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在屋外不停地踱步,已經半晌過去,屋內竟然沒有傳來一絲響動,陸離原本安下的心也逐漸提了起來。
“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陸離自言自語。
彥青在一旁聽了,冷笑一聲,“既然交給醫仙救治,那麼就不要懷疑。如果心中懷疑,那麼就不要交給醫仙救治。”
陸離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雖然這個老頭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
這個時候,從外面來了一個小女孩,那個女孩梳着兩個小辮子。陸離也不陌生,正是小如。
“咦,彥爺爺,公子嫣又來了麼?”小如蹦蹦跳跳跑到彥青身邊。她手裡還捏着幾朵小花,那是她從路邊摘下的。“漂亮麼?彥爺爺。”
“漂亮啊。”原本肅着一張臉的彥青笑得很是和藹。遇到這樣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的確是很容易讓人把笑容掛在臉上。
小如蹦着來到陸離身前,問道:“咦,你不就是上次的那個叔叔麼?”
陸離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小如的頭。陸離倒是絲毫不介意叔叔這個稱呼。如果是柴如歌在此,估計會扯着小如的臉,然後說,“乖,叫哥哥。”
“公子嫣呢?你和她一起來的?”小如仰着頭問道。
陸離點了點頭,然後環顧四周,他沒有發現公子嫣的身影,於是便說道:“是啊,不過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這樣啊。那辰源弟弟有沒有一起來啊?”小如瞪着閃亮的眼睛問道,眼裡滿是期待。
“啊?”陸離聽她提起辰源,沒有反應過來。
一旁的彥青則是捂住了額頭,一幅頭痛的模樣。
小如是個聰慧的小姑娘,看到陸離的態度,也猜得出來辰源沒有一起來。她臉上高興的表情頓時去了幾分,手中的花彷彿也沒有這麼可愛了。
陸離見狀,不由心中大爲驚疑。
辰源那個傢伙,到底對這個小姑娘做了什麼?小如還是個孩子啊!
陸離不由地想起了柴如歌對辰源的評價,那可是一個擁有娃娃音的變態啊。難道說……
“小如。”公子嫣的聲音響起。陸離轉頭,看到公子嫣正走過來。短短片刻時間,陸離似乎發現公子嫣身上有些不同了。她身上好像又有了那股灑脫淡然的氣質。原本的公子嫣本該就是這樣的。
陸離這個時候才發覺,之前的公子嫣,好像沒有了平安城中的豪俠任性,變成了一個有些拘謹的女子。直到此時,她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氣質。
小如聽到有人喚她,轉過頭去,叫了一聲姐姐。
公子嫣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她彷彿變戲法一般從隨身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小支箭頭。“看,這是什麼?”
“箭?是辰源弟弟送給我的麼?”小如雀躍道。
“是啊。”公子嫣笑着摸摸她的頭。
小如一手舉着箭一手握着花,蹦跳着跑了起來。
“慢點。慢點。”彥青連忙叫道,像是照看着小孫女的爺爺一樣。
陸離耳邊還縈繞着小如愉快的笑聲,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公子嫣也站起身來,望着小如的背影。
“我說……辰源和她到底什麼關係啊?”陸離忍不住問道。
公子嫣白了他一眼,挑眉道:“你猜?”
陸離一愣,他終於又見到那個公子嫣了。他笑了笑,聳聳肩,沒有說話。
“吱嘎。”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柳茗煙走了出來。
陸離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想要進門。但是柳茗煙攔住了他。
“怎麼樣了?凌雁怎麼樣了?”陸離急切地問道。
柳茗煙揮了揮手,彷彿她很是疲憊的樣子。在陸離關切的眼神之中,柳茗煙嘆了一口氣。
陸離的心彷彿被一隻冰冷的爪子狠狠抓住,然後刺穿。一股懾人的恐怖氣息從陸離身上彌散開來。釋刀在鞘中一聲鏗鏘,彷彿隨時都要出鞘。公子嫣看着陸離的模樣,心中也是一滯,難道林凌雁真的沒有救過來?
但是柳茗煙下一句話又讓陸離欣喜若狂。
“她沒事了。”
陸離一呆,之前所有的氣息都煙消雲散。一時之間,生死之變,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麻煩你下次通知家屬之前,不要喘那麼大的氣好麼?”公子嫣撫着胸口說道。
柳茗煙雙手叉腰,說道:“我也很累的好不好,喘口氣咋啦?”顯然,我們的醫仙大人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是是是,我現在能進去看看凌雁麼?”陸離聽到林凌雁沒事,心中一塊大石落下,頓時輕鬆了不少。
“不行,今天到晚上之前,你都不能進去。”柳茗煙發話道,“她透支了不少元氣,需要靜養。”
“靜養就行了?”陸離還是不能安心。因爲之前他親眼看到林凌雁身上的異變。
柳茗煙白了他一眼,好像料定了陸離會刨根問底。她解釋道:“我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但是她經脈之中一塌糊塗,連本身的生機都被透支了不少。她那模樣,分明是未老先衰。還有那麼多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口,無疑是雪上加霜。她沒有立即死去,算是幸運的了。”
陸離聽柳茗煙這麼說,心中一痛。
“我用了配製藥奴的法子,以後天補先天,用藥材補起元氣。所以,她暫時沒事了。”柳茗煙招呼彥青過來。
陸離很是在意地捕捉到了她話中的暫時,於是他問道:“暫時的意思是?”
“治標不治本。後天畢竟是後天,藥材到最後藥性也會無效。所以,你最好找個辦法根治。”柳茗煙說着,瞥了一眼釋刀。
陸離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望到了釋刀之上。對於釋刀的熟悉,他都快忘記了那個傳說。
釋刀之上有長生。
陸離摩挲着刀柄,刀柄之上傳來粗糲的感覺。“你是說……長生?”
柳茗煙沒有太多表情,上次她已經仔仔細細看過釋刀,並沒有一絲有關長生的秘密。所以公子嫣拿釋刀救皇甫,並沒有成功。這一次,她同樣不確定。
陸離自己倒是思索起來,釋刀在自己手中已經大半年光景,到底有沒有長生的說法,他到現在也還不清楚。或許,他應該去雲滇,才能解開釋刀之上真正的秘密。
“之前我之所以說沒救了,就是這個原因。我配製一個藥奴,所準備的藥材需要三四年的炮製,耗費的那些藥材更是一個不小的數目。藥奴失去思維意識,所以可以用藥猛些,但是我猜你不希望她變成一個藥奴吧?這樣折中的法子,也不過是拖延一下而已。”
柳茗煙繼續說道:“除非你真的能夠找到補充元氣,或者說續命的法子。否則,她還是會死。”
“那藥效能持續多久?”陸離問道。
“最多一年。”柳茗煙回答也是乾脆。
“一年麼?”陸離開始在心中仔細盤算起來,雲滇之地在曾經的樑國以西,一來一去,需要不少時間。但是一年時間,也是足夠了。自己快馬加鞭,或許還要縮短一些時間。
“一年時間,我會找到辦法的。”陸離很是堅定地說道。他想起了馬甲大師,想起了非天,想起了那具古怪的蠱屍葛停雲。曾經的阿難陀寺已經成爲廢墟,所以找不到人。但是在寒山寺斂心小童成爲非天之後,陸離相信,阿難陀寺已經有人在了。
曾經阿難陀寺的戒刀,或許也該是揭開它的秘密了。
公子嫣望着陸離,他忽然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臉上滿是堅定。
“你也別站在那裡了,來,跟彥叔去藥房,拿點去疤的藥來,你自己也順手拿一瓶。這些疤我看着滲人。”柳茗煙吩咐道。陸離此時對柳茗煙自然不敢有所怠慢,跟着彥青就去了。
“柳茗煙,你說的我怎麼覺得有點奇怪?”待陸離走後,公子嫣忽然問道。
柳茗煙攤了攤手,話題一轉:“這次診費是你們樊籠出,還是讓那小子自己出?”
“這個,按道理他不是我樊籠的人……”
“那好吧,我算在他賬上。”說完,柳茗煙就走開了。
柳茗煙走開之後好一會,公子嫣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剛纔是想要問柳茗煙問題的。關於藥奴,公子嫣與石谷接觸多了,也會有幾分知曉。柳茗煙曾經提及過,製作藥奴需要的是身強體健,龍精虎猛的身體。那些藥只不過是激發身體的潛力而已。
本來皇甫也動過寧願成爲藥奴的念頭,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爲清醒的死去和渾噩的活着,他寧願選擇前者。公子嫣記得當時皇甫的選擇,也記得柳茗煙給出反對已經的理由。
所以,今天柳茗煙給陸離說的那些話,讓公子嫣感覺到了奇怪。
元氣虛弱的人,真的可以用配置藥奴的方法去救麼?
不過公子嫣也沒有深究,畢竟柳茗煙剛纔也強調了,這和製作藥奴是不一樣的。或許是用藥不同吧,柳茗煙也不是有其他辦法治療皇甫的麼?
公子嫣拋去這個問題,不去細想。她伸了個懶腰,微微搖了搖頭。林凌雁暫時沒事,那麼陸離也可以鬆一口氣了。自己也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她自嘲一笑,往曾經皇甫所居住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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