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裡面,是林凌雁的笑臉。
“陸離,你回來啦。”林凌雁笑着走了過來,伸手拉過了陸離的手。陸離本能地覺得不對,但是看着林凌雁熟悉的臉,陸離多日來對林凌雁的掛念,佔據了上風。
林凌雁看着他,笑道:“怎麼了嘛?快跟我來。”說着,她不由分說地拉起了陸離的手掌。
溫潤的觸感傳來,陸離全身一震。
現在自己置身的這處地方,哪裡還是昏暗的阿難陀寺地宮。這山風清泉,菩提倒影,分明就是來到了石谷。陸離擡起頭,望着枝繁葉茂的菩提樹。透過枝葉,還能看到和煦的陽光。這一切,都給了陸離很不真實的感覺。
陸離回過身,發現自己身後就是木屋,除此之外,沒有地宮,沒有石門,沒有石柱。
“發什麼愣啊,呆子,你靠在外面睡了一會午覺,醒來就變這麼迷糊了嘛?”林凌雁伸手打了一下陸離的頭。
陸離撓了撓頭,這種感覺,很真實,並不像是幻覺。“我剛纔是睡着了嘛?”
“對啊,你揹我走累了,就說要坐下來休息一下。結果一坐下來你就睡着啦,怎麼叫都叫不醒。”林凌雁的身體似乎已經痊癒,而且精神也很不錯。
看到這樣的林凌雁,陸離開心地笑了。他發自內心的笑容之中滿是柔情。
“來,跟我來。”林凌雁又拉着陸離向小木屋走去。
“好好好。”陸離答應着,邁着腳步向前走去。
兩人一同站在了木屋之前,林凌雁輕輕推開了門。屋內的陳設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在旁邊,多了一張小牀。陸離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林凌雁從小牀之中,抱起一個嬰兒。
那嬰兒大約出生不久,還有些皺巴巴的。不過,陸離一看到那嬰兒,頓時有了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這是我們的孩子嘛?”
“是啊。”林凌雁笑着,指了指小牀裡面,“這裡還有一個呢。”
“啊?”陸離探頭望去,只見另一個沒有睜開眼睛的小傢伙正躺在小牀裡。一樣是粉嫩的顏色,臉也是皺皺的。
“你手上抱的是哥哥,這邊呢,是妹妹。”林凌雁坐在牀沿之上,伸手逗弄着嬰孩的臉。
“所以,我現在有兩個孩子啦?”陸離看上去還是有點懵。
“是啊,一母同胞。是龍鳳胎呢。”林凌雁笑着,臉上滿是得意,彷彿在說,我厲害吧厲害吧。
陸離一手抱着手中嬰兒,一手撫着林凌雁的臉頰。“對不起,真的是辛苦你了。”
“我許你道歉,陸離。”林凌雁佯裝生氣。
“嘿嘿嘿嘿。”陸離轉過頭,盯着自己懷裡的嬰孩。忽然,他想起了一事。“對了,凌雁啊,你上次說的那兩個名字,叫什麼來着?”
林凌雁沒好氣地拍了陸離一下,“哼,我說的話你都記不住的麼?”
“沒有沒有。”陸離連忙賠着笑。
“吶,哥哥呢,叫做陸凌,妹妹呢,叫做陸雁。”林凌雁瞪起眼睛,凶神惡煞地說道:“這回,可不要忘記啦。”
“是是是,銘記在心。”陸離說着,卻是上前一步,抱住了林凌雁。
林凌雁低首,埋伏陸離懷抱之中。“陸離,你回來真的太好了。這次,能不能不要走?我不想你丟下我一個人。”陸離聽後,胸中一痛。“放心。凌雁,這次我絕對不會走了。”
木屋之中,一片靜謐。
可就在這個時候,陸離忽然覺得腦袋一疼。然後,他聽到了一聲鐘響。如同黃鐘大呂,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林凌雁發現陸離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關切道:“陸離,怎麼啦?”
陸離沒有空去回答,因爲這陣痛楚來得是那麼猛烈。就好像沐三白進入了陸離的腦子裡,隨意揮灑着開天一劍。陸離只覺得眼前漸漸有些模糊,疼痛讓他徹底倒在了地上打滾。
“阿彌陀佛。”
陸離如同一隻蝦米,抱着腦袋縮着身體,倒在地上顫抖不已。他的耳邊只能聽到那一句阿彌陀佛。
疼痛越來越強,終於達到頂點。陸離眼前一黑,意識瞬間停滯。周圍的景象被扭曲拉遠,彷彿被一個黑洞吞噬殆盡。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很久,也可能是一瞬。陸離忽然清晰了過來。
腦袋裡的疼痛還未完全散去,陸離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但是他能清晰地看到一個人影。
非天。
非天蹲在陸離旁邊,一手覆在他額頭之上,另一手單手豎掌,口中唸唸有詞。
陸離輕輕一動,非天頓時有所察覺。“你醒了?我叮囑你屏息,你竟然會忘記?”“嘶。”陸離坐起身,卻發現自己還在地宮之中。自己所躺的位置,像是一塊岩石。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自己已經滿身大汗,渾身溼透。
“我這是怎麼了?”他問非天,因爲之前那一幕,實在太過詭異。一開門,便是林凌雁的笑臉。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你中了屍香魔芋的毒。”
“什麼東西?”陸離完全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一種香芋,個頭很大,深埋在地下。但是它發出的香味,卻是能夠透過泥土傳播到外界來。”非天看似隨意地一指。“屍香魔芋就在那裡,有很多。”
陸離順着他的手指望去,雖然前路有些昏暗,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那一片神奇。
入眼之處,都是花。這是一片巨大的花田。陸離不知道這地宮的面積到底有多大,但是從他所在的這出突起的岩石上觀望,這比起那絕仞峰下的武宗寶藏所在的地下,要龐大得多。
等等,眼前這景象,不正是絕仞峰下,花田神廟的翻版麼?
一樣的花,一樣會讓人陷入幻覺的花香。
“那,那花田裡的話又是什麼?是不是還有會吸血的蟲子?”陸離忽然問道。
非天眉頭挑了挑,有些怪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還會有吸血的蟲子?”
陸離雙手抱頭,頭疼未消的樣子。他假裝說道:“之前陷入幻覺之中,就看到了蟲子。”
“哦?那你還滿臉幸福之色?”非天嘀咕了一句,但是卻沒有深究,他對陸離解釋道。“你看到的這片花田,是巫族人的花田。”
“這種一花七葉,中間有蕊的花,名爲妙蛙花。你見識過蟲草吧?”非天看着陸離。陸離點了點頭,冬蟲夏草作爲雲滇出產的名貴藥材之一,他當然會知道。
非天笑了笑,繼續說道:“妙蛙花和冬蟲夏草是差不多的。妙蛙這兩個字,其實是從巫族語言之中翻譯而來,不過,翻譯得極好。這種花,其實是兩個部分。一部分是蛙,一部分是花。當然,其主體還是在花上。其妙,妙就妙在,這種花,在它身爲種子的時候,種子之上會有細小鞭毛。遇到活體,就會附着其上,然後尖銳的種子就會刺入活體外表,進入體內。”
“因爲此花原產乃是千碧深林,性喜陰溼,所以最喜歡附着在地下雨蛙之上。哦,那種蛙,不是我們普通所見的青蛙。而是體型巨大,形似蟾蜍,還可以從背部噴射白色毒液的蛙。”
聽到這裡,陸離整個人的思緒,已經飄回到了雲棲山絕仞峰。絕仞峰下,有鐵索橫欄,其下便是有那種巨大的蟾蜍,噴射蟾酥。之後,陸離與公子嫣被困地下,也曾近距離見到過那些蟾蜍。此時與非天所說的一相比較,頓時回憶了起來。
原來,它的名字叫做地下雨蛙?
原來,那神廟之中的花,就是從它們身體里長出來的?
“種子附着之後,地下雨蛙的背部就會突起一大塊,就像我們平日所見的塊狀根莖。這個時候,地下雨蛙已經不是原來的品種,而是一種新的物種。名爲妙蛙種子。等它背上抽芽之後,就被稱爲妙蛙草。再等到長莖開花之後,就變成了妙蛙花。”
“花開之日,蛙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被吸乾養分死去。而花就落地生根,開始生長。”非天瞧着花田,雙手負在身後。“妙蛙花吸收了地下雨蛙的毒液,又與它本身的毒液相結合,會改變它周圍的土壤。有妙蛙花在的土壤,才能讓屍香魔芋存活。屍香魔芋的香味的根源,本就是來源於此。”
“最爲強大的,是生活在這樣土地上的活物。一旦生存的得久了,體型就會變得巨大。超出原本體型好幾十倍。”
非天說了一大堆,陸離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古怪的物種,陸離聞所未聞。這讓陸離不得不感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而通過非天的描述,陸離百分之一百可以斷定,絕仞峰下的地下世界絕對和這裡有着緊密的聯繫!這其中,必定有着隱情!
“再來說說那吸血蚤。”非天體內斂心的特性又冒了出來,他變得十分愛說。“那種跳蚤,比我們平日裡的跳蚤要大上百倍,當然,吸血吸起來,所吸的量,也是普通跳蚤的百倍。一口大概可以吸乾一個人吧。”
“那種跳蚤最喜歡的,就是屍香魔芋的味道。因爲屍香魔芋的香味會讓活物陷入幻覺,從而不能動彈。到時候,吸血蚤就會一擁而上,把活物吸乾。活物吸乾之後,留下的乾屍又成了飼養妙蛙花和屍香魔芋的最佳養料。”
“所以,你看到的這片花田,實則是巫族用來防衛的機關設置。只不過他們所應用的手段,比起普通機械的機關,高深太多了。”
陸離聽完之後,不僅是被眼前這片花田震撼了,也是被非天的博學震撼了。
“非天大師,你爲何會知道得這麼多?”
非天看了陸離一眼,那眼神已經越來越像斂心了。而他說話的話語,也滿是斂心炫耀的口氣。
“畢竟我的師父,另號博污。”
(靈性回來,腦洞大開,槽點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