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在院子裡面躊躇了一會,他聽着屋裡面的動靜。倒不是他喜歡聽,只是他不想徐良尷尬。
畢竟這裡是鹿園,不是添香樓。裡面的那個女子,應該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如果她是添香樓中的姑娘,那陸離反倒不會尷尬了。
“咳咳。”忽然,陸離聽到屋裡傳來女子故意咳嗽的聲音。
徐良似乎還有些不解,問道:“沐沐,你怎麼啦?”
“外面好像有人。”那個名叫沐沐的女子說得很小聲,但是陸離還是聽到了。
陸離看着門邊那打開了一條縫的窗戶,沒想到那個女子還能從這裡看到自己。既然已經打攪了徐良的好事,陸離也就索性走上前,大大方方地敲了敲門。
“哪有人……”原本徐良還在嘟囔着,但是聽到敲門聲音之後,他一個激靈就爬了起來。他原本已經壓在了那個女子的身上。沐沐見徐良起身,也急忙坐了起來,有些慌亂地整理自己略微有些凌亂的衣衫,還有鬢角的亂髮。
“真是的。誰啊!”門內傳出徐良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關鍵時候被打斷,換做任何一個男子,大概都會氣急敗壞地吧。
木門在陸離面前打開,陸離一眼就看到了帶着怒氣的徐良。而徐良也看到了陸離。陸離帶着一絲歉意,他撓了撓頭說道:“徐良,不好意思,打攪了。”
“是你啊?陸離。”徐良讓開身子,招呼道:“進來吧。”
陸離一走進門,就看到了坐在牀沿上的沐沐。陸離笑了笑,說道:“少夫人好。”
“啊?”沐沐被陸離這個稱呼搞得一愣一愣的。而徐良則是端着茶杯過來,狠敲了陸離的後背一下。“幹嘛幹嘛,可不準調戲我未來媳婦。”
“少爺,你都說是未來媳婦了。我稱呼一聲少夫人,似乎也不爲過啊。”陸離笑着說道。失去林凌雁之後,陸離已經很久沒有發自真心地微笑了。
兩人三言兩語,就找回了曾經的感覺。而一旁的沐沐則是因爲兩人的話語,羞紅了臉。
陸離趁着機會,打量了沐沐幾眼。沐沐長着一張白嫩的圓臉,眼睛很大。而她的身材,似乎十分有料。因爲只是坐着看不清身高,所以讓她看上去顯得有些肉嘟嘟的,倒是可愛的類型。
陸離用眼角瞥了一眼徐良。他還記得,沐沐這樣的女子可不是徐良喜歡的類型。徐良所好,乃是高挑,清冷,驚豔這樣的女子。不然,他也不會將曾經那把描繪着林凌雁的潑墨紙扇視作寶貝了。
“不介紹一下麼?”陸離對徐良說道。
徐良倒也直接,他走到沐沐身邊,然後彎下腰,在沐沐臉上親了一口。“既然你都這麼要求了,我還是介紹一下吧。”這一個動作,已經讓沐沐臉紅得發燙。
“李沐,當朝潼楊縣主。澄妙郡主之女。”徐良介紹起李沐的身份。“未來徐家少奶奶。”
陸離一聽,倒是嚇了一跳。這個害羞的小姑娘,竟然是縣主?這可是皇親國戚了?“嘿,少爺,你是要當駙馬啦?”陸離揶揄道。皇家之女,一般是不會下嫁的。反倒是徐良,要入贅皇家。
“哪能啊?我要是入贅皇家,我爹還不得打死我?”徐良坐在牀沿之上,很自然地伸手環住了李沐的腰。李沐身子一僵,她的性格,並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與徐良卿卿我我。
但是徐良這個尿性,根本沒有尷尬的心思。好在陸離早年也是跟着徐良浪跡花叢,對此,他倒是也是很自然的態度。
“對了,陸離,你怎麼來了?”徐良看着陸離問道。
陸離往椅子上一坐,說道:“當然是無事不登門。”
“你小子最近很囂張啊。”徐良笑罵道,“有事登門還得挑我也有事的時候。誠心的吧你!”
“天地良心,我推門的時候,院門是開的。我想退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陸離辯解道。他看着徐良和李沐的模樣,笑道,“下次可記得要關好門窗,謹防打擾。”
“那是自然。”徐良一口答應下來。
“你……你們先聊。”李沐在一旁聽着兩人明着暗着地調侃自己,心中聽着受用,但是終究是臉皮薄嫩,不似眼前這兩廝一般黑厚。少女的臉上終究是掛不住的。“我還要去找找先生。”
“咿,這藉口找得是何等生硬!”徐良笑着說道,但是下一刻,他的臉色就變得有些猙獰。因爲李沐伸手,捏住了徐良腰間的皮肉。“行行行,你去吧,你去吧。一會早點回來啊,晚上我等你。”
“哼,誰要來啊。”李沐惱羞成怒地敲打了徐良一下,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陸離身邊。對着陸離作揖行禮。也沒說什麼,就走了出去。
陸離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這個姑娘,似乎並不是像她外表一樣甜美啊。
“好了。陸離,什麼事?”李沐一走,徐良在牀上半躺下來。他靠在牀頭的被褥上,斜着眼睛看着陸離。他和陸離相處,當然是很隨意的。
陸離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然後說道:“少司命大人,你倒是瞞得我好苦啊。”
“啊?什麼少司命?”徐良裝作一臉不知的樣子。當然,陸離一看就知道他是裝出來的樣子。所以也沒理會他的託詞。
“樊籠最近的情況到底如何?我在外面也聽到了許多風雨。但是終究只是傳言,我也不敢當真。”陸離說道,樊籠曾經幾次救他,陸離對樊籠有一種理所當然的關心。當然,這裡的樊籠是指特定的那幾個人。
徐良聽聞,坐起身子。“不太好啊,反正是件麻煩事。”
陸離一聽,皺起了眉頭。
“在朔夜草原之上,荒火教的突然動手是我們怎麼都想不到的。之前按照局勢,我和師兄黃植生推演了數十次,都是斷定草原沒有理由動手的。”徐良開始說正事的時候,一掃臉上之前的輕鬆散漫。他變得很認真。
“隱國千晉在魯夫子的庇護之下,前往了草原。而且之前在嵐州,他招攬了一個草原人爲他所用。那人你也應該見過的。名叫撒拉罕。”徐良的話語,讓陸離想起了曾經在嵐州,魚龍幫和伝幫的往事。那時伝幫之中,除去幫主錢鏗之外,還有四大高手,其中之一似乎就是那個力氣很大的草原人,撒拉罕。
“然後呢?”陸離忍不住說道。
“之後根據傳來的消息,撒拉罕得到了隱國的牛羊馬匹,還有人手。讓他在草原之上得以立足。而這個撒拉罕,本身也是草原之上,黃金王帳之中出身的。所以,他在攻打併吞併了兩個部落之後,逐漸壯大起來。”
“那麼,意思就是隱國如今打的是草原人的注意?”陸離開始思索着背後的東西。
徐良搖了搖頭,“隱國說打草原人的注意也對。但是他們應該不是打算放棄中原,去草原發展。而是藉着撒拉罕這個釘子,在草原立足,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借草原人的勢。”
“借外族之手,入侵之後,在謀求破而後立?”陸離搖頭道,“在雲滇的千昇,似乎也是這個想法。這兩兄弟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是啊。不過比起雲滇來說,草原人才是真正的威脅。大貟也好,大姜也罷,從來都沒有擺脫過這個敵人。”徐良說道,“他們其實與許多相同的地方。比如政教合一,還有無比團結的江湖。”
“不同的是,雲滇的阿難陀寺,早已毀滅。而草原的荒火教,如日中天。”徐良眯起了眼睛,這個習慣,陸離也有。“荒火教的勢力,外加草原騎兵的悍勇。這纔是我們樊籠吃虧的原因。”
“江湖人武功再高,也怕數倍之軍。”
“只可惜了樊籠多年經營下來的樊籠衆。此役在草原,折損了不少人手。”徐良說道這裡,有些痛心。畢竟這是他以後的家當,他是個十足的生意人,折損一分,都會讓他感到心痛。
“不過,好在宗師級別的沒有太大損失。樊籠的根基還在。”
陸離在一旁聽着,聽到這句話,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下。他轉念問道:“那麼正道的那些人呢?”
“你說那些江湖人?”徐良搖搖頭,“若不是他們背後下絆子,或許我們在最初還能全身而退。”
陸離聽聞,撇了撇嘴。“他們真的做了?”
“是的。起先只是拖住我們,最後索性是出手傷人。”徐良說着,握緊了拳頭。“先生就是在那時,爲留存樊籠的實力,才挺身而出。結果受了內傷。他原本就是有舊傷的。”
聽到這話,陸離腦海之中浮現了當初曾子墨在馬車上對他說的話。“我時日不多了。”
“原來是這樣麼。”陸離沉默了一下。“我瞭解了。”
徐良說完局勢,也稍稍歇了口氣。
“徐良,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做一件事。只是這件事需要你的態度。”陸離開口說道。
徐良看着他,“什麼事?什麼態度?”
“就是,你想不想,掃滅霖越,東秀,古河這三派爲首的正道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