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雲給公主笑了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宗政憬瞭然道:“看來月雲公主是選擇了新京那位?”
姚瑾策淡淡道:“沒想到,對於搖擺不定的公主殿下,那位居然還願意出到能讓公主殿下心動的籌碼。”
月雲公主絲毫不在意姚瑾策的諷刺,她掏出一個瓶子,揚了揚:“兩位也是體面人,本宮也不願意讓兩位走得太難堪,這瓶中的藥一顆吃下去即可斃命。”
宗政憬立即抓住了關鍵詞:“兩位?”
“不錯,兩位,”月雲公主朝姚媚兒望了望,“本宮很喜歡媚兒妹妹,所以不打算要了她的命。”
姚瑾策道:“公主現在就要殺了在下,難道是放棄這寶藏了?”
月雲公主明顯是捨不得的,畢竟她爲了這個寶藏已經在這處深山老林待了兩年,但很顯然,對方許諾她的,遠比這寶藏來得更大,所以她也只是略停頓一下,便立即道:“姚公子,不要多說了,若是你們不肯好好上路,那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月雲公主話音剛落,便有七八個手持弓箭的侍衛從門口走了進來。
姚媚兒起身,站到了最前面,彷彿想用自己瘦弱的身軀保護身後的兩個男人。
月雲公主挑眉:“媚兒妹妹,你一個人可護不住這兩個人的。”
“公主姐姐,你殺了師父和秦王,卻想留下媚兒,難道就不怕媚兒伺機殺了你麼?”姚媚兒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冷,雖然容貌依舊青稚,卻無人會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難道月雲公主是覺得,媚兒能打開這寶藏麼?”
月雲公主並沒有回答姚媚兒的話,只是淡淡道:“媚兒妹妹,能活着,何必去死呢?”
“這句話媚兒也要送給公主姐姐,”姚媚兒沉着臉,緩緩道,“既然要活,又何必尋死呢?公主姐姐若當真要留下媚兒,媚兒保證,一定會讓公主姐姐緊隨師父與秦王。”
“哦?”月雲公主對於姚媚兒的威脅絲毫不以爲意,“本宮拭目以待。”
“到底是誰?”姚媚兒忽然問道,“到底是誰要留下媚兒性命?”她說了剛纔那種話,月雲公主卻還是要留下她的命,顯然不可能是因爲她喜歡自己,這定然是新京中與她合作的人的要求。
——會是誰?毫不猶豫要了師父與宗政憬的命,卻要留下她?難道他們認識嗎?難道……
“媚兒,”姚媚兒的思緒被姚瑾策打斷,“扶我起來。”
“師父,你的腿……”
“靠着牆總是站得穩的,”姚瑾策的聲音裡含了一絲笑意,“若是坐着死,豈不是太難看了?”
“姚兄所言極是,”宗政憬雖然腳上有傷,但手卻完好,此時他背靠着石壁,一隻腳用力,又用兩隻手撐着,慢慢站起身來,“頂天立地的男子,自然是要站着死的。”
雖然兩人說的話很是悲壯,但姚媚兒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她沉默着轉身回到姚瑾策身邊,將他扶了起來,靠牆站好,正要往前站,卻被姚瑾策暗中拉住了。
姚瑾策側頭,看向有些不解的姚媚兒:“媚兒,這牆很舒服,一起靠靠罷。”
姚媚兒:“……”到底是哪裡不對勁?這種關鍵時刻,自己作爲對方投鼠忌器的人,不站在最前面讓對方不敢肆意放箭,留在這裡靠牆做什麼……
下一瞬的變化回答了姚媚兒。
山洞裡忽然劇烈搖晃起來,有不少碎石從四面八方跌落下來,姚媚兒忽然覺得身後的牆往後一鬆,下一瞬,牆上居然出現了幾條縫隙。
被眼前突來的變故弄懵了的月雲公主回過神來,便看到眼前三人所靠的石壁漸漸出現了一道門的形狀,這道門上靠着三個人,正緩緩往裡陷去,立即疾呼道:“攔住他們!”
月雲公主話音剛落,石洞裡跌落的石子便成了巨石,想要衝上前的侍衛有人被石頭砸中,立刻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公主小心!”站在月雲公主身後的瓦利一把拉過月雲公主,護在懷中,想要往外撤,“公主,我們先出去!”
月雲公主掙脫瓦利的懷抱,尖銳的聲音裡滿是自嘲:“我找了兩年的寶藏,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而她隨意選的石洞,居然就是入口!她居然無意中做了這樣愚蠢的事!
——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
山洞中的石頭落得越來越密,已經有兩三個侍衛爲了保護月雲公主而被石頭擊中,倒地不起,山洞裡充斥着血腥味。
月雲公主便是再不甘,此時也只能選擇逃命:“撤!”
瓦利立即帶着月雲公主出去了。
過了會兒,靠在石門上的姚瑾策三人也被石門帶着,出現在另一個山洞中。
原來是門往後走了一段時間後,便開始微微旋轉,旋轉的速度很慢,即便是傷了腿的姚瑾策和宗政憬也能跟上,待石門徹底停下了,便全然是另一副風景。
這個山洞中沒有燭火,卻並不黑暗,只因山洞頂上有一光落了進來,將整個山洞都照亮了。
原來此時是白天。
——姚媚兒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
儘管宗政憬察覺了姚瑾策的不同往常,做出了非常正確的跟隨,卻也沒料到他們所在的山洞居然就姚氏寶藏的入口:“難怪姚兄一定要移到那個位置待着,還不肯挪動分毫……但這也太巧了吧……月雲公主居然將這個山洞給了我們……”
“並不是巧合,”姚瑾策緩緩坐下身,打量着整個山洞,“這裡的山洞,每一個都有機關。”
“每一個?”宗政憬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到達寶藏,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
“所以師父先前纔沒有行動?”畢竟腿腳還不方便啊……姚媚兒一邊繞着山洞走,一邊道,“這山洞要怎麼出去?”洞中沒有水也沒有實物,實在不是久留之地啊……
“我也認識第一次來。”
“額……”姚媚兒回頭,看向姚瑾策,“師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宗政憬也微微變了臉色:“姚兄此言何解?”
姚瑾策攤了攤手:“就是你們所想的那樣。”
姚媚兒:“……”
宗政憬:“……”
良久,姚媚兒幽幽道:“師父,我們會餓死在這裡嗎?”
姚瑾策拍了拍手,淡淡道:“媚兒,師父不是教過你麼?人不吃飯能活的時間,比不喝水要久。所以就算要死,我們也是渴死的。”
姚媚兒:“……”師父居然開始講冷笑話了,看來還是有把握的。
姚媚兒神情一鬆,作爲唯一一個身體未受傷的人,她開始仔細找石壁上的不尋常之處。
注意到姚媚兒的變化,宗政憬也鬆了口氣,靠着石壁慢慢坐了下去,眼睛卻沒有停,也幫着四處觀察。
不一會兒,姚瑾策對着姚媚兒道:“媚兒,過來扶我。”
找了半天毫無頭緒的姚媚兒立刻躥道姚瑾策身邊:“師父,你找到了?”
姚瑾策點點頭。他畢竟……只是沒實地考察過而已,其餘的一切,都在他腦子裡啊。
宗政憬又是自力更生的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跟着姚媚兒和宗政憬。
姚瑾策在一處石壁前站定,對着身後的宗政憬道:“秦王殿下,你可站穩了。”
姚媚兒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搖搖欲墜的宗政憬,下意識的伸出手去:“你過來些,扶着媚兒的肩膀。”一個斷了一條腿還沒好的人,沒有支點實在是站不久的。
宗政憬立刻喜上眉梢,不客氣的上前搭在姚媚兒的肩膀上,乍一看彷彿從背後抱住了姚媚兒一般:“媚兒,你總算知道心疼心疼我了。”
姚瑾策冷哼一聲:“秦王殿下難道是想獨自留在這裡做乾屍?”
宗政憬:“……”
下一瞬,山洞又如先前的山洞一般動了起來,過了不久,三人出現在另一個山洞裡。
就這樣一洞一洞的挪動着,終於到了一個山谷之中。
看着頭頂那一方藍天,姚媚兒有種重見天日的錯覺:“啊,終於又呼吸道新鮮的空氣了!”
姚瑾策讓姚媚兒扶着他坐到一直長滿青苔的石凳上。
姚瑾策卻瘸着腿往前面唯一的山洞走去。
姚媚兒怕他半路摔倒,便跟着走了過去。
山洞只有三四丈深,與其說是山洞,不如說是山道。姚媚兒腳上無傷,自然走在宗政憬前面。山洞深處是一扇雕刻了紫薇花的石門,石門的中心,似乎是……
“咦……難道這就是放紫薇玉的麼?那……”姚媚兒微微側頭,果然在石門的最右邊找到了一個食指形狀的凹陷,“這個是……”
姚媚兒湊近看了看,凹陷內的顏色似乎是褐紅色的,彷彿是乾涸了許久許久的血跡。
“啪嗒。”
東西滾動的聲音在山洞裡響起,姚媚兒彎腰,撿起了被她踢到的東西,仔細看了看,眸中閃過一絲駭然:“這不是……”
同一時間,月雲公主帶着十幾個護衛出現在第二個山洞中,月雲公主的嘴角噙着一絲難以壓抑的笑意:“果然要君氏族人親自帶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