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沒有朋友,那我就做你的朋友。”
“我看到過很多好看的風景,日出和日落。希望能在日出和日落裡和你成爲好朋友。”
“……和你成爲好朋友,就能看到很多日出和日落嗎?”小江絮晚定定地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似乎一切都開始變得安寧起來。
“要不我們現在就去看吧?”小男孩站起身來,並且站起身的同時也拉着小女孩一起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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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記憶中,兩個孩子似乎總是這麼形影不離。
衛戈很懷念那段時光,只不過那段時光終究也迎來了黑暗的結局。
“嘿,你快坐上來!”
爬到了高高的牆頭的是小女孩。
這一次是小女孩,她最先開始爬上了牆頭。她雙手撐在身側,輕輕的晃着自己兩條腿,低着頭,微微歪着腦袋,溫柔的,用那樣開心積極的目光瞧着衛戈。
“阿宇,你快點坐上來,我們一起看日落!”
“等一下。”那時候衛戈其實是恐高的,他從小就怕高的地方,只不過他並不是不能達到那些高的地方。
所以他並沒有放棄爬上去坐到女孩身邊。他是格外直接的慢慢爬了上去,坐到了江絮晚的身旁。
“你快看,天邊的顏色真好看!”江絮晚的手慢慢地朝着衛戈的手挪去,然後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我好喜歡這個顏色,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紫色的滿天星。”
並且那時候衛戈也不懂滿天星是什麼,“紫色的滿天星?滿天星是什麼?天上的星星嗎?”
“滿天星是一種花。特別好看。我經常在琴行看到。”江絮晚感覺到衛戈也回過來拉住了自己的手,輕輕笑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你想送我花,一定要送滿天星哦。”
“好。還要送紫色的。因爲你最喜歡紫色。”
他們經常這樣坐在牆頭上,看着太陽帶來新的一天,帶來新的感受,同樣也看着太陽帶走一天的疲憊和遺憾,是的,在那段不算太長的時光裡,他們的情緒被綿延的很長很長,溫柔也一直在發酵。
只不過,似乎痛苦嫉妒上他們的快樂和幸福,所以如期而至。
那一天,衛戈在一個叔叔的小賣部裡面玩——那個叔叔一直以來都特別的溫柔,對他很好。
所以衛戈輕信了他,造成了之後那場悲劇。
被紅色窗簾掩上的房間裡,貨物架上放置着各種東西,那小孩愛吃的零食,有大人必須的生活用品。
唯獨沒有傷害壞人的利器。
衛戈起初待在房間裡玩,突然聽到那個叔叔和另一個男人商議着什麼——聽他們說要拍一段什麼視頻,能夠掙到什麼錢。
只不過這個錢掙了可能會引來什麼法律。
那時候衛戈聽不懂,可是他聽懂了即將被錄取視頻的人會是誰——自己還有江絮晚。
並且他聽的很明白這件事情對他們是一種傷害。
另一個壞人走了,那個叔叔把自己留在了這裡,並且鎖上了房門。
直到他再一次回來,帶來了江絮晚。
衛戈很痛苦,可他根本沒有辦法憑自己的力量去面對這一切,並且在最後,在那惡魔的強迫之下,他親了江絮晚。
他也看過電視劇,知道這樣的行爲代表着什麼——親吻是喜歡,是愛。
可是這不是喜歡,這不是愛。
這是強迫,這是犯罪——當然,那時候的衛戈也不明白這是什麼犯罪,只不過他明白,自己做了錯事。
可是他沒辦法反抗惡魔的低語,那是一種魔咒,傷害了他,也傷害了江絮晚。
被脫光衣服的孩子很乾淨,而穿戴整齊的錄製視頻的惡魔,是一個該下地獄的施暴者。
黑色玷污了白色。
陽光透過紅色窗簾染紅了空曠的房間。
雖然他們只是孩子,什麼都不懂,可他們知道自己沒做錯什麼,但是卻承擔了很可怕的暴力行爲。
被迫強行侵犯了女孩的男孩,更是在心中把自己的靈魂釘到了十字架上。
最後的最後……
衛戈夠到了架子上的一包什麼零食,朝着那臺攝影機砸去,攝影機砸壞了。
壞人懵了幾秒,趁着這時間衛戈拉着小女孩衝進了裡面的貨物房間,將門給反鎖上。
並且還帶上了兩人的衣服。
女孩完全已經嚇蒙了,但衛戈居然還有一絲理智,做着自己知道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他幫小女孩把衣服一件件的穿上,自己也飛快的穿上了衣服。
然後,他憑着自己的力量,爬到了很高的地方,打開了一扇窗戶,先將小女孩送了過去,然後自己也跟着翻了出去——窗戶很高,可是那一刻衛戈絲毫不害怕。
因爲衛戈知道,更可怕的事情,在這之前他們剛經歷過。
從那以後,他不恐高了。
“阿宇……”小江絮晚輕輕的喊着衛戈,不知爲什麼她的心中總有一種預感,好像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而事實也確乎如此,最後,她慢慢地暈了過去。
她甚至不記得當時在奔跑的過程中,自己有沒有說過其他的話,有沒有做過其它的動作。
只是依稀記得,阿宇的神色特別的難過,特別的愧疚。
而當她終於暈了過去,身體算暈過去了,可是靈魂好像仍然殘留着意識,望着現實的一切。
靈魂看到了阿宇抱着自己哭,一遍一遍說着對不起,它看到阿宇跑去找人打電話,把自己的爸爸媽媽叫過來了——爸爸媽媽帶着自己上了一輛一直在鳴笛的警車,而後的一切都消失了。
從那以後,那個小男孩永遠的消失在了小女孩的生命裡。
是的,小女孩把小男孩兒給忘了。
可是,在這些罪孽深重的罪行拷問之下,小男孩近十年都沒有忘記過小女孩,並且將自己的“罪行”記得格外清晰。
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江絮晚,甚至於這麼多年,他偶爾也會忘記她的名字。
可是,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的聲音。
從來沒有。
他記得江絮晚喊自己的聲音,他記得江絮晚對自己說過的話,他記得他們在日落前日出後一起在路上的笑聲。
所有的一切他都記得,而終於他也在青春的尾聲找到了她,就在那個美好的雨後小道上,她拎着一些調味品,唱着好聽的《南部小城》朝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
他一下子就聽出了那個聲音,他一下子就聽懂了,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一直以來自己要找的人。
雖然她變了很多樣子,但衛戈是在靈魂互相碰撞之後認出對方來的。
她一直活在自己的靈魂之上。
他有點害怕自己會嚇到她,又清晰地記得自己曾經對她做過什麼。
所以他當時的狀態也應該很不自然纔是。
他不記得了。
他永遠不會記得自己在江絮晚面前的樣子,因爲每次在她面前,他都只顧着去看她了。
他也只有偶爾會意識到自己面對她時會不自覺地淺笑。
是的,他總記得的。記得她的每個模樣,就好像那是他的人生任務一樣。
不過他也確實給自己立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生任務,就是和和江絮晚有關的。
他,要守護江絮晚,他要陪伴江絮晚一起走過那些黑暗,戰勝那些黑暗,迎來永恆的黎明。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他會再一次遇到那個可怕的人。
不,不對。他並不怕那個人。
他只是害怕那個人會讓已經把一切傷害遺忘了的江絮晚,再一次記起那些可怕的苦痛。
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而那個人,直到後來他成爲了體育生,去見自己的訓練老師,在那一次,他做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一件事。
他用自己的筆,把那個人給刺傷了。
那人在傷害了江絮晚和衛戈之後,受到了牢獄的懲罰,所以在自己被那隻筆捅傷後也是明白了這一切,明白了這個男孩的痛恨。
但是這個並不能怎樣,他給予女孩的傷害永遠留下了一道疤,深深的刻在女孩的靈魂裡面。
他有懺悔的權利,可是,誰能把那道疤抹除嗎?憑什麼受傷害的總是無辜的人呢?罪犯或許不是十惡不赦,可是受害者難道就活該嗎?
他們憑什麼承擔這所有的痛苦呢?
男孩放棄了——他討厭自己的專業。
他不想再去搞體育。
就因爲那個噁心的人。
並且因此他也更加憎惡毀掉整個家的父親——這個惡人,是父親的朋友。
當父親帶着這個所謂的老師——多可笑,一個這樣的罪犯居然還能夠做一個老師——來到衛哥的面前時,向他介紹這個人時,他算是徹徹底底地恨上了自己的父親。
也就是打那時起,他對成家的所有人都抱有了意見。
當他帶着這份憎恨,和那一份懺悔,再一次遇到那個男人時,他是徹底的瘋了。
他絕對不會允許那個男人傷害江絮晚,更不會收受他的恩惠——如果那樣的話,他恨不得去死。
然而,他終究沒有止住歷史的發展。
江絮晚,即便,或許沒有看到那個人,可她最後還是陷入了昏迷。
他慌了——他從來不慌張,從來都是一個面對一切事情都能夠泰然處之的人。當然,除了江絮晚的事情。
尤其是這件事情,這是他靈魂裡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
從回憶中慢慢甦醒過來,他的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只不過他自己也有些說不懂了,那種笑意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或許時間會給自己答案。
就好像,時間總會讓人回憶起一切重要的點。
他慢慢起身,準備朝着奶奶所在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衛戈有看到了他。
是他——那個很像自己的男人。
上一次莫名其妙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這一次,居然再度出現了。
尤其詭異的是,當衛戈面對着他,朝着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時,那個男人並沒有避開他,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直接慌張的逃跑。
他直面着衛戈,彷彿在那等了很久似的。就等他回憶過後來面對自己。
衛戈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然而並沒有什麼異常,整個世界裡最奇怪的也就是面前這個人了。
他並不詫異——這是最詫異的點。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不覺得差異,因爲——面前的這個人,除了年齡感,其他的簡直跟自己一模一樣。
是自己嗎?
終於,他走到了他面前,可他又一聲不吭的動起了步子,繼續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衛戈也不主動詢問,就這麼跟在他身後,直到兩個人到了一個空曠的人少的地方,這才雙雙定住了步伐。
“你是誰?上一次我就看到你了,那應該不是錯覺吧。”衛戈眉頭深深的蹙起,希望對面的人能夠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那男人也皺起了眉,或者可能這個年紀的人就喜歡皺眉,所以他應該是一直皺着眉的。
那或許就是一種慣性。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接下來說的所有的話。
“你竟然會這麼問我,那你肯定是明白的。”
“我或許明白——你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你是誰?”
“和你想的一樣。我瞭解你。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我想得沒錯,你從別的時空來的?”說完這句話,衛戈甚至覺得有些可笑,他也確實輕輕地笑了,包括面前的這個所謂的從別的時空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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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問問題,如果別人聽見了,說不定以爲我腦子有病。”衛戈的笑意慢慢收了起來。
“我知道你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你在乎的,”男人微微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語氣格外的篤定,“從來都只有江絮晚。”
“你多大年齡?”衛戈挑眉,“看你的樣子年紀應該不小了。”
“我四十。”他點頭。這個四十歲的衛戈。
十九歲的衛戈輕輕皺眉,“四十?那你是通過什麼方法過來的?你們那時候的科技已經很發達了嗎?難道已經有了時光機?”
“不是。”四十歲的衛戈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但是我有過大致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