魔王妃一聽見昱靈王妃的聲音,趕忙從躺椅上起身,抓着她的手就不願放開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的浮木,猷魔王勸了她好一陣,她才抽抽泣泣地鬆了手。
暈,她能不暈嗎?分裂成兩股的“豬肉絛蟲”各佔據了她的一顆眼球,不停在裡面盤旋遊動,是個人都得暈,過會兒頭還得疼呢!
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看着猷魔王妃可憐楚楚的樣子,差點就相信她是無辜的了,可是一切證據都在表明她就是近來事情的幕後主使,不可輕縱。
“猷魔王,怎麼回事啊,竟這麼嚴重?”昱靈王也被猷魔王妃的慘狀嚇了一跳,但還是憋住笑,一臉擔憂。若論演技,在場的哪個不是老戲骨。
“瑤瑤白天的時候還好好的,剛吃過晚飯來花園散步,就覺得頭有些暈,現在越來越暈,都吐了好幾次了!”猷魔王雙手不停給猷魔王妃按着太陽穴,可是一點收效也沒有。若不是最終想到猷魔王妃是在花園裡出的事,猷魔王也不會病急亂投醫地把昱靈王妃叫來。
靈界,猷魔王宮,花園
“妹妹,你做什麼了,這麼神奇,教教我唄!”恪妖王妃在這兒是插不上話的,猷魔王把她叫來也只是聽聽她的意見,閒着無聊的她靈音問昱靈王妃。她這個妹妹陰狠的招數都不帶重樣的,給力!
“小蟲子不光會長長,還會變多,不光給自己分裂配偶,還會跟配偶生寶寶。它們最愛吸食靈血,想來是她體內的靈血不夠了吧。小蟲子被羽璉裡的靈血吸引,按耐不住啦!嘿嘿!”
昱靈王妃說完,恪妖王妃狠狠打了個冷戰,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癢,有數不清的小蟲掛在她身上隨風晃動!不明所以的恪妖王揚手從恪妖王宮裡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卻見恪妖王妃見鬼了的表情,更鬱悶了,她一向膽大,不至於被猷魔王妃的模樣嚇成這樣吧!
“恪、恪……我不太舒服,你先陪我回去吧。”恪妖王妃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胃裡翻江倒海得直想吐,她慘白的臉色病怏怏的,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衆人囑咐她保重後便放她和恪妖王離開了。
“啊……疼!”備受折磨的猷魔王妃也愈發不好受,她撥開了猷魔王的手就想往桌子上撞,還好撞了一下就被猷魔王給拉開了。
“不如先把她的魂魄封了吧。”昱靈王好心建議,昱靈王妃卻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昱靈王知道昱靈王妃嫌自己多事了,立刻面不改色地噤了聲。可出口的話收不回,猷魔王已經把沒了知覺的猷魔王妃抱了起來。
猷魔王把猷魔王妃安置在凝箬樓,交由猷嵐看着之後,迅速回到了花園。
“你們有什麼建議沒有?”猷魔王開口便問,“合理不合理的都行!”
昱靈王夫婦緘默不言,玉帝王母對猷魔王妃這樣的病症也是從未見過,一點頭緒也沒有。
“不如先從吃食上查查吧,猷魔王妃發病得急,又是剛吃過晚飯,想是跟吃的有些關係。”王母給出了個猷魔王早就查過的線索。
“查過了,跟我吃的一樣,沒有問題。”
“花園裡最近有什麼變動沒有?”玉帝又問。
“最近一次就是昱靈王妃抓住土地那次。”猷魔王心煩氣躁地指着羽璉所在的位置回憶道,“就在那片花草那裡。”
昱靈王妃聽到自己閃亮登場的衝鋒號,一個跨步站了出來。
“我去看看。”昱靈王妃先行走到羽璉旁邊,仔仔細細查看了這片羽璉的長勢,又抓起一把土壤揉捻了一下,而後說道,“很健康,沒什麼問題。土壤也沒有雜質摻入。”
“咱們不如如看看猷魔王妃吧,問題出在她身上,咱們還是得從她身上查快些。”昱靈王妃擦着手提議。
靈界,猷魔王妃宮,凝箬樓
昱靈王把冥丹給了昱靈王妃,王母和猷魔王隨她一起進了臥房。
昱靈王妃走在最前面,剛在牀邊站定,就瞧見猷魔王妃緊閉着的眼縫中有蜿蜒纏繞的光滑黑線溢出,撥弄得她的睫毛黏連着動來動去,看着就很難受。昱靈王妃眼皮發癢地眨了眨眼睛,吹了口氣把“豬肉絛蟲”趕了回去,而後拿出冥丹在猷魔王妃周身催動起來。
“豬肉絛蟲”引起的不適只是一時的,並沒有對猷魔王妃身體造成實際傷害,冥丹查也查不出什麼。昱靈王妃收了冥丹之後只說猷魔王妃身子虛弱,要多溫補,其他沒有發現。
王母採用的還是望聞問切的務實診法,她在檢查猷魔王妃雙眼的時候發現她眼角有紅血絲,以爲是頭暈頭痛所致,並沒放在心上。
一無所獲的猷魔王送走了玉帝王母和昱靈王夫婦,又回到臥房去照看猷魔王妃,而猷嵐則繼續翻書查典尋求可能的解決方法。
妖界,恪妖王宮,落雲閣
“王爺,王妃出去一趟怎麼難受成這樣啊!?”淺絳一趟一趟往落雲閣跑,只聽躺在牀上的恪妖王妃不住地喊難受、噁心、嚇死她了什麼的。淺絳不禁鬱悶,她跟着恪妖王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這位女主子殺人都能變着花樣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試問有誰能有這麼大本事,當着恪妖王的面把她嚇成了這副熊樣!
“還能有誰!?”恪妖王皮笑肉不笑地給恪妖王妃順着氣,眼也不擡一下。他已經聽恪妖王妃說了事情的經過,雖然他也有些不舒服,但還不至於像恪妖王妃這樣直接蔫兒了。
“猷魔王妃病得這麼重啊!?”淺絳在腦中描繪着猷魔王妃病重的樣子,得是有多誇張啊,她可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恪妖王妃一聽到“猷魔王妃”三個字,胃裡立刻又翻滾起來,俯下身子乾嘔了幾下,直到眼眶泛紅才舒服了點。自知說錯了話的淺絳僥倖地吐吐舌頭,恪妖王一揮手讓她出去了。
“麟麟,你說你,懷孕的時候也不見你這樣難受。”
“她厲害!她是真的厲害!我自愧不如!”恪妖王妃也被恪妖王給逗樂了,不顧身體難受,仍是晃晃悠悠豎起了大拇指一通誇。
靈界,昱靈王宮,日月樓
早就知道了昱靈王妃方法的昱靈王備好了一張可以使體內靈血激增的方子,但表面上看只是調理女子氣血的,第二日就派雪靈給猷魔王送了過去。
死馬當作活馬醫的猷魔王妃照方子抓了藥,每日一副地用着。三副下去就止住了頭暈,第六副下了地,第九副之後已經完全沒了病態。猷魔王歡天喜地地宴請了玉帝王母、昱靈王夫婦和恪妖王夫婦,以謝他們對猷魔王妃的救命之恩,尤其是昱靈王夫婦,猷魔王連連向其敬酒。如果猷魔王知道了猷魔王妃體內的“豬肉絛蟲”已經氾濫成災,愈演愈烈,而罪魁禍首就是昱靈王妃,那不知他會是什麼反應。
“昱,快要收網了,可始終查不出猷魔王妃背後的主使之人,她究竟是另一個王母還是王母的另一顆棋子呢?”夜裡閒來無事,昱靈王妃又與昱靈王靈音說起了猷魔王妃。
“無論她是誰,都不能讓她坐穩做大。”昱靈王涼薄地說道,“再過幾日她身體就容不下那麼多蟲子了,到時候她一朝垮下,什麼都結束了。”
“一日不把她握在手裡,我就一日睡不安穩,總是草木皆兵,把所有的壞的可能都往她那兒扯,很累。”昱靈王妃側身長出了口氣,埋頭在昱靈王胸口,像只小貓兒一樣,“我不喜歡這樣。”
“我也不喜歡,乖,快結束了,別怕。”昱靈王拍了拍昱靈王妃的貓背,似在哄個孩子,聲音也悠遠沉靜了下來。
靈界,猷魔王宮,花園
“啊……”
臨近中午,小荷一聲尖聲刺耳的哭喊響徹了整個猷魔王宮。聞聲趕來的小蓮遠遠看見一片黑亮油滑像頭髮的物質覆住了花圃,而小荷正一臉驚恐地呆立在花圃邊。猷魔王外出公幹去了,小蓮輕手輕腳靠近了小荷,剛一拍她,小荷竟像火箭一樣大喊着衝了出去。小蓮轉頭仔細看地上的東西,天啊,一副血泥渾濁的細白皮囊正被無數涌動的黑色“絲線”快速穿梭其中,而衣服和皮囊看上去毫髮無損,只是髒了些。小蓮一眼就認出了皮囊外裹着的衣服是猷魔王妃早上穿着的,只“當機”了一秒,小蓮便後退幾步,靈音叫來了猷嵐。
成日被捧在手心裡的猷嵐連廚房都沒進過,殺生場面她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更何況是這樣的詭異場景。她毫無心理準備地衝到了事故現場,沒出一聲就暈了過去。
一看宮裡無人主事,小蓮戰戰兢兢地跑去了昱靈王宮,還好昱靈王夫婦立刻就跟她來了。查看現場之後,昱靈王立刻通知猷魔王回宮。昱靈王妃把猷嵐安置回了闕嵐軒歇着,由小蓮看着,而後把在花園外的角落裡躲着的小荷叫了過來。
昱靈王妃用一個巨大的冰瓶把“豬肉絛蟲”全數收了進去,用靈力一封,裡面的小東西們就慌了。沒了靈血供養,它們沿着瓶壁高速旋轉起來,如一塊明晃晃的黑色綢緞。它們當然不會猖狂得太久,過一段時間,餓壞了的它們就會六親不認地一通互啃,直到只剩一條王者中的王者,老實盤伏在瓶底,伺機而動。
今日的事是昱靈王妃早就料到了的。猷魔王妃服藥期間體內靈血量實打實地足,給了“豬肉絛蟲”極速繁衍的條件。可她一旦停藥,習慣了隨吃隨有的蟲子可就要受餓了,恢復了正常水平量的靈血又能夠它們吃上多久呢?猷魔王妃在蟲子正捱餓的時候去羽璉花叢中存血,而羽璉又自覺釋放出了靈血的味道,猷魔王妃跟自焚有什麼分別!
昱靈王將盡失了靈血的猷魔王妃移到了一旁臨時支起的躺椅上,他和昱靈王妃還未來得及象徵性地詢問小荷事情經過,猷魔王就已經心急如焚地趕回來了。
“怎、怎麼會這樣!?”猷魔王一見到躺椅上的猷魔王妃,整個人都蒙了。猷魔王妃整個人都比以往瘦了一大圈,全身也都鬆垮下來。猷魔王每日與她朝夕相處,她稍胖了些的事實很容易被忽略過去,可如今一朝被打回原形,對比就會很明顯地呈現出來。她的身體也有些變形,那是“豬肉絛蟲”在她體內遊走時對骨頭擠壓所致。總之眼前的猷魔王妃對猷魔王來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本王來說吧。”昱靈王看小荷已經基本喪失了語言能力,便站出來先說自己的所見,“剛剛小蓮突然讓本王來猷魔王宮,說出事了。本王來了之後就見猷魔王妃躺在這片……羽璉花叢裡,身上都是血和泥,而且被這種不知名的東西……穿身過體,總之……不太好看。小雪已經把這東西全抓起來了,但是猷魔王妃……哎!”
“這是什麼!?”猷魔王隨口問了一句。他一早就看到了花圃邊的小路上擱着的大冰瓶,裡面的“豬肉絛蟲”還沒停止旋轉,根本看不清裡面的狀況。猷魔王轉頭又去檢查猷魔王妃,身子算是廢了,不過無妨,昱靈王妃能給她做個新的,只要她的魂魄和靈血還在。
“怎麼樣?”看着給猷魔王妃檢查完的猷魔王不發一言,昱靈王妃上前問他。“你說啊,魂魄到底還在不在了?”
“魂魄在有什麼用,靈血已經沒了,魂魄也保不了多久了。”
昱靈王妃卻嘆了口氣說,“你們兩個去一邊站着,還有小荷。”
昱靈王和猷魔王都是意外地看着她,昱靈王是不明白昱靈王妃爲何要救猷魔王妃,猷魔王是奇怪她要怎麼救。
“我只是姑且一試,猜的而已。”昱靈王妃解釋道。“猷魔王妃身上和羽璉花上沾了這麼多血,也許會有靈血也說不定。你們先收了她的魂魄,這邊一旦有希望,咱們就可以直接開始了。”
昱靈王妃說完便開始在羽璉花莖中取血,雖然“豬肉絛蟲”兇猛,但也破不了她撐起的只進不出的保護傘。她只是稍一用力,一顆顆靈血珠子便彈跳着飛出了羽璉花的花心,昱靈王妃拿了個大大的冰瓶一收,竟比常人體內的量還要多上幾倍!
“這是怎麼回事!?”昱靈王妃用靈力封了冰瓶,故作驚訝地明知故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靈血!”
“小雪,這都是猷魔王妃的靈血!?”昱靈王看了看羽璉花葉上幾乎原封不動的污血,又看看昱靈王妃抱在懷裡的冰瓶,恨不得號召三界王爺全都掛印離職,這羣女的也太能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