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姚媚兒與宗政憬在經過劍拔弩張-短暫和平後,又進入了不和諧階段。
原因很簡單,姚媚兒要求在路過第一個鎮的時候採購露宿用品在山間過夜,而不是選擇在下一個鎮投宿。
宗政憬的語氣頗有些無奈:“媚兒,我知道你沒有出去好好玩過,下山之後呢也是直接到了新京,未曾嘗試過山間露宿這等新鮮事,但此去皆是山路,雖然只有三百里路程,山路崎嶇難行,起碼要走三四天,若是一直露宿山間,你能吃得消?”
姚媚兒點了點頭:“媚兒纔不怕辛苦,媚兒本就在山間長大,雖說師父的屋子搭的還不錯,但有時媚兒隨師父去別的山頭玩兒,露宿也不一次兩次的事。”
好吧。宗政憬只好換重點:“可是一路都不投宿,也不在鎮上吃飯,那我們吃什麼呢?總不能一直吃乾糧吧?”
姚媚兒笑得有些得意:“你忘了媚兒是做什麼的了?以前媚兒和師父在山上時,蔬菜、調料和米是師父去山下買來的,肉卻多是我們自己打來的,這林子裡什麼動物沒有?隨便捉幾隻來,,又愁什麼吃的?荒郊野外若是要媚兒給你湊一桌‘引才宴’或許是不能,但讓你們吃得比鎮子上的酒樓更好,那定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
姚媚兒指了指後面那輛用來裝行李的馬車:“鍋、碗、瓢、盆、打火石、調料媚兒都帶齊了,你不必操心。”
難怪她的包袱沉甸甸的,感情早就計劃好了?宗政憬有些無奈道:“我們爲什麼非要露宿呢?難道媚兒的師父還能這樣神通廣大,一路追來?”
師父有多神通廣大?從楊木那裡誑出來的情況看,定是有些勢力的,畢竟師父置了很多的宅院呢,由此可見師父至少是很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啊,誰知道他手底下有多少小鬼大鬼?但這種事絕不能讓秦王知道,以免師父成功之前秦王就先對師父忌憚起來,讓師父腹背受敵。
姚媚兒眸光微閃,拖着長音撒嬌道:“師父神通不神通媚兒不曉得,媚兒只曉得等師父得到媚兒溜走的消息,一準能猜到媚兒是往蘭州去了,依着師父的性子,十有八九在去蘭州必經的鎮子上埋伏着,媚兒可不能沒到蘭州就讓師父攔下來了,這樣就真到不了蘭州了。等媚兒到了蘭州見到師父,便有法子留下來了。所以咱們必須趁師父沒得到消息開始佈置之前,在第一個鎮子買好所有的東西,後面的鎮子只能一路路過,免得路出馬腳。”
“但是……”
姚媚兒繼續截住宗政憬的話:“媚兒也知道拉着你們這麼多人一起媚兒露宿確實不妥,不如這樣,後面的馬車借媚兒用一用?待會兒到了鎮子上你們繼續趕路,媚兒一個人去採買東西,然後媚兒就自己去蘭州——你放心,媚兒看過輿圖,記得住去蘭州的路,等過了鎮子媚兒就換上男裝,一定不會引入注意。”
“這怎麼行?”宗政憬想也不想便拒絕,“你一個姑娘家趕路去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還要在野外露宿,我如何能放心?”
姚媚兒笑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媚兒本就是在山林間長大的,哪裡的林子都能是媚兒的家,哪有人在家裡還能出危險的?上次在皇家獵場媚兒都能順利的教訓昭陽公主,如今只是照顧好自己罷了,不會有大礙的,讓你們跟着媚兒風餐露宿確實不妥,方纔是媚兒太任性自私,一味要你們一羣人陪媚兒……”
“行了,”宗政憬打斷姚媚兒的話,“既然你一個小姑娘都不怕吃苦,我們幾個大男人又怕什麼?若是讓慎安知道我讓你一個人上路,還露宿山間,回去他能放過我?總之,這一路上,在你見到你師父之前,你必須老老實實跟着我,聽到沒有?你要是敢偷溜,我就給你大哥寫信,讓他想辦法把望江樓整垮了——不信你大可一試。”
聽到宗政憬吃果果的威脅,姚媚兒差點跳起來:“你,你!”
宗政憬晃了晃腦袋:“我什麼我?你大哥的手段你還信不過?那可是大景王朝最前途無量的年輕官員,一座酒樓而已,還能難倒他?”
姚媚兒舉手投降:“好好好,媚兒不偷溜,行了吧?但是讓你們跟着媚兒一起露宿,現在想想確實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宗政憬笑眯眯道:“你不是說了麼,這一路的吃食都由你負責?想想看,在山林間享受現抓現做的山間野味,此等風味,光想彷彿已能感受的醉人的美味了……”
姚媚兒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也真是一個妙人,還沒吃上呢就一臉陶醉,待會兒媚兒要是不露一手,還真對不住你此刻的表情了!”以退爲進,終於成功說服秦王,耶!
雖然姚媚兒單憑自己確實能一路順利到達蘭州,但此次蘭州五個知縣暴斃一事十分蹊蹺,其中大有文章。雖然姚媚兒相信這不可能是師父做的,但一定與師父所在的姚家有關,她跟着秦王,說不定能更快找到師父——何況,她跟着秦王也能看住秦王,不讓他被旁人誤導,誤會師父,同時,師父若是發現了她,便也能發現秦王,從而不讓這件事往對他不力的方向發展。
與此同時,也是爲了保護秦王。若是秦王的行蹤被師父以外的姚家人發現,他們一定會想法設法抓住秦王,若是抓不住,殺了也是好的,畢竟大景莫名其妙死了個王爺,朝堂上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大景越亂,他們這些想做亂的人就越高興。若是師父通過發現她發現了秦王,定會暗中保護——既然師父不想景朝亂,自然就不會允許姚家加害秦王。
何況,秦王是她下山後最先認識的朋友之一,於她又頗多恩惠,不論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師父,她都有義務保護好他!
——但前提是,她能順利到達蘭州,而不是提前被師父派來的人抓走強送去去泉州啊!所以,這露宿,是一定要露的!就算師父的人得到消息後守株待兔,又怎麼從茫茫山林間找到他們?
哼哼,師父的手下比起師父可差遠了,她鬥不過師父,還都不過那些完全不瞭解她的人麼!師父身在姚莊,往外傳消息絕不會很方便,所以定然是沒有機會一直指揮這些人抓她的,等她跑的離蘭州近些,便是被發現了,她也有辦法走完剩下的路。
見姚媚兒許久沒出聲,宗政憬有些奇怪地問道:“媚兒,想什麼呢?”
“嗯,沒什麼呀,”姚媚兒回過神來,笑道,“媚兒是在想,晚上做什麼吃好?”
“這確實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宗政憬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方纔誇下海口,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姚媚兒輕哼一聲:“這個麼,做菜做講究火候,若是沒有得力打下手的控制好火候,做出來不好吃也不能怪媚兒。”
宗政憬指了指姚媚兒,笑道:“這話虧你說得出來,荒郊野外火生的起來就不錯了,還控制火候,你這是察覺自己方纔的話說太滿,此時誠心要找個替罪羔羊?我外面這些護衛,論功夫皆是好手,只是君子遠庖廚,燒火恐怕就難了。”
姚媚兒攤了攤手,滿臉無辜:“那做的不好吃就不能怪媚兒了,媚兒的手藝新京民衆誰人不嘖嘖稱讚呢——你別忘了,‘引才宴’可都是媚兒教給劉大廚的,不是媚兒說大話,劉大廚做的,還是有些不及媚兒的。”
宗政憬偏要與姚媚兒唱反調:“那也未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大有人在,劉大廚現在是不夠熟練,將來指不定誰做的好吃呢。“
見說了這麼久宗政憬都堅持拆她的臺,姚媚兒終於怒了,使出殺手鐗:“你信不信媚兒待會兒手一抖,在你愛吃的菜裡放多了鹽?”
宗政憬啞然失笑:“好好,待會兒我親自爲媚兒生火添柴,控制火候如何?若是做的不好吃,那便是我這火燒得不好,如何?”
姚媚兒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唔,這還差不多。”
宗政憬也笑出了聲,輕快地的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寵溺:“媚兒畢竟是望江樓的大東家,‘引才宴’的創作人,哪有可能做出不好吃的菜來?倒是便宜了我們這些人,這樣好的口福。”
哎呀呀,秦王說起好聽的話來還怪順耳的!
姚媚兒有些不好意思道:“方纔媚兒是逗你玩呢,不論火候好不好,媚兒做的菜,絕沒有不好吃的。”這可真不是吹的,畢竟這些年,她早被師父哪個不會做菜又格外挑剔的人練出一手好廚藝,火候只是錦上添花,卻不會影響菜應有的味道。
……
漸漸地,馬車裡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和諧起來,姚媚兒與宗政憬的關係在這和諧的氣氛裡漸入佳境。