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挺奇怪,以衛戈的性格難道不應該拉着自己說一堆話纔是嗎?
現在居然可以做到一句話不說地自己乖乖待着……
江絮晚查到一定數量的資料後,對之後要出的黑板報有了基本的構思,所以也在心裡給自己了一個能夠開小差的權利。
她也不想離開,所以就這麼繼續在那不停操作着鼠標,滑動着,任由面前電腦屏幕裡面的資料上下翻滾。
某份心思如冷熱不均的海水,不停從底部向上泛,擾得她心神不寧。
她很想擡頭看一眼。
好想知道衛戈現在在做什麼,怎麼不說話了呢?
終於那份心思在理智與感性上皆佔了上風,她緩緩擡起頭朝心之所向望了過去——
“嗝……”
江絮晚瞬間臉爆紅,因爲擡頭看到衛戈正好還在望着自己。
並且他還衝自己拋了個wink過來。
如同偷食的老鼠被抓包,她緊張之下居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嗝。
“好看嗎?”衛戈還調侃着。
其實江絮晚特別想笑,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尷尬情緒和要強的情緒,它們拼命對自己的笑意生拉硬拽,最終自然也只剩一個撲克臉。
江絮晚:“……我就是想看看你睡了沒。”
江絮晚:“少自戀了,笨蛋。”
面對她這種掩耳盜鈴的行徑,衛戈也不想拆穿了,只不過這一次睏意當真泛出許多來。
江絮晚低下頭去打算再找一些資料,雖然已經找了個完全,但現在只想通過做一些事情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順便她還打開音樂播放器,播放了一首音樂——《Plastic Sea》。
便是在那樣柔和的光景與音樂營造出來的羅曼蒂克氛圍中,衛戈沉沉地跌入了夢境。
……
江絮晚關上電腦,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這次卻發現衛戈真的睡着了。
本着某些沒來由的擔憂,她輕輕走過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發現他的呼吸輕輕地很均勻,她才放下了心。
因爲衛戈睡着了的緣故,所以江絮晚就不想直接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她直接在衛戈旁邊的位置坐下,撐着下巴用視線認真描繪着衛戈的面龐。
她沒有意識到,某些笑意早已經攀上她的嘴角,攀上眼角眉梢。
“謝謝你。”
江絮晚輕啓雙脣,把這幾個早就該說很多遍的話,認認真真地說了一遍。
說完這句話她預備起身離開——
“!”
天旋地轉之間,她發現衛戈醒過來把自己拽進了懷裡,自己的身子則是抵在了書桌上。
擁擠狹窄的空間裡面,江絮晚的那顆心被什麼巨石猛然壓住了,然後變成碎片。
衛戈睡眠不深,所以剛纔江絮晚在自己身邊坐下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
只是因爲一些喜歡的情愫,所以衛戈纔想要逗她一下。
然而當他看到江絮晚渾身發抖,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了那般,目光失焦,被深深的灰暗籠罩住,他徹底慌了神。
衛戈想起十年前的那段灰暗往事,心中把自己痛罵了一頓,趕忙把江絮晚摟進懷裡,努力安撫此刻脆弱得如同瓷娃娃的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的,沒事的,對不起沒事的……”
“阿晚不怕,沒事的,我在這裡,對不起我就是想逗逗你,不怕……”
江絮晚從昂長的崩潰情緒裡面抽離出來一點點理智,只感覺快要窒息過去,還有來自記憶深處的極強的噁心感讓她想要吐出來。
耳邊是衛戈不停的安慰和道歉……爲什麼呢?
爲什麼他要道歉?
江絮晚沒有辦法憶起過往的故事,可她腦海裡卻有着這樣一個深深的念頭——
爲什麼從來都是善良的人在道歉,而做錯事情的那羣人卻那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最後江絮晚還是努力掙扎着從衛戈緊緊的懷抱裡脫離出來,衛戈察覺到了她的動作,順從又不甘地鬆開了胳膊。
“……回自己座位吧,快上課了。”
說着話,江絮晚動作有點機械地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然後坐下。
……
時間很快,班上陸陸續續地來了學生,沈佳夢也蹦蹦跳跳地來到了江絮晚旁邊。
“晚晚仙女!俺來啦!”沈佳夢一邊放下自己的書包一邊跟江絮晚打着招呼,卻發現江絮晚根本就沒有搭理自己。
疑惑之餘,沈佳夢的動作頓住,擡起頭看向江絮晚——只看到江絮晚一臉呆滯地抓着筆,面對着空白的筆記本。
沈佳夢湊過去伸手在江絮晚眼前揮了揮,不斷提醒她。
“晚兒?晚?晚晚?”
“……啊啊?什麼?”
江絮晚突然地回過神,因爲自己剛纔一直都在回憶,在回憶裡面找尋蛛絲馬跡,卻是無法有以善處,仍然找不到自己情緒的源頭。
哪怕她自己就是知道,那種恐懼感就是來自記憶深處。
此般,她也就沒有注意到沈佳夢跟自己說話,直到沈佳夢拼命叫自己,自己才得以回過神。
沈佳夢臉上快意的笑容都消失了,擔心地伸出兩隻手,一隻擱在自己額頭上,另一隻擱在江絮晚額頭上:
“嗯……”收回手,“沒有發燒啊,怎麼了晚晚?你臉色好蒼白,真沒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還好。”江絮晚扯出笑容來,搖搖頭。
沈佳夢:“你這笑得那麼勉強,一看就不像還好的樣子啊——”
突然她低頭看到了江絮晚的手,瞪大了眼睛:“晚兒!你真沒事嗎?!你,你爲什麼在發抖啊!!!”
“我——”江絮晚朝自己的手看過去,發現自己抓着筆的手真的在發抖。
“啊,我沒事,就是冷……”
“什麼?!”
沈佳夢簡直懷疑江絮晚是不是真的病了:“這大中午的天那麼熱,你說冷?”
“不知道,應該是剛睡醒吧,我剛剛睡了午覺,所以有點不在狀態。”
怕沈佳夢繼續擔憂下去,江絮晚只好撒了一個小謊來圓自己的口誤。
幸好這個理由確實比較真實,所以沈佳夢也就信服了。
“那還差不多,嚇死我啦!”
江絮晚:“對了,第一節課是什麼?”
沈佳夢:“體育,現在咱們應該下去操場那邊了,體育老師說咱們要提前十分鐘起牀操場集合。”
“嗯。”
來到操場上,江絮晚在看臺下面找了一處臺階坐下。
九月份正午的陽光確實還挺強烈,所以江絮晚伸出手遮住了額頭。
衛戈一路被那羣男生擁着往操場去,心裡卻還在擔心着江絮晚,所以根本沒有聽那些男的都說了些什麼,一言不發着。
“宇哥這是怎麼了?”鹿子睿碰了碰衛戈的肩膀。
自從在酒吧那件事之後,鹿子睿總表露出自己和衛戈是好兄弟的模樣,所以班上的男生也確實對鹿子睿更敬佩了許多。
衛戈對此並非沒有察覺,只不過他不在意他們罷了——這些青春期的拙劣心思,衛戈絲毫不稀罕。
“走開。”衛戈在看到江絮晚之後直接推開了鹿子睿,大步流星地朝着江絮晚走過去。
鹿子睿很尷尬,但還努力爲自己的尷尬找補着緩和:“宇哥真的是重色輕友哈,腦子裡裝的都是咱們班花。”
……
江絮晚察覺到衛戈向自己走來並且在自己旁邊坐下後,偏着腦袋看向他。
但她也格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衛戈坐下的位置與自己所坐的位置之間隔了剛剛好的距離。
“還好嗎?”衛戈溫柔詢問着。
江絮晚點點頭:“我沒事了,你別太擔心。”
衛戈沉聲:“嗯……” Www★ ttκá n★ C〇
江絮晚見氣氛不是特別好,便轉移話題道:“你不過去嗎?男生都在那邊。”
“你不是不喜歡我和他們來往。”是認真解釋的語氣。
江絮晚感受到了衛戈對於自己所說過的話做出的認真反饋,倒是無所適從起來。
江絮晚:“那你,也……不能一點交往都沒有了啊。”
江絮晚:“你還是可以和他們一起打打籃球,一起跑跑步什麼的……我不能那麼幹涉你。”
“啊?”衛戈發出格外委屈的聲音來,“阿晚你不管我啦?”
“什麼?”江絮晚愣住。
衛戈挑眉輕笑:“我就是喜歡你管着我,就好像我是你的一樣。”
江絮晚滿頭黑線,忍不住要扶額:“什麼我的……你是個人,又不是一個我的專屬物品,我確實沒有干涉你自由的權利啊。”
“哦,這樣啊~”
衛戈表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來,點點頭:“嗯……那既然這樣,阿晚是我的了。”
江絮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嗯……嗯?!”
見江絮晚中計,衛戈如同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那樣,格外開心地笑了起來。
江絮晚看着衛戈笑,嘴角也情難自禁地揚起安心的弧度。
“阿晚。”衛戈止住笑,偏着腦袋認真注視着她。
江絮晚點頭:“怎麼了?”
衛戈:“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的。”
莫名其妙的話語,大多數正常情況下應該得到一句“你在說什麼”這類的回覆。
可因爲他是衛戈,而她是江絮晚。
所以,有的話,沒有的話,不論衛戈有沒有說,江絮晚依然能夠察覺到,理解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