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墨用他自己的實力,壓制了陸離的動作。
陸離受此一激,也清醒了過來。
罡氣全部消散,陸離看着滿地狼藉的房間,又看了看才爬起來的徐良,說了聲:“對不起。”
“沒關係,只是我不知道你竟然有了如此實力。”徐良說着。
“你這罡氣,有些不同尋常。”一旁的曾子墨說道。
陸離心中現在紛亂無比,所以,也沒有與曾子墨見禮。曾子墨也沒有太過在意。
“徐良,鹿園有沒有快馬,最快的那種。”陸離有些急切地對徐良說道。
“最快的馬?你要去哪裡?水榭山還是逝水畔?”徐良當然知道陸離的心意。“去水榭山恐怕來不及了,還有半月的光景,等你到了那邊,東秀劍閣早已送親前往逝水畔了。”
“那我就去逝水畔。”陸離很是認真的說道。
這個時候,曾子墨說道:“如果要去參加古河派的接掌大典的話,還是坐船比較快捷一些。”
“船?”陸離心中一動。
“先生,不過古河派那時,不會讓客船進入的吧?”徐良提醒道。
“呵,你氣消了?”曾子墨饒有意味地看着徐良。
徐良臉皮想來厚實,他點點頭,說道:“消了消了,只要陸離沒事,我就消氣了。”
在得到絕仞峰下,武宗寶藏出事之後,徐良第一時間開始尋找起陸離的消息來。但是一無所獲。徐良是鹿園尋寶大會的參與者和制定者之一,所以他格外憤怒。
因爲原本按照他的計劃,絕對算得上是萬無一失。但是在最後執行的時候,他的師父曾子墨偏偏放出了許多破綻。這才讓瀝血泉的人混了進來,也讓隱國的人,來去自如。
受到陸離生死未卜的影響,徐良心中開始責怪曾子墨。在與曾子墨大吵一架之後,徐良也是慪氣許久。導致在四院聯考之中遇到徐良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現在見到陸離沒死,對於之前曾子墨故意放出的破綻,他也就沒有感覺那麼氣憤了。
“雖然,我現在還不明白先生你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但是,我相信師父不會做無謂之事。”徐良淡淡說道,一轉頭,卻發現陸離已經向門口走去,他連忙說道:“陸離,你去哪裡?”
“我要去問問凌雁。”陸離頭也不回地說道。
“不用着急,有些事用不着意氣用事。來,先聽我說幾句。”曾子墨招呼着陸離先過來坐下。
陸離想了想,原本踏出門檻的腳收了回來。經過剛纔的罡氣暴走,他已經冷靜了許多。不過,他的心情還是很不好,所以坐下之後,黑着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我並不瞭解具體的情況,但是從你們二人方纔的對話之中。我可以聽出來,陸離,你是要去找東秀劍閣的林凌雁?”曾子墨問道。
“是。”陸離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曾子墨笑了笑,“你不同意這門婚事吧?”
陸離點了點頭。
“我也不同意。”曾子墨笑得很大聲,“掌門交接就交接唄,還拿婚禮來湊什麼熱鬧。”
“先生啊,師父啊。”徐良在一邊抱怨道,他知道曾子墨這是在說笑。
陸離望着他,也沒有笑。
“但是呢,我不同意沒什麼用。古河派和東秀劍閣都同意了。據說當事雙方也同意了。”
“這不可能。”陸離冷冷說道。
曾子墨臉色一肅,說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而感情,恰恰屬於變化最大的事情。”
“她不是這樣的人。”陸離的臉色越來越低沉,像是夏天的烏雲,醞釀着風雷。
“你這樣情況很不對,你的心境不對。”曾子墨皺着眉頭說道,“心境不對,會導致你掌握不好體內的氣息。但是你的罡氣又偏偏如此凝固。一旦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
曾子墨的勸導,句句在理。對於陸離,他是真的起了惜才之心。再加上他和徐良的這一份關係,曾子墨纔會出言阻止。
“無所謂。”陸離在回答之前,徐良就已經知道了陸離的回答。憑他從小對陸離的瞭解,自然知道陸離會做什麼決定。所以,他說道:“師父,不用再勸了。他知道輕重。”
“哦?那我就來說說輕重。這次古河派與東秀劍閣聯姻,亦可以算是聯盟。這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這個江湖從陛下一統天下開始,就已經被打壓得足夠久了。”曾子墨清了清嗓子說道,“有樊籠在,江湖處處受制。身爲大派,限制更多。這一點他們自然是不喜的。兩派勢力也好,影響力也好,一旦聯合,統領正道,不在話下。但是兩派想要聯合,那也有些難度,因爲雙方並不是沒有瓜葛。”
“別看兩派算是當世大派,但是暗地裡的道道,多了去了。”
“但是這一次,隱國的動手,卻讓他們找到了契機。消滅共同的敵人,可以讓他們同仇敵愾。”
曾子墨說道這裡,陸離其實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現在心中所想的,無比忐忑。到底是韓三孃的逼迫,還是凌雁自己的意思。前者後者,差別巨大。
陸離心中當然堅定地希望是後者。但是,他需要驗證。
陸離沒有聽曾子墨說話,但是徐良聽進去了,而且聽懂了。
於是徐良說道:“所以先生這次放鬆防守,放進那些人,就是爲了促成這件事?”
曾子墨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
徐良仿若未覺,只是期待着曾子墨的回答。他問這一句,未必沒有興師問罪的意味。特別是在陸離這個受害者當面的情況下如此問句,可不是就興師問罪麼?但是曾子墨畢竟是徐良師父,所以徐良很是含蓄。
曾子墨何等人物,心念電轉之間,徐良表現出來的和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點小心思,已然瞭然於胸。所以他笑了笑,說道:“有些事情,你日後接過擔子就會明白了。”
“擔子?什麼擔子?”徐良心中一動,曾子墨身上的擔子,似乎只有鹿園書院山主這一個位子啊。
正在徐良思索的時候,曾子墨看了看神遊物外的陸離,敲了敲桌面。“這次的接掌大典,不算什麼,婚禮纔是重頭戲。所以,雙方都無比重視。你若是前去破壞,那麼到時候就是打人家的臉面。同時得罪兩派,甚至是正道。”
“無所謂。”陸離還是這句話。
曾子墨忽然站了起來:“別以爲你練成了罡氣,就天下無敵了。我能輕而易舉制住你,沐三白和韓三娘也能。更別說他們盛怒之下出手,你可擋得住?”
陸離也站了起來,狠狠說道:“來啊,誰怕誰?”
曾子墨和陸離兩人怒目而視,徐良在一邊看着,不知道該怎麼去勸。
可是,曾子墨卻忽然笑了。
“你很好。你很好你知道麼?”曾子墨的笑,讓陸離和徐良都是一頭霧水。
“你的心性,註定你會成爲高手。該隱忍時,忍到極致。該張揚時,捨我其誰。很好,很好。”曾子墨轉而稱讚起陸離,反而讓他很不習慣。
“不管怎麼樣,我都是要去的。我不一定要破壞他們的聯合。但是事關凌雁和她的清譽,我不能忍。”陸離再次轉身。
“陸離,我和你一起去吧。”徐良見陸離想走,他脫口而出。
曾經,陸離是他的伴當,陪伴着他,伺候着他,形影不離。但是現在,陸離已經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而且越走越遠。徐良只能在他身後,置身事外地看着。這樣的感覺,有些難受。
“去去去,去哪啊?四院聯考還沒完呢。”曾子墨說道。
“那個什麼考,讓它見鬼去吧!”徐良豪情萬丈地說道。
“扣你一等。”
“啥?”徐良猛然回頭。
曾子墨笑眯眯地說道:“書院規矩,有資格卻不參加四院聯考者,成績扣一等。”
“我……”徐良一頓,他忍不住要罵髒話了。
“得了,你功夫不夠,去了也是死。”曾子墨說出了真相。
“先生,爲什麼我會死?”徐良很認真的問道。
“因爲誠如我之前所說,功夫不夠。這次兩派時隔多年,再次聯合,定然會做好一切,防止萬無一失。”曾子墨說道。
徐良眯起眼睛,看着曾子墨,問道:“那麼師父呢?師父是想看到兩派聯合,還是……”徐良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此時的欲言又止,卻是意味深長。
曾子墨有些欣慰地看着徐良,他還沒有答話,陸離的聲音卻已經從門外傳來。“哪有那麼多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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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不願,便不許。”
“你這是意氣用事,年輕人。”曾子墨說道。
陸離向後揮了揮手,大步向前走去。
徐良正待喊些什麼,卻被曾子墨按住了肩膀。
徐良沒有掙扎,只得看着陸離遠去的背影,目送陸離而去。
良久,徐良忽然說道:“先生,您老智計無雙,可否放過陸離?”
“哦?爲何會這麼問?”曾子墨的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