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四十四章 賜婚?

仁慶帝作爲嫡長子,雖然早早被封作太子,但因景平帝偏愛寵妃蕭貴妃所出的四皇子,太子之位一直不大穩固。蕭貴妃出身名門,容貌殊麗知書達理,被平帝引爲紅顏知己,極爲寵愛,若非平帝駕崩太早,四皇子尚且年幼,仁慶帝也未必能順利登基。

但蕭貴太妃母族勢力頗大,致使仁慶帝不得不格外倚仗炎氏,後來貴太妃母族勢弱,貴太妃又因病去世,貴妃所出四皇子被封爲晉王后前往封地,貴極一時的蕭氏一朝凋零。

早就積攢足夠資本的炎氏趁機擴大,取蕭氏而代之,炎氏早就陸續出仕,等蕭氏倒下,炎氏已漸成“半朝”之勢。

炎冀將炎氏一族從一個三流世族經營成了景朝第一世族,其手段之高明,不言自明。不過他的嫡長子卻是遠不及他,所以炎冀六十八歲還堅守在吏部尚書的位置上,若不是年歲已高,身體吃不消,因一場風寒驟然倒下,恐怕炎冀會死在任上。

如今炎氏一死,仁慶帝對於炎家的態度日趨明朗,炎躍的手段遠不及其父,炎氏的危機已在眼下。

對仁慶帝來說,炎冀之死,無疑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賀禮。炎冀一死,炎家之威去了泰半,如今的家主炎躍爲父丁憂,必須遠離朝堂,即便中宮還有炎皇后,但後宮畢竟不能幹政,炎家剩下的這些蝦兵蟹,仁慶帝根本不放在眼中。

——困擾仁慶帝十多年的炎氏大廈,瓦解指日可待,還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能讓仁慶帝高興的麼?

高興之餘,仁慶帝大筆一揮,允許炎皇后回炎府三日,爲炎冀送終,甚至炎皇后請旨第一日要帶上辰王與昭陽公主,仁慶帝也一併應允,這在歷朝歷代都是沒有的事,可見仁慶帝心底有多高興。翌日,仁慶帝召見了姚瑾策與慕相,詢問玲瓏郡主的婚事,直接言明有意將玲瓏郡主賜婚於秦王做正妃,雖是詢問,但仁慶帝既提出了賜婚,便並沒有多少轉圜餘地,據說姚王與慕相皆有猶豫,但最後都同意了,這門婚事基本已經定下,只是明旨未發。

誰也沒料到容王妃、辰王妃籌備半年尚未定下,反倒是秦王捷足先登,而且這秦王妃的人選,很是微妙。

新京人都知道姚王驚才絕豔,玲瓏郡主也是個極爲出色的女子,誰若能娶到玲瓏郡主,那是穩賺不賠的生意,若娶到玲瓏郡主的是皇子,那簡直如虎添翼,先不說姚王暗地裡到底還保留多少人手,就姚王對玲瓏郡主的疼愛,必會暗中支持那位皇子,姚王這樣的人才,即便孤身一人,做謀臣也是以一敵十,何況還有其他助力,這可不是新京中關係複雜的權貴之家所能給予的。

而這婚事一旦定下,無疑會加劇炎氏大廈傾覆的速度。只要眼睛不瞎,就都看得出仁慶帝究竟屬意與誰,先不論秦王與辰王的資質之差,單看秦王無外戚,便足以讓仁慶帝選擇他了。何況一些年紀稍長得人可沒忘記,秦王生母,乃是仁慶帝寵妃懿安皇貴妃,雖然懿安皇貴妃去世多年,這些年仁慶帝對秦王似乎也並無任何偏愛,但此時看來,仁慶帝的不偏愛就如同秦王能給當初的藏拙,都是爲了保護秦王罷了!

而仁慶帝早不賜婚晚不賜婚,偏偏在炎冀死後第二日賜婚,簡直像是在逼迫一些搖擺不定的人做出選擇一般:一邊是搖搖欲墜的炎氏巨廈,一邊是皇帝親力扶持的秦王,到底選誰,該有定論了。

一時間,朝堂官員心中的那桿秤都在不停的搖擺。

因明旨未下,作爲當事人的姚媚兒,對此事一無所知。

五月十五萬壽節當日,還在炎府的炎皇后並沒有隨駕去獵場,不過辰王與昭陽公主還是去了。

姚媚兒作爲玲瓏郡主,也在伴駕之列,而作爲各自國家使臣的朵香公主和月雲公主,也赫然在列。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姚媚兒是拒絕的。她真的好怕朵香公主一見面就問她有沒有幫她想好嫁做容王妃的法子……

至於月雲公主……姚媚兒關於月雲公主的記憶實在稱不上美好,而且月雲公主心思深重詭計多端,姚媚兒並不喜歡與這樣的人過多接觸。

——她雖有點小聰明不懼怕會出現被賣還幫數錢的窘境,但也不想活的那麼累呀。

與上次扮作小廝躲在宗政憬車中相比,姚媚兒這次的獵場之行要舒服得多,不過是在姚王府最舒適的馬車裡美美睡了個回籠覺,獵場便到了。

姚媚兒萬萬沒想到,一下車居然會見到這樣的情景——

朵香公主與月雲公主面對面站着,月雲公主笑的有些高深莫測,朵香公主則一臉氣急敗壞,邊上圍着七八個宮人,個個面面相覷,一副不知該如何勸解的模樣,一個眼尖的宮人看到並認出了姚媚兒,立即偷偷跑到姚媚兒身旁求助:“奴婢給玲瓏郡主請安!郡主,朵香公主與月雲公主起了爭執,奴婢們正不知如何是好,可否請郡主上前開解一二?”

姚媚兒:“……”這關她什麼事……她趕着回帳篷休息好嗎……

求助的宮人看着不過十三四歲,稚氣的臉上滿是惶恐不安,姚媚兒心有不忍,便低聲詢道:“怎麼回事?”

小宮女怕驚動兩位公主,也不敢大聲:“奴婢也不知道,今日是兩位公主初次相見,月雲公主與朵香公主見禮後,得知朵香公主的封號,忽然笑了起來,朵香公主便追問了幾句,月雲公主悄悄在朵香公主耳邊說了什麼,朵香公主登時勃然大怒,用喇耶國語罵了幾句,之後兩位公主便這樣了。”

姚媚兒:“……”什麼鬼……她連發生了什麼事都沒弄明白,要怎麼去勸啊?

正當姚媚兒一頭霧水時,心萱在姚媚兒耳畔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姑娘,屬下曾去過東疆,月雲公主的母妃因身帶異香而被東疆老國主封爲‘朵香妃’,聽聞朵香妃是一位容貌驚人的美人,曾先後與喇耶國主和東疆國主邂逅,兩位國主皆爲朵香妃所傾倒,但最後抱得美人歸的是東疆國主。”

姚媚兒:“……”這關係好像有點亂……

“所以,喇耶國國主得知朵香妃的封號後,就將自己最漂亮的女兒封爲朵香公主?”姚媚兒實在不能理解喇耶國主的想法,但是對於月雲公主和朵香公主此時的情形倒是不難猜測了,“大約月雲公主對這段往事亦有所聞,所以……”若果真如此,那月雲公主自然早就知道朵香公主的存在,那她也算是故意惹怒朵香公主了,月雲公主做事還算謹慎,爲何要在新京主動得罪另一個公主?難道其中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過節?

姚媚兒有些想不通,但她也絕不想趟這趟渾水。左右這兩位公主也不可能將氣撒在這些景朝的宮人身上的。

心萱得到姚媚兒的暗示,立即低聲驚呼道:“郡主,您晨起時身子便有些不適,王爺叮囑奴婢伺候您好好休息,奴婢險些忘了,若是讓王爺知道,定要責怪的,郡主,奴婢扶您去帳篷休息吧?”

那宮人聽到心萱的話,雖然還想挽留,但一觸及心萱滿是焦急的臉龐,也不敢多說,只得強笑着說道:“原來郡主身子不適,那奴婢就不打擾郡主休息了,恭送郡主。”

趁朵香公主與月雲公主大眼瞪小眼未及注意到她,姚媚兒放輕腳步悄悄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萬幸沒有被發現。

用午膳時,月雲公主與朵香公主雖然是女子,但因她們使臣的身份,並未同姚媚兒等景朝貴女坐在一道,姚媚兒有幸再度躲過一劫。

因炎冀之死,昭陽公主沒有如往年一樣參加狩獵,大概是明白炎冀的死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整個人都比往日頹靡不少,連見到姚媚兒都沒什麼大反應。辰王作爲皇子,即便死的是外祖,他也沒有不參加狩獵的理由。

——對天家來說,外祖再親,也不過是臣子而已,仁慶帝能讓辰王和昭陽公主陪着炎皇后去過炎府,已是格外的恩典了。

今年有容王在,第一名毫無疑問是容王,而成績飄忽不定的秦王居然緊追兄長,位列第二,第三則是以文武雙全著稱的新京第一公子——慕慎安。

至於許多花癡女格外關注的姚王殿下,戰績則有些難以評定。因爲姚王殿下一共只射殺了十隻兔子,與容王等琳琅滿目的獵物相比實在不值一提,但姚王這十隻兔子,皆是穿耳而過,一點沒傷到兔子皮毛,且姚王下場沒多久便獵到了十隻兔子,由此可見姚王的狩獵技藝是十分高超的,但在獵滿十隻兔子後,姚王便似完成任務一般,之後便再無獵物,行事之乖張,常人難以理解。

不過姚媚兒並不覺得難以理解,姚瑾策之所以獵殺十隻兔子,是因爲他在出發前聽聞皇家獵場的兔子皮毛格外出色,便許諾要親手爲姚媚兒弄一件兔毛披風,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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