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瀛府,風雲樓
“回稟嚴先生,門外有一人求見老爺。”小廝的話讓嚴棣幾乎開心得叫了出來。
“來者何人?”強力壓下心中的激動之情,嚴棣快步走到小廝面前,抓着他的雙臂,似要吃人。
“那人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黑衣少年,獨自一人,自稱瀛府故人。”小廝忐忑地小聲作答,生怕一句說錯就斷送了自己的卿卿小命。
“哦?快快有請!”嚴棣利索鬆開了抓住小廝的手,推他了一個趔趄,催促他快去幹活兒。
“是!”小廝慌張領命,逃也似地跑出了門去。
“雲總管,你快去告訴老爺!”
“嗯,我這就去!”雲岡已經跨出了風雲樓大門,聽得嚴棣吆喝,匆忙應了一聲便沒了蹤影。
洛城,龍府,落櫻閣
“老爺,有故人來訪!”顧不得往日禮數,雲岡快步進到落櫻閣前廳,急聲衝正在主座上煎熬的瀛蕭磐講道。
“哦?”瀛瀟磐與雲蘭交換了一個狂喜的眼神,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道,“來者何人?”
“門房上說是一黑衣少年,二十歲的樣子,獨自一人前來,自稱是瀛府故人。嚴先生已請他入風雲樓。”雲岡說得極快,可見他也是認定了來人的身份。
“好!我這就去會會他!雲岡雲蘭,你們在此照看櫻雪。”撇下二人,瀛瀟磐一刻不停地走到落櫻閣院外,暗運內力,一墊腳使出輕功直飛風雲樓。
洛城,瀛府,風雲樓
“哈哈哈哈,嚴棣,雲岡說有故人來訪,在哪裡啊?”翩翩落步風雲樓外,瀛瀟磐爽朗的笑聲先傳了過來,他中氣十足的聲音甚是好聽,彷彿往日的精氣神全都回來了
“老爺請看,這位司徒公子便是。司徒公子,這是我家瀛老爺。”嚴棣走到瀛瀟磐面前,爲主客雙方簡單介紹。
本在座上喝茶的司徒昱聽到瀛蕭磐的笑聲就已起身,嚴棣一介紹完,他便順勢向瀛蕭磐恭謹行禮,“晚輩司徒昱,見過瀛伯父。”
“司徒小侄,快快請坐。”瀛蕭磐雖已心中有了答案,但他待司徒昱落座後還是謹慎一問道,“司徒小侄,恕老夫直言,我自問與你素昧謀面,敢問你與我瀛府哪位是故人呢?”
“瀛伯父請看。”司徒昱並未直接說出與瀛府的關係,而是從衣襟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遞與嚴棣。
從嚴棣手中接過那盒子,瀛瀟磐細細觀看起來,縱是見多識廣如他,瀛瀟磐也不得不承認這盒子絕非俗物。這是一個精雕細刻的小巧黑色木盒,具體是什麼木所做原料卻不得而知。盒子上栩栩如生地刻着龍鳳呈祥圖樣。最妙的要數這盒子上鑲嵌的各色珠玉,恰到好處地點綴出了那龍與鳳的神采,卻一點也不拖沓落俗,一看便知是能工巧匠的嘔心瀝血之作。盒子尚且如此精妙,盒中所盛之物更是不可小覷。打開盒子,不出瀛瀟磐預料,是一隻泛着紅光的羊脂玉鐲!
“家父司徒峰。司徒衍是晚輩的授業恩師。”司徒昱適時解釋道。
“原來如此!尊師十八年前送與老夫一隻羊脂玉鐲,與這隻十分相似,老夫一直感懷在心啊!不知尊師現居何處,身體可好?”
“瀛伯父言重了!晚輩師父與家父多年來雲遊在外,平日裡與晚輩全憑書信來往……”司徒昱說到這兒頓了一頓,他下面要說的話纔是重點,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瀛伯父,晚輩此次唐突前來實有一不情之請,還望您應允!”說着,司徒昱起身走至堂下,對着瀛蕭磐負手一揖。
“司徒小侄無需多禮,快快請坐!有話直說就是,老伕力所能及之事定不遺餘力!”瀛蕭磐還指望着司徒昱幫他的忙呢,誰知司徒昱倒先求他辦事了,這可尷尬了!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提出來了,他這個老同志自然不能推辭啊!
“瀛伯父,盒中所盛玉鐲乃家父送與府上龍櫻雪小姐的十八歲生辰賀禮,也是晚輩向龍櫻雪小姐提親的聘禮!”司徒昱仍然站着,有點你不答應我不坐的意思,不過瀛蕭磐更覺得他是決心已定。
洛城,瀛府,風雲樓
“這……不瞞司徒小侄,櫻雪她如今身染惡疾,正於修養之中,實在不宜談論婚嫁啊!”瀛蕭磐想起司徒衍當年的說法,要讓他答應持玉鐲登門者的要求,難道是這個?不過還是如實相告的好,不然耽誤了龍櫻雪的病情就麻煩了。
“瀛伯父無須擔心,家父和晚輩師父修書命晚輩前來拜會之時,已將龍櫻雪小姐的病情和治療之法告知與晚輩,瀛伯父只放心便是!”
聽及此處,瀛瀟磐已明白了司徒昱就是那位有緣人,對司徒昱的話更是不疑有他。而司徒昱的回答無疑在瀛蕭磐這兒輕鬆得到了滿分,瀛蕭磐差點一口答應了司徒昱的求親,不過瀛蕭磐心裡更傾向於憑此事試試司徒昱的能力和他與龍櫻雪的緣分。
“哦,想不到令尊竟有如此神通!那司徒小侄治療櫻雪可還需要什麼藥材工具嗎?老夫速速差人去準備啊!”
“晚輩只需一樣--十八年前家父贈與龍櫻雪小姐的那隻玉鐲。”
“如此甚好,司徒小侄請隨我前來!”事不宜遲,瀛蕭磐起身,引着司徒昱就直奔了落櫻閣。
洛城,瀛府,落櫻閣
見瀛蕭磐和司徒昱比肩而來,雲岡給瀛蕭磐請示後回了風雲樓。他是男子,落櫻閣這樣的內院就算有主子吩咐也是不得長久停留的。
“司徒小侄,不瞞你說,令尊當年留下的那隻玉鐲一直戴在櫻雪手上。你既要治療櫻雪,那我也就不避這男女之嫌了,內堂請吧!”走到落櫻閣前廳,瀛蕭磐鄭重把醜話說在了前頭,言下之意就是我沒答應你什麼事,這次就單純是給龍櫻雪治病。
“是。”隨瀛瀟磐走至龍櫻雪牀前,雲蘭已收了牀幔,看着睡在牀上的龍櫻雪,司徒昱眼中一亮,竟有片刻的失神,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自己沉淪在見到眼前女子的震撼感之中。
“咳!”瀛蕭磐突然輕咳了一聲,但並沒有厭惡的意思,只是單純提醒。
“還請瀛伯父恕晚輩失禮之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司徒昱趕緊尷尬地賠禮道歉。
“無妨,司徒小侄請先與櫻雪治療吧。雲蘭,看座。”
瀛瀟磐對司徒昱方纔的反應其實並不反感--這司徒昱過府以來對他禮敬有加,言談舉止不卑不亢,頗有大家風範。而司徒昱的衣着低調卻價值不菲,他的面容更是稱得上人中龍鳳,如果能力真的不錯,配他瀛府上的掌上明珠能算的上是一段良緣。思及此處,瀛瀟磐的眼中已有了藏不住的笑意。
“是,瀛伯父!”說完,司徒昱對着爲他搬來凳子的雲蘭點頭道謝,而後才坐於龍櫻雪牀邊的凳子上,定下心神執起龍櫻雪露在錦被外的右手把起脈來。片刻之後,一抹了然的淺笑浮現在司徒昱臉上。
“家父所言果然不虛,龍櫻雪小姐即刻便會甦醒。”說着,司徒昱在雲蘭幫助下找到了龍櫻雪藏在錦被中的左手,將自己帶來的那隻玉鐲套了上去。瞬間龍櫻雪手上的兩隻玉鐲一隻閃起紅光,一隻閃起藍光,只一剎那,這光又收入了兩隻玉鐲,兩隻玉鐲都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瑩白之色只在不經意的流轉之間能看到一絲紅藍光。同時,龍櫻雪的手指動了!司徒昱離開座位,在雲蘭引導下退至前廳,將空間留給了瀛瀟磐。
“櫻雪?”看到龍櫻雪微動的手指,輕顫的睫毛,瀛瀟磐激動地輕喚。
“櫻雪?”端了茶水進來的雲蘭也是激動不已,探着頭急切地等待着。
“唔……大伯……娘……”伸了個懶腰,龍櫻雪張開了眼睛。
“哎!你可算醒了,怎麼樣,可有什麼不適嗎?先躺下,讓大伯好好看看你!”瀛瀟磐看着剛剛甦醒就要坐起來的龍櫻雪,趕緊囑咐她躺下。
“沒有啊,女兒只是睡了一覺,並無不妥啊。大伯,有些渴了,嘿嘿!”剛睡醒的龍櫻雪聲音還帶着些嬌憨,悶悶的。
“乳母給你倒去,等着啊!”聽到龍櫻雪說渴了,雲蘭趕忙去把桌上剛倒的水端了過來。她是龍櫻雪的乳母,龍櫻雪卻一直以娘來稱呼她,她怎能不疼這個可人的丫頭!
“我來吧。”瀛瀟磐笑着接過雲蘭遞來的水仔細喂龍櫻雪喝下。“還要嗎?”
“夠了,不要了。大伯,女兒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可有意思了!”說着,龍櫻雪的臉竟紅了,可這樣的表現卻讓瀛蕭磐誤以爲她初醒着了涼,趕忙起身哄她。
“櫻雪,你剛醒,先躺着,晚些再說與大伯聽吧。待會讓雲蘭帶你梳洗一下,吃些東西。大伯還有些事要處理,午膳時咱們再細聊,好不好啊?”瀛蕭磐只有在面對龍櫻雪時纔會採取這種迂迴戰術,對瀛恪,哎,說一不二!
“嗯,都聽您的。”龍櫻雪笑嘻嘻地把臉藏進了被子裡,只留了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在外面。
慈愛地看了一眼龍櫻雪,瀛蕭磐笑着走去了前廳,那兒還有位貴客在等着他呢!
“司徒小侄,咱們風雲樓請!”
“是,瀛伯父。”
再次聽到男子的聲音,錦被裡的龍櫻雪望着前廳的隔牆兀自出神。
洛城,瀛府,風雲樓
“嚴棣,櫻雪已經甦醒,現正在房中,你待會兒再去給她看看吧。”與司徒昱並肩走到風雲樓,瀛瀟磐待與司徒昱落座後吩咐道。
“是,老爺。我午後就去。”
“嗯,你最近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雲岡擺宴,我要與司徒小侄暢飲一番。”
“是,老爺。我這就去辦。”
嚴棣雲岡都領命退了出去,接到瀛蕭磐示意的雲岡把伺候着的家丁婢子都領了出去。
瀛瀟磐忽地從正中座位上走了下來,對着司徒昱就要俯首一拜道,“司徒小侄,多謝你對櫻雪的救命之恩,無以爲報,請受老夫一拜!”
司徒昱哪敢承這大禮,趕緊扶起住瀛瀟磐道,“瀛伯父言重了,晚輩萬萬受不得啊!還請您趕緊坐下!”
“唉,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司徒小侄,老夫有一事不明,萬望你能解答一二。”瀛蕭磐剛剛的舉動是真心的,也試出了司徒昱的人品,他很滿意。回到座位上後,瀛蕭磐還有些事情要當面問清楚司徒昱。
“瀛伯父請講。”
“櫻雪究竟得的是何種疾病,竟會長睡不起呢?”
“不瞞瀛伯父,家父曾告知晚輩龍櫻雪小姐此生命盤異於常人,但有些事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參透,實乃天機不可泄露。她此次並非染病,是命中該有此劫,此劫一出,龍櫻雪小姐奇巧命盤即刻啓動。此次晚輩也是奉家父之命前來。”司徒昱這些話都是司徒衍和司徒峰告訴他的,說白了就是靈脩聖仙自己哄自己玩兒呢!
“原來如此。那還要多謝令尊啊!”
“瀛伯父不要客氣。瀛伯父,如今龍櫻雪小姐困頓已解,那晚輩之前的不情之請還望您能應允。這也是家父命晚輩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司徒昱又提起之前的求親要求,他打定主意這次要把龍櫻雪帶回去,想盡一切辦法也得如願。
“司徒小侄,你對櫻雪有救命之恩,事到如今老夫不妨將實情告知與你。你來之前,我府上的大夫已爲櫻雪診脈,脈像顯示她已身懷有孕。想必你方纔爲櫻雪診脈也已窺得一二。雖說自古男女婚嫁皆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瀛府只櫻雪這麼一顆掌上明珠,老夫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所以我還是想尊重她的意願。請你見諒!”雖說事關龍櫻雪的清譽,但瀛瀟磐還是不打算瞞着司徒昱,畢竟司徒昱也是個懂醫術的,脈像騙不了人啊。不過司徒昱爲龍櫻雪診過脈後還要求親,瀛蕭磐實在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